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倒台
刚回家赵姝妤就开始发烧，杨昭钰急得团团转，半夜去太医院叫来了太医，太医诊断说公主是受冻染了风寒，又是开药又是冷敷，折腾到凌晨才退了烧。
杨昭钰连着赶路累了好几天，刚回来就四处找赵姝妤，现在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一整晚，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李娅安顿好杜芬就来替杨昭钰，可杨昭钰说什么都不走，非要等赵姝妤醒过来才放心。
一晚上的时间，朝堂上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承桓白天还想着先帮王家遮掩，等他找王丞相问出个结果再考虑之后的事。可都等不及第二天早朝，御史中丞郭仲达连夜入宫求见皇上，王文昌草菅人命，蓄意伤害皇嗣，可惜王文昌已死，他们无从得知其目的，但因为其罪行恶劣，按律当诛其族人。皇帝直接下令查抄丞相府，大半夜王丞相直接被人从被子里逮出来，关进了天牢，等待他的是皇帝亲自提审。
吕毅晚上跟着禁军一同去了丞相府，在花园里找到了几株“看林人”，吕毅问了一圈下人，他们说种花的人是府里的调香师于罄，此人前几日出府去买花，可一直没见回来。
吕毅在他的屋子里翻出了不少关于“看林人”的研究，主要是一些给人喝下此毒之后的反应，里面就包括凝香毒发身亡的描述。还有一摞手稿上面详细记述了如何让人接触玉璧后着火，想来此人便是祭典意外的设计者。
第二日早朝，皇帝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儿提审了王丞相。
“王文昌犯案证据确凿，但他已死，朕想知道他绑架靖安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丞相三朝老臣，如今年逾古稀，他曾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根本不怕赵德祯，堂上除了朱程和杨振业，其他人都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王丞相直挺挺地站在朝堂之上，说话不卑不亢：“事已至此，王家理应受罚，是我等教子无方，让文昌做出此等糊涂之事，但臣以性命保证，王家对宋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皇上降罪。”
“王丞相此言差矣，”吕毅站了出来，“丞相可认识于罄？”
“此人乃后院制香之人。”
吕毅笑笑：“不止是养在后院吧！王丞相，昨晚查抄丞相府，下官从此人的房间搜到手稿，足以证明他精通毒术，而且还懂得如何让玉块着火……”
吕毅言尽于此，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连夜写成奏章上报皇帝了，祭典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凝香的案子也随着王文昌的死尘埃落定，吕毅心里十分畅快，但他听王丞相一副大义凛然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恶心，好像他受罪都是王文昌的错一样。
王丞相皱眉，他只知王文昌杀了一个叫凝香的姑娘，昨日他们说王文昌绑架公主，铁证如山他只好认了，但祭典意外又是怎么回事？他了解自己的孙子，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没有其他，怎么可能在祭典搞这些东西，连绑架公主他都只能解释为王文昌单纯的好女色……
皇帝懒得听他们吵，吕毅的奏章他看过了，王丞相不承认也没事，文臣总是好面子的，尤其是这种老臣，怎么可能大方承认自己谋反呢？但不管怎么样皇帝都不打算杀王丞相：“王丞相劳苦功高，在历代文臣里也是首屈一指，朕不杀你。传朕旨意，王家所有财产收归国库，族人流放崖州，其余人全部充军。”
“……谢皇上。”王丞相知道自己不会死，他曾是老皇帝的老师，赵德祯会给他面子，但这也恰恰是赵德祯一直不愿意重用他的原因。
赵德祯从小资质就差，也就朱程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愿意带他，王丞相一直是太子党，可没想到太子和皇帝一起英年早逝，王丞相同时失去两个学生当然是心痛万分，他几乎觉得宋国的未来没有了希望。赵德祯十六岁时王丞相把女儿嫁给他当皇后，生下了赵承桓。王丞相尽心尽力的培养赵承桓，希望他能超过赵德祯，但事实证明赵承桓也没强多少。
现在王文昌死无对证，什么罪过都能扣上来，王丞相知道这是有人在搞王家，而且最有可能的就是宁王，他一直以为宁王软弱无能，如果宁王真的是藏拙倒也好，说不定能撑起整个宋国，就怕他是又坏又无能，那宋国就真的完了。
“皇上，有些话臣还是不得不说，如今王家受难，有贼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将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于王家。还请皇上明辨是非，莫要被有心人蒙骗。”
