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窥
马车行到三元镇的时候，车里的粮食刚好见底了，天上下起毛毛细雨。
把马车停在附近的驿站，齐悦转身进入车厢，却看见沉珂抱着枕头睡得正香。每每到阴雨天气，沉珂就变得非常嗜睡，任齐悦怎么叫唤，也唤不醒他，于是只好帮他掖好被子，查看他手腕上的千秋锁是否还在。
“小傻鱼，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她伸手勾了下沉珂的鼻尖，随后扭身出了车厢。
此时正是雨季，来往的商贾车辆络绎不绝，驿站门口排起长队，等待着给马匹找个休恬和进食的地方，自己也找个地方歇歇脚。
齐悦冒雨跑进驿站附近的茶肆，环顾四周，茶肆早已满客，各种三教九流的人呼朋引伴、觥筹交错。小二姐也是忙得四脚朝天，无暇顾及到刚走进来的齐悦。
别看这些茶客都是市井小民，可是她们谈论的都是庙堂大事。
“三元镇这边的生意也是不好做了啊，劝张姐姐你早点另寻出路吧！”
“此话怎讲啊？”
“你还不知道吧？一个月前狄桑楚国边境上的商队回拒卖到楚国的羊毛，据说咱们的丝绸也卖不过去了……据小道消息说，咱们很快就要与狄桑打仗了！”
“多谢小妹提醒啊……”
“唉，要怪就怪这时局动荡！咱们小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谁说不是呢？当今陛下宠幸佞臣，成日骄奢淫逸、荒淫无度，楚国危矣！”
“幸好楚国还有一个唐大将军，她算是乱世之清流啊，若不是她，狄桑早已长驱直入，攻破帝都了。”
“有什么用呢？何人不知咱大楚素重文轻武，如今御察监弄权干政，猫丞相为首的文官一党把持朝野。早已将大楚的朝廷祸害得一塌糊涂，我看啊，就是出一百个唐菲，也难以挽救国之将倾的命运咯！”
“这猫丞相虽说夺去相位的手段算不上光彩！可是对咱商贾也是有恩啊，她废除限制商流的律令，让五湖四海的钱币自由通行，废除宵禁、废除歧视商贾的条例，让楚国的货物在越国、狄桑自由买卖。这也是史无前例的高明政策。”
“像张姐姐这样清醒的还是不多！猫丞相在大多数人眼里终究只懂阿谀奉承的佞臣之流，谁还记得，她也曾是进士出身呢？”
……
“客官？客官？您还……住不住？”掌柜的唤了几声，可齐悦全无反应，让她不禁奇怪。
齐悦听旁人聊天听得出神，片刻才六神归位。赧然地笑笑：“不好意思，刚刚想一些事情想得入了神，没听见店家您说什么……”
掌柜的收了银子，表情立刻生动起来。“没事没事，进来便是客，您稍坐，我立刻给您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
齐悦却忽然说：“店家，耽误您一会，您觉得……这猫丞相的所作所为，当真引起民愤吗？”
掌柜的叹息：“说什么奸相乱国，不过是国之将倾，寻来的借口罢了，说到底，大楚的气数已尽，岂是一个人的是非功过能解释得通呢？”
“气数已尽……”齐悦失魂落魄地喃喃出声，蓦地向店家致谢：“多谢，店家高论！”
“哪里话！”
齐悦若有所思地往回走，忽然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立在一间厢房门口，盯着屋内发呆。
一身紫色华服，三千乌发华丽如绸，眼若黑曜石，肌肤如花瓣，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引得旁人失神凝望。
“沉珂？”齐悦走上去，将他背后的头蓬帽一扯，盖住了他的脸。可是沉珂没有理会她，还是呆呆地看着屋里某处发呆。
“你这是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齐悦也凑上去看，透过虚掩的门缝，只见两具雪白的躯体在床榻上抵死缠绵。
齐悦脑袋嗡嗡作响，下一秒直接拖着沉珂的手要走。怎料那只傻乎乎的人鱼耍起无赖来，攀着门梁就是不肯走！好不羞耻地看着里面春色无边的颠鸾倒凤。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我不要你了！”齐悦威胁道。
人鱼坐在地上不动弹，双手攀在门上，眼睛还是没挪开。
齐悦一拍脑袋：真是服了他了？难道海族人就没有爱爱吗？啊？至于那么好奇吗？
见威胁没用，齐悦便开始诱哄：“小傻鱼，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呀？”
人鱼终于转过头，坚定地冲她点点头。
“为什么想知道呢？”
人鱼如黑曜石般的美目静静地看着她，言简意赅地回答：“看起来，舒服……”没有穿衣服，互相用彼此的体温拥抱着……一定很温暖、很温暖！
齐悦摸摸他的头，说道：“咱们回屋，我再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好不好啊？”
人鱼抓过她的手，霸道地说：“不要解释，要演示！”
齐悦脸一黑。
她严重怀疑这只鱼只是在装傻！
劝说无果，齐悦直接上手扛着沉珂就往自己屋里走，沉珂手腕上带着千秋锁，法力无法施展，挣扎也是白搭。
不给他看羞羞的事情，沉珂便把自己猫在被褥里生闷气。这只傻鱼脾气大、心眼小，齐悦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还要去找个马妇帮忙驾车、采购路上的干粮，手头一堆事要处理，于是，她交代小二给沉珂送点吃的，便出门去了。
奔忙了一下午的齐悦，披星戴月地走回厢房。看见托盘上的东西一点没动，她皱了皱眉，沉珂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怎么今天连午饭都没吃？
“小傻鱼？”齐悦试图掀开他的被子，可是被子里的人死死地抓紧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团，缩进床的里侧。
齐悦忽然闻到床上一股潮湿的鱼腥味，不禁捂住鼻子。
这股味道……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