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病魔无情，人更无情
元德堂的大门口贴着一张提示：进入医馆者请用白布遮挡口鼻，风寒病高发季，避免交叉感染。
一大早馆里就来了几位咳嗽发烧的病人，沈大夫和史大夫神情凝重地给他们把脉，开药。
“良翰，你按我写的方子给他们抓药。”沈大夫把药方递给解翰良。
“是，师父。”他点了点头。
“史大夫，你随我去后屋。”
“是。”
两位大夫向病人点了点头便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后屋，在一张方桌上坐下。
“史大夫，你怎么看？”
史大夫当然明白沈大夫问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个问题他自己目前还没有得出正确答案。
他用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
沈大夫摘下脸上的白布说道：“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我觉得若真的只是风寒，并不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染这么多人。”
史大夫也摘下白布，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道：“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病人称自己呼吸困难，我们就还可以抱着乐观的态度。”
“你是否还记得五年前感染瘟疫的病人，他们从最初出现发烧咳嗽的症状，过了几天后出现呼吸困难？”
“我记忆犹新。”
史大夫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把自己胸口的衣服拼命扯开，喊着自己无法呼吸的病患。
“短的三天，长的也有七天以上的。”他说道。
“也许是时间还没到。”沈大夫声音很低沉，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史大夫脸上显出了阴郁，闷闷地坐着，这些他不是没有想到，他只是害怕真的又是一场瘟疫，因为那太可怕了。
所以他让自己尽量往乐观的方向去考虑。
“还有，风寒并不会每个人都伴随着发烧。”沈大夫补了一句。
史大夫睁大了眼睛，看样子逃避不了了。
“你们的大夫呢？”一个男人大叫道，听这声音就来者不善。
“在后屋。”解翰良怯生生地说道。
两人猛地站了起来，交换了一下目光。
陈正泰带着两个官兵冲了进来，外面还站着四个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史大夫。
沈大夫认出了陈正泰，他鞠了一躬叫了句：“陈教头。”
“沈大夫，这位是？”
“回陈教头，这位是我的好友史大夫，最近风寒病人比较多，我叫他来帮忙。”
陈正泰想起了他是五年前一直在隔离区工作的史大夫，他把目光移向沈大夫，冷冷地说道：“沈大夫，你们这个医馆是德安城最大的医馆。我这次来是提醒你，别给病人乱下诊断，现在只要提瘟疫两个字就是犯了散布谣言罪，最高的处罚可以是死刑。”
“是，感谢陈教头特来告知。”
“至于你那个朋友，你还是赶紧让他回去吧！不要给你们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陈正泰说完再次扫了一眼史大夫。
把陈正泰一行人送走后，大家面容更加凝重了。
“沈大夫，史大夫，以后真的不能再说那两个字了。”两人同时望解良翰，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听说刚刚有一个人因为说了这两个字，直接被陈教头给杀了。”
史大夫顿时感觉脊背发凉，他最清楚这个瘟疫最主要就是做好隔离措施，防止传染范围无限的扩大。
现在朝廷这么做，如果真的是瘟疫又卷土重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沈大夫当然知道史大夫在想些什么，但是目前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拍了拍史大夫的肩膀说道：“你先回书院吧！有什么情况我让良翰去立刻去找你。”
史大夫望向他，两人忧眼相对，四目黯然。
孙承睿心情郁闷地去往医馆，他心里一直在咒骂这孙承茂。
都是承茂给我出的这个馊主意，还说什么女人都喜欢被人夸。
难道是因为我这个人很惹人讨厌？
医馆里的李信元坐在火炉旁，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史大夫一直未回，他的心就一直呆着，怕是真的又出现瘟疫。
昨日的事已经过去，明日的事还未来到，我们只管活好今日就可。
耳边想起孙承致的这句话，他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他把目光从大门口收回，拿起带来的书本。
一阵脚步声把他的目光重新从书本移向了大门口，他以为是史大夫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但是进来的人并不是史大夫而是孙承睿，这让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怎么了？看见我这什么表情？”孙承睿问道。
“我以为是史大夫回来了。”他重新坐了下来。
孙承睿看见药还在火炉上熬着，他便也拉了一把木凳坐了下来。
“我听说史大夫家里有事，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只说了句家里有事便急冲冲地走了。”
“哦！”
李信元发现孙承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不是。”孙承睿一脸尴尬，把目光移向火炉。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李信元试探性地问道。
“李同学，我总觉得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同。”
孙承睿的这句话让李信元心吊了起来。
难道我调查他们家的事被他发现了？这不可能啊？
难道是孙承致发觉了，然后告诉了他？
“你比较成熟，想事情比较全面。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说话的节奏并不像是被发现了，想到这李信元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什么问题呢？”他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呢？”
“你说的这个人是指谁呢？”
孙承睿被他这么一问，内心慌乱起来，他连连摆手说道：“没，没有特指某个人。”
“那我觉得你非但不惹人讨厌，反而大家都很喜欢你。特别是这次你帮助了很多人，我一开始都没想到你回主动提出帮忙。”
“嘿嘿”他羞涩地笑了笑。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让你突然这么问。”
“没有，就这么随口问问。通过这一次我发现给人带来帮助是让自己也很快乐的一件事。”
“这句话不像你说的，像是孙承致公子经常说的话。”
“是吗？”
“你们两兄弟都很不错，如果我国能多有些你们这种人一定会和现在大不相同。”
孙承睿内心一阵喜悦，他没想到李信元会如此评价自己和孙承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进入医馆的是史大夫。
李信元和孙承睿同时站了起来。
“史大夫，怎么样？”李信元急切地问道。
孙承睿以为他是问史大夫家里的事，他便也问了句：“家里没事了吧？”
史大夫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火炉上的药罐说道：“这个药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把药倒好后，和史大夫道别。
但他呆呆地坐着，没有理会。
李信元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从史大夫的言行举止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孙承睿看看史大夫，又看看李信元。
只有他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