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乾坤正位 §第4章建木之巅

    暗夜再次降临的时候，建木上方却蓝光闪跃，映亮了庞大的树冠。向上仰视，透过繁密的枝叶，公子看到了深邃苍茫的夜空。

    “到顶了……？”几近虚脱的公子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力气，终于将重如灌铅的身体拖上参天华盖！

    巨大的树冠中间，由主干向上伸出两枝略细的树杈，似美丽的鹿角斜指苍穹，形势蜿蜒、曲折动人。冠盖边缘一簇冷艳的蓝色火焰微微跃动。另一侧的边缘，大小人猿聚在一起相偎相依，似乎在互相取暖。幼猿睁开朦胧睡眼瞟了瞟公子，轻“嗬”一声，头一歪伏在妈妈怀里继续它的美梦。几位“家长”打着哈欠，不时警觉地看向这边。

    公子斜倚“鹿角”枝杈，抬臂撕下缠在手上的树叶，血肉模糊的双掌微微颤抖着。仰望茫茫夜空，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建木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连接到火焰之城的坤境中。原来，神话传说里连天接地的神树建木也有尽头。那么现在，自己置身于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之中，又该何去何从？那唯一能改天换地以拯救仙子的情境又在何方呢？难道，仙子临危玄关暗指，自己几经磨难苦苦追寻的方向和目标，全都错了吗……？！

    公子长叹一口气，仙子命悬一线，自己也已被困绝境，接下来该怎么办？

    失落绝望的公子呆呆注视着深邃的夜空。如果此时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回乾天寒宫，再看一眼那美丽的倩影该多好啊！他宁愿与仙子同封寒冰、共赴黄泉，就算死，也该与心爱的人儿死在一起！哪怕她不是莲儿、不是樱子。因为在他现在的心中，樱子、莲儿早已与仙子合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能与心中知己同生共死，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么……？！

    可是，他选择了冒险，选择了一条不归路，选择了与心爱知己相分离。尽管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知己。但在孤独寂寞中默默死去，那份悲伤与凄凉又岂是一向追求完美的自己所能承受的……？！

    选择如此，现实如此，不承受又能如何呢？

    扭头遥望东方，一片混沌中，他仿佛看见亭婷玉立于寒宫中的仙子在默默地注视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充满着无尽的希望，总是带给他无比的勇气，鼓舞着他坚韧顽强地闯过一道道艰难险阻，勇往直前。他多想飞回寒宫再看看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睛，哪怕，只看一眼啊……！

    公子望望伸向天空的树角，挣扎起身，咬咬牙一点一点向顶端爬去。幼猿被枝叶摇动声吵醒，抬头怔怔地看着一寸一寸向上挪动的公子。

    很久很久，公子终于艰难地直起身体，挺立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

    脚下的神树变小了，大地不见了，天空仿佛就在手指边流淌。尽览天下、傲立环宇的心胸瞬间敞开！眼中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闭上双眼，用心聆听天籁之音，喧嚣沸腾与玄寂无声同时融汇在心中，静谧与律动是如此的清晰！刹那间自己仿佛与天地万物已融合为一体……

    “……

    天地苍茫无垠际，我心飞翔任遨游，

    银河凌空随心淌，舞动袖纶拨清流。

    千古一瞬笑语盈，四维穿梭踏云岫，

    龙飞凤舞展天纱，经丝纬带芙蓉收

    ……”

    美轮美奂的天籁之音，缥缈清虚，在环宇中流淌，轻轻融入碧草繁花，融入山川河流，融入万物苍生，融入时间的漫漫长河中……

    幼猿和妈妈一起出神地倾听公子用心演绎的歌声，一滴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在寒冰上溅出一朵美丽的花朵。

    寒冰悄悄延凝上树冠。久久陶醉于公子心声的众猿惊觉过来，纷纷飞窜上另一枝树角。晶晶寒冰攀角而上，公子依然倾情吟唱，依然消融着自己的心灵。众猿惶恐的惊啼、寒冰凝结的狰声，也不能打扰到他净洁曼妙的清音，无法扼止他展翅飞翔的心鸣……

    寒冰迫近树梢，人猿们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娇小的幼猿飞跃过来，跳上公子的肩头，轻轻舔舐着他清秀的面容。

    “……天地苍茫无垠际，我心飞翔任遨游……龙飞凤舞展天纱，经丝纬带芙蓉收……”笑视一眼肩头懵懂的幼猿，寒冰凝梢的一瞬间，公子展臂纵身，跃向苍茫夜空……

    绽放出无数玉枝琼花的参天华盖在身下渐渐远去，燕璇鹰翔的公子飞上天空，绚丽动人的幽蓝光芒，渐渐消失在缥缈的苍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