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抱抱我
“啥?让我跟着你们……”
刘三九简直想不到,肖剑秋的条件竟然是这个,头使劲地摇着说道:“不行,不行,只要你跟着我回塔城,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就这条,不行!”
“不,我就要这个条件!”肖剑秋抬起头,执着的目光看向刘三九。
“咳!”
刘三九站起身原地转了几个圈才停住脚步苦口道:“肖剑秋,我找了你十几个县城才找到你,我就是为了把你接回塔城,唱戏有什么好,你还想唱一辈子戏不成,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四处奔波,该有多危险啊,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呢,这你是清楚的,到现在你能这么囫囫囵囵没出什么事,已经是菩萨保佑了。你不会忘了那次在塔城要不是……你早就在宋世荣的炕上了……”
“你说什么哪你!”肖剑秋打断了刘三九的话,也站起身道:“我不听你教训,我就要这个条件,其它的我都依你,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嫁给你,要么,咱就是缘分没到,你走吧!”
亏了是晚上,茶馆里人稀,要么两人的争吵早就招来众人的目光了。
刘三九深深地叹了口气拉着肖剑秋坐下来,又和颜悦色地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唱戏呢?”
肖剑秋低下头想了想,才又抬起头道:“你知道我们支起这戏班子有多不容易吗,现在我既要唱青衣还要唱花旦、武旦的戏,因为我们戏班子角少,我们这个班子就是我撑着呢,我要是走了,我们这个班子就塌了。
这么多人都指望着这糊口呢,我要是走了,我爹也要带上,我爹不仅是班主还担着武场的鼓板,如果没我爹在,那就更甭想继续唱下去了,你让这些人流落街头去乞讨去吗?”
刘三九道:“那让他们都去塔城,我帮助他们再另谋生计!”
肖剑秋气的在刘三九的肩上拧了一把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呢,你就是个棒槌!”
刘三九张大眼睛道:“我哪儿说的又不对了?”
肖剑秋白了刘三九一眼道:“你知道我们这些唱戏的,打小几岁就开始练功,吃了多少苦吗,这些人要苦练多少年才能上台吗,一个动作或一段唱腔要练上几百上千遍,可要成角就更难了,这些人除了唱戏还能干什么呀,你让他们放弃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倾注一生才练就的功夫,最后也像你去当棒槌吗?”
刘三九听懂了,因为他是习武之人,这与唱戏的也大有异曲同工之处。
自小而习,非苦练才得以成才,十几年的苦练也未必大成。
可自己岂能为了肖剑秋而放弃自己的前程,跟着戏班子走吧?要是师父活着,能把师父活活给气死。
肖剑秋已经看出刘三九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的,可她自己心里也真有些恋恋不舍。一直滚动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又双双垂下了头。
“我们回去吧!”肖剑秋慢慢抬起头悄声说道。
“嗯!”
两人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茶馆,刘三九将肖剑秋送到了旅店门前。
“你抱抱我行吗?”
此时的肖剑秋全然没有了舞台上那英姿飒爽的形象,现在只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孩,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刘三九。
刘三九二话不说,一把将肖剑秋搂在怀里,眼里也噙出了泪水,是一阵心痛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刘三九三人吃了早饭,便来到肖家班所住的旅店,向肖剑秋辞行。
两个人再没有提及昨天的话题。肖剑秋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刘三九等送出店门。
旅店老板突然走过来,他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正愁着不知如何答对肖家班的麻烦呢,见着刘三九一行三人衣着不俗,应该不是缺钱的人,立即走过来。
“我说肖姑娘啊,你这一出事整个班子在我这一住就是二个多月,我这小店只答对着你们了,这那儿还能接别的客了,再这么下去,我这小店可就得关门了。咱也是老主顾了,这脸啊也落不下来,可你们也得考虑考虑我不是?”
原来,肖家班每走到一处只待上几天或十几天就会离开,可肖剑秋一出事,肖家班不得不憋在了松河县城走不出去了。
不开场唱戏,哪儿还有收入,只出不进,坐吃山空。
人吃马喂的一待就是两个多月。除了留点饭钱,旅店的账是一文不文。
旅店老板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与肖班主也是老相识。可这二三十人,又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是真的扛不住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唱白脸了。
“肖家班欠你们多少房钱?”