皇帝对王丞相一直都有偏见，自然更愿意相信王丞相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皇帝挥挥手叫人带王丞相下去，证据全都摆在眼前，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王丞相心里叹气，赵德祯还是太差了，他光知道赵承桓需要王家，可反过来，他却不相信王家也需要赵承桓，王家不会害赵承桓的。
临近中午，赵姝妤睁开了眼睛，看见杨昭钰正靠在床棱打盹，她眼底乌青面容疲倦，想来是没休息好。
“公主……”李娅声音低低地，生怕吵醒杨昭钰，“驸马刚睡着一会儿，您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赵姝妤摇摇头，她叫李娅帮忙把杨昭钰扶着躺下，李娅刚伸手，杨昭钰就被惊醒了。
“你醒了！有哪里难受吗？快去叫太医过来。”
太医一直守在府里，听到公主醒来赶紧过去检查，风寒这个病说大也不大，但严重起来却很可怕，一旦引发咳嗽喘症肺痨什么的，连性命都堪忧。好在公主一向身体健康，只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慢慢就能恢复。
“你们下去吧。”赵姝妤依旧嗓音沙哑，看来要养一段时间了。
杨昭钰给她盖好被子，看她没什么事了便开口打趣：“体会到被绑架的感觉了，好玩儿吗？”
赵姝妤拍开杨昭钰掖被子的手，她拉着对方躺下：“等睡醒再挖苦我吧……”
二人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躺在一起了，这大半个月来兵荒马乱的，双方都身心俱疲。尤其是杨昭钰，她上半年在战场摸爬滚打差点丢了性命，打完仗回来就被皇帝逼婚，她还没歇几天太子就恢复了身份，她便跟着去开封府连轴转。好不容易混到成亲以后，她先是被迫习惯赵姝妤的各种要求，又在短时间里接受了赵姝妤要谋反的事实，紧接着就是各种麻烦纷至沓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躺着，也挺好的……”杨昭钰感慨着，她觉得赵姝妤说的也对，不如先睡一觉，睡醒了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做男人真的好累！这一年可以说是杨昭钰的灾难之年，而且几乎所有灾难都来自躺在她身边的女人。如果不是赵姝妤在祭典上捣乱，她现在应该已经恢复女孩身份，哪还用受这些苦。
但她原谅赵姝妤了，因为赵姝妤说，她想帮全天下的女子翻身，杨昭钰愿意帮她一把。而且她怨恨赵姝妤也没什么意义，就像她不会怨恨父母一样，无法改变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况且赵姝妤对杨昭钰来说确实很重要，她俩认识十多年了，赵姝妤给杨昭钰孤单枯燥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她是杨昭钰唯一的朋友，杨昭钰把自己作为女子想要的纵容和宠爱都给了赵姝妤，为了保护赵姝妤她愿意在辽营只身犯险，也可以二话不说就杀了王文昌，除了原则性问题赵姝妤想做什么她都会尽量帮忙。
赵姝妤有自己的谋划杨昭钰可以不过问，但这么大的事赵姝妤还瞒着自己，而且差一点就把自己玩儿进去了，万一王文昌对她有不轨之心呢？万一王文昌起了杀心毁尸灭迹呢？杨昭钰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她也不知要如何与赵姝妤说。
杨昭钰既没睡着也不说话，赵姝妤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但现下不是讨论这些的好时机：“我身上有些冷，你抱着我。”
“冷吗？是不是又发烧了。”杨昭钰伸手摸了摸赵姝妤的额头，好像也不烫。赵姝妤心里无奈，她支起身子，把杨昭钰的胳膊拉开，自己钻进了杨昭钰怀里。
“拿手是摸不出发烧的，要用嘴才行。”
杨昭钰当然知道赵姝妤的心思，她只是想学赵姝妤的样子捉弄一下对方，不过赵姝妤很难被捉弄到就是了。
“哼……”杨昭钰哼哼一声表示反对，但她收了收手臂把赵姝妤搂紧，赵姝妤很是受用，乖乖地什么话都没说。
“你要不把衣裳脱了吧，睡得舒服一些。”赵姝妤贴在杨昭钰胸口感觉没有平时柔软，才想起来杨昭钰还束着胸，应该会不舒服。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没事，在自己家你怕什么。”
杨昭钰觉得她说得有理，便到屏风后面脱了外衣解了束缚，搂着赵姝妤继续睡了，宁王夫妇下午来的时候，二人睡得正香。
杨昭钰当然不能穿着里衣直接见宁王，只好说自己没穿衣服，让下人请他们去大厅稍等片刻。
宁王看着急匆匆来接待他们的杨昭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们俩分开很久了，但靖安刚回来还生着病呢！大白天的，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杨昭钰有口难辩，夫妻就不能不穿衣服单纯的躺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