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重阳楼台 §第4章人间万象
“这里我们都看过了，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师妹！咱们是不是上去看看呀？”公子指指角落的石阶。
“不要乱叫！你只是我师伯的俗家记名弟子，并未真正出家，不宜用此称呼。你还是随着他们叫吧。”仙子似乎有意要保持距离，轻描淡写地将公子拒之千里之外。
仙子走到石阶前。台阶黑白条石相间，直通室顶，尽头一扇石门紧闭。
“你们在此等候，我上去看看。”仙子略微查看一下台阶，飞身沿石阶跃起，空中足下虚踢，靴底飞出两朵莲花。仙子在急旋的莲花上轻点借力上跃，及至顶端石门时，两朵白色莲花恰好飞至，分别隐入仙子足下。
“噢—！原来莲花是藏在仙子的靴子里！鞋底一定有发射机关吧？”公主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似的，兴奋地喊叫着。
“自作聪明！不是机关发射，而是真炁催动并配合我玄门秘术。”仙子头也不回的驳斥到。
“哦！”公主尴尬地对众人吐吐舌头。
仙子伸手推动石门，厚重的石门微微晃动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无法打开。举目环视，并未发现任何开启石门的机关设置。
众人见石门无法开启，来时的门早已被封闭的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眯眼盯视前方半晌，忽然开口说：“这石阶会不会就是开门的机关？”
仙子闻言飞身跃回到众人身边。
公子指点着石阶猜测说：“仙子你看，这台阶一共有八十一级，暗合易经象数；黑白相间，如分阴阳。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说法？”
“你就瞎扯吧！不愧是胡编乱造写小说的，什么都能瞎联系！”公主斜眼讥讽道。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仙子仔细观察着石阶的布局，“此室空旷虚无，星象密布，神兽飞举，天仙漫舞，分明是天界景象。《道德经》云：‘天门开阖，能为雌乎？’如若纯阳无杂，天门自开……”
“天数为奇为阳、地数为偶为阴。”公子接过仙子的话，“这八十一级台阶，白石都是单数，为阳；黑石都是偶数为阴……”公子话未说完，仙子已小心翼翼地脚踏白石拾阶而上。
大家紧张地看着仙子一步一步向上走，当踏上石阶顶端白石的瞬间，一阵“隆隆”巨响，尘封的石门缓缓开启！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跳踏白石登上阶顶。
“你懂易数？”仙子一边观察幽深晦暗的石门里面一边问。
正作自我陶醉状的公子洋洋自得地答道：“额……四书五经、典册史籍本公子都略知一二！尤其是象数易学，更是我最大的业余爱好。”
仙子瞥他一眼：“……总算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那是……嗯？！合着我在你心目中一直是个废物啊？！”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仙子轻轻一笑举步前行。
丫头走过公子身边，看看气结发愣的公子伸出手指比划着：“可取之处，也就那么‘一点点’，嘿嘿！”
公主路过斜眼看着他道：“别灰心！废物也可以回收再利用嘛！哈哈哈……！”
“你们……！”公子手指三个走进门内的美女，气得歪嘴吊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在最后的志平拍拍公子肩膀：“嗐！生啥气呀，女人嘛！”公子立时他乡遇故知般两眼饱含热泪，伸出双臂紧握志平双手感动不已。志平轻声安慰道：“别理她们！女人有时候说话就是太直白！”说完吹着口哨轻松地走进门去。
公子怔怔望着众人消失在门后，“过河-拆桥……！”噗通一声气晕在地！
