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袒露心声
马车行至宫门口，便不能再继续向前了，陆君辞只能跟着李全福步行至裕皇的议事殿。
“李内侍，稍等一下”路程过半，陆君辞却在后面将李全福喊住了。
李全福不明所以的转向身后。
陆君辞小心试探地开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知”知道此事了吗？
“太子殿下，如今在桃林还未回宫，太子妃整日在鸢尾阁，自不会被此等之事所扰，陆先生，您还是不要打扰二人为好”
李全福以为他是寻苏九卿或南鸢来求情，很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
可他哪里知道陆君辞，只是想知道苏九卿和南鸢是否知道此事了，他担心苏九卿会为了他，做出什么不利自己的事，再让他与裕皇，二人刚缓和的父子情生了间隙。
更害怕南鸢知道此事，会自责，那日求着他带她出去，他怕再看见她的泪。
陆君辞自然是听出了李全福话语间敌意，但他不在乎，知道了想要的答案就够了，他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他说的太小声，李全福并未听清。
“没什么，走吧”陆君辞正了正衣冠，示意他该走了。
李全福才转身，继续向前走着，而陆君辞依然跟在他身后，二人并未再有何交流。
一炷香后，二人终于行至了裕皇的议事殿。
“陆先生，请”李全福将殿门打开，对着陆君辞示意，裕皇正在里面等着他。
陆君辞步履安详地踏入殿内后，李全福即刻将那扇门重新关了起来，将值守的宫人均按裕皇的命令，谴退了下去。
独自一人守在殿外，因为今夜之事，关乎皇室之颜，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殿堂之上，裕皇伫立着，陆君辞从容不迫，一步一步朝着他的背影走去。
“陛下”他跪地，行了大礼。
裕皇转身，俯视着跪伏在地的他，久久未开口，似是有意让他如此跪着。
整整半炷香的时间，陆君辞一言不发，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头也未曾抬起一下。
“抬起头”在听见裕皇的声音后，他才直起身，抬起头，丝毫不惧地直视着那至高无上的人的双眸。
裕皇见他如此淡然，想了许久，才开口道：“看来，你是知道朕召你来，是为何事了”
“是”
“那你可有何要说的”
“此事是臣一人所错，是臣骗南鸢公主同臣出的宫，所以请陛下降罪于我一人”陆君辞说完，又伏身在地，等侯裕皇的发落。
他知道此事是躲不开了，但绝不能祸及南鸢，他必须一人揽下所有。
“你～你这是为何”裕皇不可置信的问：“难不成，你对她真生了爱慕之心”，即使心中万般不愿知道那个答案，他还是问了出口。
“是”
听着陆君辞说出的答案，他气的声音开始颤抖，质问着：“你～你怎么敢”，
“你师父教你恪尽职守的规矩，你都忘了是吗？你想过卿儿吗？”
面对他的咄咄逼问，陆君辞最终直起身，直视着他被气的已猩红的双眼，回道：“师父的教诲，臣从未敢忘，但臣对南鸢公主有了爱慕之心，是臣逾越了，可臣止步于此，再无其它，”
他并未听梅青的话，而是将心中所想全部袒露给了裕皇，他已然有了将死的准备。
裕皇闻言，眼中惊现戾色，怒道：“难怪从前朕几番劝说你入朝，将来辅佐太子登基，你始终不愿，却在那日改变了，原来是因为她”。
“…”陆君辞无话可辩，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你是不是以为，因为你和太子的关系，还有你师父，朕就不敢杀了你”裕皇从殿堂之上，冲了下来，将一旁摆放着的宝剑，拔了出来，架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陆君辞并无任何恐惧，只是平静地说道：“臣之罪，臣愿赴死”，他将双眸轻轻合上，只待他的剑斩下。
但他不知道，裕皇本就无意杀他，如若不然，早就派人将他从苏州召回了，说出这话，将剑拔出，也不过是正在气头之上。
而裕皇未想过陆君辞会如此直言不讳，将自己的心这样昭然若揭。
那日他让李全福派人，去将那些见过陆君辞与南鸢的人打点好时，他就想只要陆君辞装作不知，他便是拼了老命，也会在朝堂之上，为他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你～”他还是将剑收了回来，扔在地上，叹息道：“罢了，朕今夜若杀了你，便将此事是真，召于天下了”。
听到剑的落地声，和他的叹息，陆君辞睁开了眼，望着他。
“朕不杀你，是为了我皇室不背上后宫祸乱之耻，但今后，这宫里是容不下你了”裕皇背过身，
“你出宫吧”说出了真正地决断，纵使林丞相再咄咄逼人，他也为他谋了一条活路。
陆君辞并未谢恩离开，而是朝裕皇再行大礼，郑重其事道：“臣，谢陛下宽恕，但臣想求陛下，让臣去边疆之地，护我金裕昌盛”。
裕皇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劝说，“那可是穷凶极恶之地，你一个读书之人，去了便可能会没命，不后悔？”。
他明白若是陆君辞远离金裕，对此事会更好，可他并不想让他去那穷凶极恶之地丧了命，这无异于他直接下令斩杀。
陆君辞不知何时眼眶泛了红，压抑内心情绪，决然道：“臣，意已决，不后悔”。
他又何尝不知道，那是会随时要了他命的穷凶极恶之地，也明白裕皇并无要他命之意。
可他清楚远离这皇宫是远远不够的，只要他还在这金裕，恐对苏九卿与南鸢更不利，今日是此事，日后恐再有更难控之事。
所以他必须远离他们，远离金裕，哪怕舍掉这条命，既然裕皇不忍，那就由他来提。
裕皇见他如此决绝，沉声道：“好，朕明日便拟旨告知天下，封你为金裕的君墨谋士，两日后前往边疆”。
“臣，谢陛下”陆君辞对着他一拜之后，
“臣希望，臣离开之事不要让她知道”说了最后的请求。
裕皇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南鸢公主，了然于心的说道：“这是自然，你可还有何求？”。
陆君辞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他最后行了一次大礼，便起身稳步走向殿外。
“不劳烦李内侍您了，我自行回去即可”他拒绝了李全福的送行。
皇后寝殿，皇后正侧卧在塌，福秀从外走近说道：“娘娘，陆君辞居然平安从陛下那走了出来”。
“他当然会平安的走出来，”皇后把玩着胸前的一缕秀发，漫不经心地说着：“因为陛下，就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从林丞相传来的消息，她早就明白了裕皇根本就没有想要陆君辞的命，甚至是不惜与林丞相在朝堂之上互博，最终只是让陆君辞离开皇宫，永不入宫，以此来保全他一命。
“那此事岂不是白废了”福秀有些惋惜，本以为经过此事可以让皇后的计划更进一步，可如今看来却没有。
皇后却不在意，笑道：“不，这陆君辞即使没丧命，但却终身不能入宫，入那朝堂，这无疑是除了太子将来的得力之助”，
“况且，此事才刚刚开始，这人都还没齐呢？谁又知道还会不会有何变故呢”她的笑越发的阴冷了。
陆君辞本要走向宫门，可走着走着却走到了鸢尾阁。
但他只是远远地站在阁外，看着那高高的阁楼，呢喃着：“对不起，今后不能再伴你身旁了，不能看着你幸福了”。
月光撒在他的肩上，一身素衣，更显清冷，难以近身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