第39章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

    除夕夜的团圆饭，气氛不算太好，景烁脸上的肿已经褪了大半，他偷眼去看林乐心，见她神色始终淡淡，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倒是与旁人也能说两句话，只是对他，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过他，景烁心中惴惴难安，有些食不知味，是多喝了两杯桂花蜜酒，可那酒再甜也压不住他心里的苦。含翠、阿冉虽然人小，却还是敏锐的感知到林乐心不太开心，便也不敢多说话，至于景福向来是话不多的人。

    一顿饭吃得说不上的别扭，若说真有人高兴，那也只是东明侯一人。他习惯的给景烁夹菜，见儿子眼神凶恶，忙将筷子一转将一片牛肉放到林乐心碗中，“乐心，看你最近都忙瘦了，好好补一补。”

    “谢侯爷关心。”林乐心淡淡道。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景雍贺又分别给阿冉、含翠、景福各夹了一片牛肉，这才又夹了一片给景烁，“明日初一是要祭祖的，你总不能不回去吧。”

    景烁刚想反驳，就听林乐心道：“侯爷说的是，不如一会儿就让景烁跟你回侯府，免得明日福叔还要多跑一趟。”

    “哎哎哎，好好好，乐心真是懂事的孩子。”景雍贺乐得胡子都翘起来，却见景烁狠狠把筷子拍在桌上，“我才不去侯府。”

    这一回，景烁终于如愿看到林乐心的眼神，没有疏远、没有愤怒，也不见惊惧，就那么平平常常的望着他，景烁又委屈又伤心，“咱们都四年没有一起守夜了，我明早自己去，不用福叔来接我还不行吗？”

    林乐心假装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前的少年不是刚才在房中意图轻薄她的男子，而是和她一起长大总是跟在她身后阿姐阿姐叫个不停，却又总惦记着时时保护她的林乐成。

    “烁儿，你要听你阿姐的话。”景雍贺才不想失去带儿子回府住一晚的宝贵机会。

    “你那么想回府，不如现在就回去。”景烁对景雍贺才不客气，又忆起是景雍贺让他们分别了四年。如果他不曾荒废这四年时光，那么他去年就会参加省试、殿试，那么他去年就能和阿姐成亲，而不是要再等两年。

    景雍贺被怼的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玩手指。

    “阿姐，你说过你再不会赶我走。”

    少年脸颊还有未褪的红痕，林乐心的心蓦然一软，不由叹气，“不是赶你走，祭祖是大事，容不得马虎，我是怕你辛苦。”

    “不辛苦，你别赶我走。”他可怜兮兮的瞪她，其实他最知道怎样能让她心软。

    “吃饭吧。”林乐心夹了一块鱼腹上的肉放在他碗里，这是妥协的意思。

    “好。”景烁重新拿起筷子，咬了一口鱼肉，今天的鱼肉怎么这么好吃。

    有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随着景烁的心情变好，这回换景雍贺恨恨咬着白切鸡肉，差一点差一点就能让烁儿回家住了。

    吃过饭，景雍贺东拉西扯就是赖着不肯走，林乐心便留他晚上一起包饺子，经过刚才房间里的事，她有点不太想和景烁单独相处，巴不得家里人越多越好，只是对景福有些抱歉，“福叔，害您不能和家人一起过节了。”

    景福呵呵一笑，“大娘子说的哪里话，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全凭着主子高兴，侯爷高兴我便跟过年一样了。”

    家里的气氛似是恢复了平常模样，景雍贺很快就消化掉了景烁今晚不肯随他回府的伤感，重新振作了精神，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随年钱，也就是压岁钱，屋里大大小小人人有份，一人一个胖嘟嘟的小金踝子，一面印福，四面刻着吉祥鸟兽，黄澄澄亮晶晶都是新制的。

    众人一一给景雍贺磕了头，唯有含翠拿着金踝子有些忐忑，这般贵重，哪里就能受得起。

    景雍贺看着玉人一般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只觉得眼眶发热，为掩饰尴尬正好看到踌躇的含翠，不由笑道：“既是赏你的，你就好好收着，明年更是要好好听大娘子和少爷的话。”

    忽听窗外嘭然作响，雪白窗纸似染过五彩流光，阿冉首先跳起来，向外面跑，“呀，是在放烟花。”

    大家也跟着走到外面，天还未黑透，是墨染过似的蓝，一朵金色烟花似流星一般在头顶散落。

    “宫里每年除夕都会放烟花。”景雍贺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一团红色火焰升上天空最高处，坠落成朵朵五彩霞光。

    出来的匆忙，林乐心穿得单薄，寒风如刀，她畏冷的缩起肩膀，可又不愿错过这美景，突然有人为他挡住冷风，带着墨香的清冽气味一波一波传来，她微微失神，只听景烁轻声道：“阿姐你就算生我气，也别不理我。”

    林乐心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更加专注的盯着天空盛放的烟花。

    景烁侧过脸望着林乐心，头顶的烟花盛大开放，他却只见她沉静眸子中的流光溢彩，“阿姐，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头顶声声巨响，含翠几人惊呼雀跃，景烁的声音不大，可她却听到了。

    “阿姐，等我殿试考过，咱们就成亲。”

    景烁悄悄的伸手握住林乐心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驱走寒冷，她的手终于一点一点暖和过来，可她既没有挣脱，也不曾回握，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望着满天七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