借助寒龙珠的光明，仙子找到石壁上的香炉，挥手之间，四壁香炉纷纷被点燃。空旷的石室中间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像：豹纹裙衫，葛巾草履，右手曲肘腰前，左手背于身后，双目遥视远方，神态威严端庄。
“好威武哦！这是后羿的雕像吗？”公主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
“废话！”公主狠瞪公子一眼。公子撇撇嘴，扭头问丫头：“喂！女专家！看出点什么门道没？”
丫头摇摇头：“看穿着像是远古部族的装束，可是远古时期劳动工具极其落后，这么庞大精致的汉白玉石雕像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呢？”
这时，志平高喊道：“来看看这些壁画！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壁刻风格与一层相同，线条粗犷豪放，人物表情夸张，场面气势恢宏，仿佛一幅幅历史画卷，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攀树巢居、渔猎火耕到神农尝百草、黄帝战蚩尤、尧舜禅让、大禹治水、最后一幅壁刻正是后羿射日！
“这些壁画讲述的是我们华夏先民的发展史！”丫头一幅一幅地向大家解说这些众人耳熟能详的上古传说。
“看来这一层是专门用来展现我们华夏历史的画卷。”丫头最后做出结论。
“可这座石像，到底是谁呀？”公主追问道。
丫头一边思索一边猜测着：”这石像……恐怕代表的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
公子抢答说：“他应该是先民们为那些为人类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所有圣人先哲们所立的象征性石像。也就是说这是‘圣贤’之像！”
“嗯，应该是这样的。”丫头点点头表示赞同。
公子立刻神情庄重，整理一下衣服，趋步上前，“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公主惊讶的看着他：“你这是干嘛？”
公子起身正色道：“儒子与圣人，必以理相见！”
仙子见状，赞许地点点头：“知书明礼、诚心正意，倒也不失儒家书生风范。”
公子得到仙子的嘉许，更加想在“心上人”面前努力表现，“本公子当敬绕圣象三圈，顶礼膜拜，以示诚意！”说完，绕着石像开始转圈。
“神-经-病！你穿越回原始社会得啦……”公主小声嘀咕着。
“咦？这是什么？”公子第三圈绕至石像背后时忽然发出惊奇的呼声。众人忙走过去，只见圣像背在身后的手中，出现了一件奇异的物件！
此物略大于人的手掌，呈倒置的水滴状；暗红色的平面上，铸有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太阳中心浮刻着一个字符。“是个‘心’字。”丫头一眼便认出这个古朴的夏文。
“发财啦！”公子伸手将“水滴”拿起，又翻转到另一面，轻轻拭去尘土：“原来是一面镜子呀！”公子略显失望地摇摇头。正说话间，石像前方传来一阵嗡鸣，仙子立即快步移至前方！
“又一面镜子！”仙子宝剑轻挑，将石像右手中的“水滴”挑入自己手中。众人纷纷围拢过来。这面镜子和公子手中的古镜相似，背面阴刻一个“心”字，只是太阳外边的边缘没有了代表光芒的纹路。
众人不明所以地望向丫头。“额……从古镜上的文字以及图案的简约性上初步判断，应该是夏代或稍早一些时期制作而成的，主原料应该是青铜，暗绿色的斑痕是铜锈。这种青铜制品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青铜器的广泛使用，随着冶金技术的逐步发展，直到一千多年后的春秋战国才普及开来。”
公子一听，喜形于色道：“这么说，这对古镜应该价值连城啦？！”
“禹王所铸的‘日月心镜’可不是‘价值连城’，而是根本无价！”仙子仔细翻看着手中的古镜。
“禹王？大禹吗？”
“日月心镜？！”
“什么意思呀？”
……
众人闻言各个瞠目结舌。
“我道中相传，大禹收九州之铁铸九鼎，将所剩之铁炼造成两面心镜，分别为‘日镜’和‘月镜’。日镜正心，月镜正影，日月合璧，则可证道成仙！”说完，仙子取过公子手中的日镜，与月镜并在一起，两镜边缘严丝合缝，两滴“水滴”合成了一个桃心形的大镜子。
