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个人的决定
下了马车，李信元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再掂了掂手中的纸袋，他嘴角欠了欠，阔步朝宿舍走去。
推开房门，孙承致正趴在书桌上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鼾声，旁边放着他走之前布置的算术题，十道题还剩一道没有完成。
李信元刚想叫醒他，他在熟睡中皱了皱眉，这让他有些好奇。
他把纸袋放在书桌上，在他对面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怎么睡觉还皱着眉头？
可能是最后一题实在想了好久，想着想着睡着了，所以梦中也在思考。
咦，不光是皱眉，怎么睡着了鼻子还会动呢？
哐当
李信元被孙承致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木凳倒下，他也摔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这么香？”孙承致坐了起来，他顺着香味，看见了桌子上的纸袋。
李信元迅速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把凳子扶起说道：“我看见城里烤板栗的店还没有关门，就买了点回来给你吃。”
“真的？”他抓过纸袋，打开它，用手将香味往鼻子方向扇，脸上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别光顾着闻香味，快趁热吃。”李信元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在意刚刚的事。
“慢着。”孙承致用手抓紧袋口，盯着他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李信元的心又吊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有，我没有看着你。”
“别骗我了，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正看着我。”
“我是刚坐下来打算把你叫醒吃板栗，你就恰巧睁开了眼睛，还把我吓了一大跳。”
“是吗？”孙承致将信将疑。
“是真的，你再不吃板栗，我可拿去给其他同学。”
“别，别，别，我怎么不吃呢？”孙承致说完，从纸袋里抓了几个放在桌子上：“我们一起吃。”
李信元吊起来的心终于落下了，两人在烛光下一边吃一边聊着。
“你今天回家见着你爹了吗？”
李信元告诉他，自己回家一趟办点事。
“嗯，见着了。”说起他爹，他心里又有点堵。
“这么久没见儿子，你爹对你还是很冷漠？”
“他就是那个性格，不过，我并不那么介意了。你不是说了吗？喜欢我的人自然会喜欢我。”
“嗯。”孙承致伸手摸摸他的头说道：“孺子可教也。”
李信元像个孩子般笑了，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孙承致告诉他，院长通知大家放假三天，但是所有人都不准回家，在自己的房间自习。大家都怀疑是书院里某人疑似感染了瘟疫，而那个人最大可能是江秘书。
“嘘！”李信元示意孙承致别说下去“官府贴出了告示，不能说瘟疫这两个字，也不能讨论这件事，今天有一个男人因为这事已经被官府的人直接在告示墙前直接割喉。”
“要出大事了。”孙承致喃喃道。
“你怎么这么说？现在都还没有确定是瘟，呃，传染病。”
“过来。”孙承致向李信元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李信元把头往前面凑了凑，孙承致在他的耳边说道：“齐兴伦的老相好如月她病了，他每天都会抽时间出去看她。她告诉他，她是帮她妈妈买菜接触了东段村的人然后开始生病，而东段村现在全部被封了，已经有官兵在把守。”
李信元听到这，心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没听太子他们提起这个事呢？
如果真的是被官府封了，太子他们应该知道的。
孙承致见他在发楞便接着说：“你知道什么比瘟疫更可怕吗？”
“什么？”
“这明摆着不像是普通的风寒，官府不但不像五年前一样采取措施，反而隐瞒。如果东段村真的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他们可能会放弃他们，一把火把整个村庄给烧了。”
李信元想起太子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阵战栗，全身的毛孔都渗出了冷汗。
“唉。”孙承致用无奈与悲凉的语气接着说：“不过，皇上早就不管穷人的死活了，在他眼里穷人的命早就比草贱了。”
李信元快速地用手捂着他的嘴巴：“别瞎说？你这样可是犯了杀头的罪。”
这么亲密的接触让孙承致感觉双颊烫得像火烧般。
李信元看见他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他把手拿开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孙承致拿出一个板栗，企图用剥板栗来缓解尴尬。
他心想，李信元是把我当成男人才会举止这么亲密的，我干嘛要害羞？
不行，我得赶紧调整好，要不然会被他发现了我是一个女人。
孙承致还没想好开口说什么让自己显得自然些，李信元先开口了。
“这事不是你能管得着的，你还是少操点心。”
这话激怒了他，他激动地说道：“这个国家为什么成为这样？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只想着自保的人。如果每个人都能尽自己的力去为国家做点什么，为百姓做点什么，国家还会是这样吗？”
“你没有身在朝廷，很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李信元的语气充满了愤恨和沉重，他心里十分清楚，有很多的人曾经都和孙承致一样想，但结果落得个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
孙承致听出了李信元的万般无奈，爷爷也曾和他讲过一些权谋斗争。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用平静的语气说：“也许是吧！但是尽管知道我们能做的很少，能改变的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李信元惊讶地问道。
“嗯，要不我们明天去东段村看看？”
“不，绝不可以。”李信元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没想到你李信元竟是这么怕死的人。”孙承致的目光就像正午的阳光一样笔直地射向他。
“我不怕死，我是怕你有危险。”李信元一字一帧地说道。
“你都不怕死，我还怕什么？你是一个贵公子，我贱命一条，你有大好的前途，而我只求能活下去。”
两人此时内心都涌出一阵莫名的兴奋，他们四目相对，彷佛能听见自己胸腔中剧烈搏动的心跳。
“我也不怕。”
他们同时惊愕地望着推门而入的孙承睿。
原来孙承睿看见他们的房间还有烛光，他怕孙承致一人在房间内睡着了忘了熄灭蜡烛，于是他便过来查看，走到房门口时刚刚好听到他们后面的那段对话。
李信元感觉把他拽进了门，他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把门关上。
“你们别以为这事好玩。”他紧张地说道。
“我没有认为它好玩，我是认真的。”孙承致解释道。
孙承睿看了看孙承致，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对，我也是认真的。”
李信元看见他们的目光闪出了毅然的神色，他定了定心神后说道：“我们坐下聊。”
三个年轻人一直聊到半夜，李信元告诉了他们关于史大夫的事。
最后他们决定三人第二日先乔装打扮一番去东段村查看一下情况，然后再汇报给史大夫。他对治疗瘟疫是最有经验，他一定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