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关于吕有亮问题的问题
李铁山杀人案告破，郑飞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他调任三冢乡派出所所长以来破获的第二起重大刑事案件。郑飞心情不错，寻思着是不是回家一趟，孩子正好在假期，回去陪儿子一天，明天再回来。
叶青的到来使郑飞刚才的想法落空。听完叶青的介绍，郑飞不禁皱起眉头，吕有亮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旦吕有亮真去省城甚至首都捅出什么篓子，县领导都得受处分，曹辉和王世诚都有免职的危险，叶青这个副科级恐怕是没得干了。
“叶青，你在这件事上大意了。接下来你的工作会很被动。”郑飞不无担心地说道。
“老郑，你也相信吕有亮是那种人？”
郑飞理了理思路，说道：“吕有亮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清楚，希望你也明白：我们干工作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的人品上面，要依靠完善的制度，只有把制度贯彻执行下去，工作才能顺利开展，才能不出问题。乡里制定了国庆假期的维稳制度，你没有遵守执行，这就是你的问题，曹书记批评你是对的。”
叶青陷入短暂的沉思，郑飞的话使他悟出了些道理，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可是这种对人民群众严防死守的制度合理吗？长此以往，会不会造成干群关系紧张？如果制度不合理，为什么还要遵守？叶青没有把郑飞当外人，把自己心里的疑虑倾诉了出来。
郑飞笑了笑，说这不是三五句话能说清楚的，总而言之，既然是领导班子集体作出的决定，个人就应该去遵守、执行。如果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那么制度的执行力如何保证？
这次叶青表示服气，他确实存在个人意愿凌驾于组织制度之上的问题。在有些问题上太过主观了，没有从全局考虑问题，或者就叫意气用事吧。
“曹书记没有给你处分？”郑飞问道。
叶青摇摇头：“没有。”
郑飞笑着道：“那对你算是够意思了，换别人，比如我，肯定会被处理，要么严重警告，要么记大过，或者干脆撤职。”
……
曹辉办公室，副乡长陈刚正在单独找曹辉谈话——
“曹书记，你在会上怎么没给叶青处分？就他这种失职行为，不要说处分，就是撤职也不过分。他一个人的失误，给全乡造成多大的被动！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陈刚愤愤不平地说道。
曹辉阴着脸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余怒未消，陈刚的话如同火上浇油，使他有种处理叶青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对陈刚说道：“叶青毕竟是从委省织组部空降下来的，冒然给予处分不合适，还是稳重一些好。不过一旦吕有亮捅出篓子，叶青的责任是推不掉的，就算咱们不管，县里也会处理。”
……
郑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从委省织组部突然空降下来，在乡机关引起了不小轰动吧，别人都是怎么看待你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我是被贬下来的，不是什么空降。”叶青解释道。
郑飞摇摇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要保持一种神秘感，对你的仕途有好处。”
叶青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说道：“我不想什么仕途，只想问问你，吕有亮这件事怎么办？曹书记让我找人，我上哪找去？”
郑飞摇着头说道：“你问我怎么办？实话实说，怎么办都不好使。吕有亮要去省城的话，早已经到了，要去首都，坐火车也到了。所以只能被动的等待，如你所说，吕有亮不是那样的人，只能赌这一点了。赌赢了，什么事没有，赌输了，整个三冢乡山摇地动。”
叶青被郑飞这么一说，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莫非自己被吕有亮的表象蒙蔽了？他再次拨打吕有亮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现象，至少说明吕有亮在有意躲避什么。
叶青有些坐不住了，在郑飞的办公室走来走去。
“怎么，心里不踏实了？”郑飞问道。
“有那么一点。”叶青回答，他现在是真害怕了。不安的心驱使着他不断地拨打着吕有亮的手机，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整个三冢乡政府大院笼罩在一层不安的气氛中，一向很少发脾气的曹辉接连骂了好几个人。头一个就是办公室主任郭佳盛，骂他办事拖拉，厕所的化粪池早就该抽了，非要等到水漫金山才抽吗？第二个是包村干部孙志锋，骂他办事不利，吕有亮这么重要的人竟然没留手机号码，怎么蹲点的？孙志锋一肚子委屈，但也不敢解释。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把厨师训了一顿，不是这个菜太咸，就是那个菜太腻。
曹辉是一把手，他发脾气没人敢顶嘴。能躲开的都躲得远远的，躲不开的在曹辉面前也不敢出大气。大家心知肚明，曹书记之所以发脾气，源头都在叶青那里。此时叶青若是出现在曹辉跟前，很难想象曹辉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有个别人不嫌事大，时不时往大门口张望，希望叶青能出现。
此时的叶青正在派出所跟郑飞谈话。郑飞深入浅出地把这件事撕成一条一条的摆在桌面，跟叶青讲明利害关系。
叶青当然明白郑飞的良苦用心，但是他始终不相信吕有亮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可是吕有亮又确确实实失踪了，令叶青心里有那么一丝紧张。紧张归紧张，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吕有亮的手机。
叶青机械性地再次拨出号码的时候，电话那头儿没有传来关机的提示，而是发出嘟嘟的声音。叶青霍然站起，通了，终于通了。
“吕有亮，你去哪了，怎么手机还关机了？”叶青急切地问道。
吕有亮说昨天下午接到了老婆的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回去，所以才连夜返回了长三角。至于为什么关机，他登上飞机以后就关机了，这是规定。出了机场以后一直急急忙忙往打工的地点赶，手机也就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