“让我照照！”公主伸过头去俯身看着古镜中自己的容貌，喜笑颜开的左右审视一番：“哇塞！本公主又漂亮了许多呢！”
“臭美……”公子笑道，“我没发现你这几天的相貌有啥变化，不过，粉刺倒是增加了一颗，哈哈……！”
“胡说八道！哪里呀？哪里有粉刺呀？！”公主凑近心镜焦急地仔细寻找着娇颜上的“仇敌”。
“这么明显的一个粉刺你看不见么？”公子俯身过去，“就在你右边鼻翼上……咦？！不会吧！怎么照不出来？”公子抬头看看公主的脸，又瞅瞅镜子里的公主。
大家纷纷俯首观镜、抬头望脸，果然，公主鼻翼上一颗粟米大小的黄痣在镜子里竟然一无所见！
公子挠挠后脑勺：“这……，这是三无产品吧？误差怎么这么大！”
仙子瞪一眼公子：“不要污蔑宝物！所谓‘心镜’，正是映照心中所想。公主心中认为自己的容貌俊美无暇，所以映照于镜中的影像就不会显现出任何瑕疵！唯有心无杂念、寂然无物，方能显现真像。而这正是‘心镜正心’的神奇之处。”
丫头点点头：“我明白了，镜中所照随心呈现。也就是说可以用这面镜子照出人心所想的事物来！”
“不错，如果心中所想是美好的善念，眼望镜中就会照出善的事物；否则照出的就是恶相。用此心镜，不但能正衣冠，还能辨识人心善恶，使人及妖魅原形毕露。”
“还能照妖怪！那不就是‘照妖镜’嘛！”志平惊叹之余不免将信将疑。
“对！玄道高人，随身必备两件法宝：剑与镜。明镜照现精怪；宝剑斩妖除魔！今日公子虔诚礼贤，以致得此奇宝，看来确是与仙道有缘啊！这对绝世宝镜务必妥善保存、万勿丢失！”言罢，仙子小心的将日月心镜递到公子手中。
公子接过古镜略一沉吟，将合璧的心镜分开，把月镜又递回给她：“这面月镜给你！宝物在天仙手中才能物尽其用。这面日镜待我以后找到师父了再交给师父处置。”
“这…，你舍得把这么珍贵的宝贝送我？！看不出你还蛮大方的……好吧，我正好缺少一面灵气凝聚的宝镜。不过，我不会白白收你这么珍稀的至宝，我会代师伯教你一些咱们道家使用明镜修行的道法，算是对你的答谢吧。”
“哎呀！我都忘了仙子所修就是咱们同门的道法啊！看我这脑子！”公子连连称谢，心中暗自得意：“嘿嘿，出家人就不收礼么？哪个女孩不爱美呀？！一块古镜就变成‘咱们道家’了，要是送两面镜子，那还不得……嘿嘿嘿……！”公子看看转身边议论边走向通往三层石阶的仙子众人，心中幻想着美事，随手举起日镜照了照容貌，光滑的镜面上猛地闪现一头色眯眯狞笑不已的大灰狼！
公子慌忙抬头四处看看，见众人已经走远这才偷偷长出一口气，将日镜小心揣进怀里，对圣贤石像深鞠一躬，蹦蹦跳跳的快步追向仙子身边。
§5厚德载物
随着一阵轰鸣声，通往第三层的石门被开启。
公子气喘吁吁地问：“仙子，为什么这次开门机关设成黑石呢？”
“如你所说，黑石代表阴代表地。楼台一层展现天之景象，二层演示人间万象，这第三层很明显是要演绎大地恩德，唯有如此才能天、地、人三才齐备，尽述环宇之奇妙。因此断定这扇地门的开启机关，一定是黑色石阶。”说话间，仙子已凌空飞指，引燃了四周香炉。
一座四四方方的石室，中央四块不同色泽的巨石组成一个正方形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孔凹陷的圆洞。四面石壁分刻四季自然景象：春天生机盎然，草木勃发；夏季万物繁茂，蒸蒸日上；秋天果实入仓，花叶飘寒；冬季枯木萧条，一派肃杀。
“仙子，给讲讲这间石室所代表的含义吧。”丫头这次主动请教起了樱莲仙子。在这样一位仙道“专业人士”面前，丫头深感自己学识上存在着诸多欠缺。
仙子环顾四周，缓缓说道：“古人认为天圆地方，所以象征天的第一层是圆形，而这一层四四方方则象征大地。石壁分别刻绘春夏秋冬，象征着大地上阴阳流转、四季轮回。中间这座石台嘛……”仙子绕着中央石台仔细观察一番道：“青、红、白、黑四色，应是代表五行……”
公子一旁插话道：“青属木，代表东方；赤属火，代表南方；白属金，代表西方；黑属水，代表北方。可是……黄色的中央土在哪儿呢？”
“当然应该在中间啦！”公主抢答道，说着便跳上石台，俯身向中间凹陷的圆洞张望：“就一块石头，什么也没有。”公主失望地吐吐舌头。
