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铁证如山
牛金福一开始百般抵赖，但是在铁的证据面前，他的抵赖更像是垂死挣扎。本来牛金福还指望外力能救他，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这次是异地审讯，几乎接触不到任何人。牛金福的侥幸心理逐渐破灭。在审讯专家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几个回合下来，牛金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开始陆陆续续交代作案经过——
案发那天，老吕头儿又来到乡政府发牢骚，一直待到了天黑，考虑到他年事已高，曹辉就让办公室给老吕头儿安排了住处，并特意交代要好吃好喝好招待。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也没太在意。
那天晚上的值班领导是陈刚，他跟几个同事吃完晚饭后就开始在麻将桌上厮杀。在乡机关值夜班比较随意，没有具体任务，主要就是防盗和接听电话。搞一些娱乐活动也不见外。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老吕头儿突然要走。考虑到天黑路远，值班的干部们就劝他天亮了再走。老吕头儿外号老倔驴，脾气倔的很，他说要走，谁也拦不住。包村干部王亚朋就提出送老吕头儿回去。老吕头儿的家在护冢村，王亚朋的包村对象也是护冢村，他对道路很熟悉。
老吕头儿不让别人送，非要自己走。王亚朋不敢私自做主，赶紧把情况汇报给了值班领导陈刚。陈刚不得不放下麻将去劝说。然而没有用，老吕头儿非走不可。在值班人员的注视下，老吕头离开了乡政府。
另一边，牛金福正在凤龙饭店喝酒，对乡里发生的那些事并不知情。那晚牛金福喝高了，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从饭店里出来。就在他准备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奔的前机盖和车门的位置被划了好几道痕迹，又深又长，显然是故意为之。牛金福当时就急了，张嘴就要大骂，随即他看见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正是老吕头儿。
这些年来双方的恩怨已经尽人皆知，双方是解不开的死对头，牛金福认定了是老吕头儿干的。这老家伙，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此时牛金福已经起了杀心。
老吕头儿见牛金福发现了自己，转身走了，一瘸一拐朝乡政府的方向走去。
牛金福哪里肯放过，他开门上车就要追赶。然而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睡着了。
牛金福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他当然不会咽下这口气，随即开车朝着老吕头儿消失的方向追去。
其实牛金福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老吕头儿虽然有点瘸、走路有点慢，但是这么长时间也足够返回乡政府了。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不可思议，牛金福真的找到了老吕头儿，就在距离乡政府不远的那棵大槐树附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牛金福质问老吕头儿，汽车是不是他划的？
老吕头儿早已对牛氏兄弟恨之入骨，见仇人近在眼前，不禁怒骂起来。牛金福是什么人，眼里向来不揉沙子，老吕头儿的辱骂使他怒上心头，在酒精的刺激下杀机顿起。
牛金福一边怒骂一边从车里取出一根绳子，随手挂在了旁边的大槐树上。而后朝老吕头儿冲了过去，捂住对方的嘴硬生生挂在了绳子上。老吕头儿虽然激烈反抗，但是年老体衰，根本不是牛金福的对手。就这样，老吕头儿被活活吊死在树上。在两人撕扯的过程中，牛金福也受了轻微的外伤，有血迹留在了老吕头儿衣服上。这滴血成为了日后的关键证据。
案发地距离附近的人家并不远，当时又是夏天，家家户户开着窗户，争吵声不可能听不见。牛金福也怕有人举报，毕竟人命关天。他特意派出几个小弟在附近打探情况，监视附近人家的一举一动，一连好几天都不敢松懈。然而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糟，村民们并没有举报的意思。牛金福这才放心。他制造的老吕头儿上吊自杀的假象也确实成功，几乎要瞒天过海，若非碰上郑飞，这一招真就成功了。可惜天理昭昭，恶人终有恶报。
这就是案发经过。办案人员押着牛金福指认了现场，结合其他证据，此案成为铁案。
至于老吕头儿为什么要从乡政府离开，为什么会出现在凤龙饭店，恐怕永远成了谜。郑飞的推测是，回护冢村要经过凤龙饭店，老吕头儿应该是看见了牛金福的大奔才决定留下的。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公安局决定把案件正式移交给检察院。
检察院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有效，可以向法院起诉。
消息传出全县震动，堂堂牛金福牛二老板竟然是杀人犯，这次恐怕谁也救不了他了，别的事都好说，一旦牵扯到人命，什么都不好使。
也有人不觉得奇怪，像牛金福这号人，手上有条人命很正常，继续深挖的话，他大哥牛金全也未必干净。
还有少数的知情人把目光投向了牛中天，这位在郡侯县呼风唤雨的副县长，堂弟出事，他这个堂哥不会袖手旁观吧。
法院的最终判决还需要时间，不过此案已经板上钉钉，牛金福难逃严惩。叶青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远在长三角的吕有亮，也算给了孙家一个圆满的交待。
吕有亮在电话里哭了，他本打算今年过年不回家，现在改了主意，他要去父亲的坟上亲自诉说这个消息，父亲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郑飞则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是不是可以通过牛金福之口，审讯出更多的违法之事。比如牛金全，这个在道上混了二十年的人，真的干净吗？牛金全干下的事牛金福肯定知道，就看他肯不肯说了。继续追查案外之案很有必要。不过办案权在县局，他这个所长插不上手。郑飞给鲁局长提了建议。
牛金福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此时距离春节已经很近。过了腊月二十三，年味已经很浓，不知为什么，越是山区、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年味保持的越传统。虽然还没有正式放假，乡机关的工作人员已基本处于半放假状态。曹辉和王世诚最近都没怎么在乡机关露面，有躲账的因素，同时也有必要给县领导提前拜拜年、汇报汇报工作。有时候还要准备一些年货什么的。曹辉和王世诚不坐镇机关，“三把手”梁志博就要主持日常工作，梁志博这人脾气好，大家更没了顾忌，除了值班人员以外，其他人已经见不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