刘三九已经听明白了,立即看向店老板问道。
店老板叹了一声道:“两个月还没见一个子呢!算一算一百大洋不止!”
“好,你把账算清楚,明天一早我付给你!”刘三九不假思索地说道。然后走出了店门。
“你……”肖剑秋跟在刘三九身后,想说什么,可看到刘三九望过来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刘三九笑道:“放心吧,我会解决的,今儿不走了,明天结了账再走!”说完,冲着陆达通和庞龙一摆手。“走,回旅店!”
肖剑秋就这么看着刘三九大步离开。她此时不知道该对刘三九说什么,她又该怎么做。
正在不尴不尬的看着刘三九离去的背影。突然,刘三九又转身走了回来。
“肖剑秋,我就问你一句话,松河县城里有没有像塔城的宋老爷那么依仗权势,欺负过你的人!”
听了刘三九的话,肖剑秋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说道:“有,就是那个王大胡子,有权有势的,他外甥就是现在的松河县县知事!”
“好,走了!”刘三九又转头大步离去。
肖剑秋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觉着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该说。她想追上去,可跑去几步又停住了脚。
望着刘三九挺拔的身姿,她恍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几年前所认识的还带着稚气的小伙子了,他已经变了,变的她都有些不认识了,而且看着有些可怕。
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粗壮的男人,那种神态冷静的让人心悸。
刘三九兜里不过带着仅供路上的盘缠,虽然是穷家富路多带了些,但也不过一百多大洋,一路上又花销了一些,身上仅剩下几十块了。
想筹点钱对他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事,可杀富济贫也得找该杀之人。
所以刘三九又回头试探着问了肖剑秋。他没想到肖剑秋还真立马就说出来一位,他心里的目标立即明确了起来。
三个人打听到王大胡子的家,在他家的周围绕了一圈,便匆匆离开。
陆达通有些莫名其妙。“团总,你这是要做啥?”
“甭问了!”刘三九也不说话,带着两人回到了住处。
可刘三九的举动要想瞒过庞龙就不那么容易了,联想到刘三九要给肖剑秋结算住店钱,已经不难猜出刘三九下面要干什么了。
东北的冬夜来的特别早,四五点钟天就漆黑一片了。
县城里立时安静下来,商家下了门板窗扳板,百姓们也关窗闭户躲进了自己的家,整个街道只能零零散散的见到几个行人。
刘三九独自一人来到王大胡子家的院墙下,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身体一纵,人已站在墙头上。
再观察了一下方才跳入园中,随后,从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布蒙住了脸。
院子里没有炮台,只有一个炮手依在门口的墙边守着大门。刘三九踮着脚步,来到影壁墙后,突然上前一手掐着炮手的脖子,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出声,回答我的话,我不杀你!”
炮手睁大眼睛看着刘三九不住的点头。
刘三九松开炮手问道:“王家一共几个炮手?”
“五个!”
“还有什么人,都住在哪儿?指给我!”
炮手颤声道:“前院正房是王老爷和大太太住。东厢房南屋和北屋是我们五个炮手住。西厢房是几个长工和一个半拉子住。二道院是二姨太、三姨太和三姨太十几岁的小儿子住,厢房里还有两个老妈子和三个丫头!”
“几个响?”
“就五个!不不,老爷还有一把短家伙!”
刘三九一个手刀劈下去,炮手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除了几个炮手还算是威胁,其它人就不用管他了。
刘三九立即来到炮手住的东厢房,听几个炮手正在屋里说着话,他悄悄打开房门,迈进外间,正准备踹开内间房门冲进去打晕几个炮手,可撇眼一看,四支长枪就立在外屋门边的窗户跟上。
刘三九脸上立时现出一丝坏笑。
他拿过几支长枪背在身上,想了想又来到大门前拿起看门炮手的枪,将五支长枪退了子弹,又卸了枪栓,然后一起背在身上,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正房,打开门进了堂屋。
堂屋里靠北墙摆着一方条案,条案上方挂着一幅清宫侍女图,两边挂着一副条幅,上写“览风月在手,弄花香满襟”,地当间摆着三对太师椅,东西北各一对,两把椅子中间都摆着一个条几。
厅堂里空无一人。刘三九将五支长枪“咣!”地扔在地当间。
“王胡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