“不对，”仙子摇头沉思，“黄属土，位居中央，所谓‘中央无极土’这是没错的。圆孔应该表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季春夏秋冬就是四象在自然界中的表象。而五行即由阴阳所生。但为何这五行石台却偏偏五行缺土……，这石台一定有机关！”
“机关？！在哪里呀？”公主一听，立刻不停地在台上蹦来跳去，可直跳到腿脚酸软也没能触动任何机关。终于，公主一屁股坐在石台上喘息着道：“累死我啦……公子！你们编小说的，一般都把机关设在哪里呀？为什么破解机关都这么累人啊？”
公子还未答话，志平先笑道：“是累脑子，不是累身体！真正的机关设置都是有依据的，绝不是靠运气误打误撞就能成功破解的！”
“谁说的？你懂机关吗？”公主不服气地质问。
“是我们老二‘臭臭’说的，那个家伙一天到晚就爱琢磨这个。”
“成功破解……成功……”仙子重复着志平的话。
“水火既济！”仙子和公子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水降火生、阴阳交融……”
“利贞刚柔、正而位当！”
“二五互换，济从泰来。”
“阴阳相转，济济成泰！”
……
公子与仙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
公主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你们说什么呢？我咋一句也没听懂？！”
公子兴奋地解释：“六十四卦中，代表成功的水火既济卦，来自于天地泰卦。泰卦中的九二阳爻上升至五位；六五阴爻下降至二位，阴阳互换，这样泰卦就变成了水火既济卦。再者，五行中土由火生，既济卦中，外卦为水、内卦为火，水降火升、阴阳交融，这样才能成功！”
公主听着公子一大串“专业”术语的解释，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咋还开‘外挂’啦？！你的意思是说机关和水、火有关吗？”
公子望一眼仙子，肯定地点点头。
公主立刻心急地爬起来，开始在青色和白色石台之间跳来跳去。
丫头摆手道：“不对！跳错啦！”
公子也连连摇头：“公主不是东西呀……”
公主一听，不禁大怒，回一句：“你才不是东西！”跳下石台对着公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公子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急忙辩解道：“口误！口误……我是说不是青色的东方和白色的西方……哎呦！应该是红色的南方和白色的北方才对……哎呀妈呀！小姑奶奶！别打啦……！”
公主收手放过公子，双手叉腰一脸怒气地瞪着他：“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骂人呢！”
公子揉着痛处委屈道：“我还没说完你就动上手了……诶呦喂！疼死我了……女子防身术也能练到这么高深的境界么？！”
公主得意的歪头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惨相的公子：“这是‘防狼术’！专打花花公子大色狼！本公主手下留情，还没对你出绝招呢！”说着把手一伸，“心镜借我照照！本公主就原谅你的过失！嘿嘿！”
“这……”公子想起刚刚镜子里照出大灰狼来，不禁犹豫了一下，眼看公主又要发怒，只好慢吞吞地掏出心镜，把头扭到一边，镜面朝外递给公主。众人看着可怜兮兮的公子，各个哈哈地笑个不停。
“来个男人站到红色那边去。”
大家闻声回头，只见仙子已经收起宝剑，站在了黑色石台上。
“我来！”志平应一声，飞身上台，慢慢走到红色石台中间站定。
“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声，石台中央凹陷的圆孔中，竟慢慢升起了一根粗大的水晶柱！
大家惊奇地注视着隆隆升起的柱子。圆柱缓缓升至一人多高才停了下来。
粗过两围的水晶柱中黄沙铺底，沙面上屹然竖立着一张巨大的金色长弓！
丫头仔细辨认金弓上古老的字迹，失声惊呼：“落—日—神—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