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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枕典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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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三九看箱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便对账房道:“给我抱着走!”

    “哎!”账房立即抱起口袋,跟着刘三九走到前厅。

    来到大堂收银台前,刘三九对账房道:“柜上今儿个收了多少银水啊!”

    账房忙解释道:“不多不多!”

    “把钱柜子都给我打开,我看看!”

    “哎!”账房忙将袋子放到一边,又看向郑大坏,可郑大坏沉着脸一言不发。

    当着刘三九的面,郑大坏哪还敢说话了,唯恐不及再激怒了这个狠人。

    看到郑大坏如此的表情,账房只好打开柜台的一个大抽屉道:“都在这儿!”

    刘三九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指了指装钱的口袋道:“都装上!”。

    账房只好将抽屉里的钱全部装进口袋里。

    “拿着,跟我走!”刘三九道。

    郑大坏和账房都有些莫名其妙。

    看着两个人呆呆地望着自己不动。刘三九一把搂过郑大坏的脖子道:“老郑,你不是还有一个妓院吗,走,带我瞧瞧去!”

    郑大坏不知刘三九又要去妓院想干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答道:“好好好!”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得不跟在刘三九的身后走出大门。

    “兄弟,咱这儿有车坐不坐,妓院在后街呢,路有些远!”郑大坏怯怯地说道。

    “有车坐,好哇!”

    一挂马车就停在赌坊门前。账房忙将口袋放到车上,这么多钱他抱着也有些承受不起了。

    郑大坏向车把式招呼一声,三人便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妓院。

    一进门,老鸨子立即迎了上来,笑嘻嘻地正要打招呼,可见郑大坏的脸色十分难看,后边跟着的赌坊账房也是低眉鼠眼地没一点笑模样,忙小心翼翼地招呼了一句。

    “郑爷,您来了!”

    刘三九走上来对郑大坏道:“去看看柜上有多少收银!”

    郑大坏心里如刀割的一般,心想这刘三九不会是又要搜刮妓院的柜银吧。可又不敢多嘴,只能沉着脸对老鸨道:“你去,看看有多少柜银!”

    老鸨子怔了一下,方才扭着屁股去了柜上。刘三九随即跟了上去。

    老鸨子照例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放在桌子上一推道:“嗯,都在这儿呢!”

    刘三九故伎重演道:“账房,过来,都给我装上!”

    账房这回连看郑大坏都不看一眼了,直接走过去,将钱匣子里的钱全部装入口袋里。

    刘三九拎了拎口袋道:“嗯,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他将口袋往肩上一放,看着郑大坏道:“郑德槐,我可一指头没碰你,不过不代表我今后不碰你。再有下次,我断了你四肢,把两家店都收了!”

    说完,走出妓院,将半口袋大洋往车上一放,对车夫道:“走了,送我回保安团!”

    郑大坏忙惶惶不安地冲着车夫道:“快送刘老弟回去!”

    见刘三九坐车离开。郑大坏这才冲着账房叫骂了起来。

    今天的夜色,刘三九看着特别的美,因为心情好就看什么都好,他扛着半袋子大洋心情愉悦地走进保安团。

    但今天的夜色,对郑大坏来说,是最阴霾的一天。他的损失可算是巨大,刘三九这一次就讹他几千大洋,几乎是他一半的流水,可他还只能干瞪着眼,无计可施。

    刘三九回到保安团,他并没有清点自己今晚攥了多少大洋,不过他知道这半袋子装的起码不下五六千大洋,心里嘀咕道:“没想到开个赌场和妓院能攥这么多钱!”

    他不知道的是,赌坊和妓院就是个害人的坑,特别是赌坊。没有点根基和资本根本开不起赌坊,一旦开起了赌坊来,那钱就如大风刮来的一样,真金白银花花的往里送,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俗话说“十赌九输”,但赌徒的心理驱使他在博弈的刺激下欲罢不能,奋不顾身,一旦陷入赌博的泥潭里,多半会利令智昏而无法自控,输了想捞,赢了想变本加利。结果常常是“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输了想翻本,赢了还想赢,永无止境。多少人买房买地,最后倾家荡产。赌场即是游戏人生的舞台,又是自我毁灭的坟场。

    不过对设赌之人即是发大财的营生,又是勾结地方官吏、结交社会名流的媒介,通过赌博外交,多方获利,这里的猫腻可就多的是了,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郑大坏就是弄明白了这一点,才一边发财一边外交,在塔城的势力也跟着水涨船高,连警察所也成了“包赌”的保护伞。

    刘三九美美的睡了一觉,这一觉睡的特香,早晨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他来到饭堂吃了点东西,便无聊地走到院子里。他想起了昨天的事,心里一阵暗笑。

    如今自己有了这么多钱,要想在县城里买一栋宅子那不过是个零头,现在市面上最好的四合院,也不过几百大洋而已。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又快速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在保安团里住着稳妥。自己这么多钱,放在宅子里也不安全呢。

    再说,自己一个人顶房过日子,啥不得自己操心,最起码的吃饭问题就解决不了,从小到大除了在山里的几年半人半兽的野人生活,灶台上的事他可是一窍不通。

    但保安团的伙食还是满足不了他这个食肉动物的要求,他还不愿意出门,自从到了保安团后,他如个大家闺秀般几乎是不出保安团大门。白天猫仔屋子里看书和睡大觉,晚上就是半宿的练功夫。

    倪福便成了他的采卖员。刘三九没来的时候,倪福闲着无聊,常来保安团大院里转转。这些当兵的也巴不得倪福来,时不时的倪福能给他们讲上一段评书。

    如今有了刘三九,倪福更成了保安团的常客,成天与刘三九粘在一起。每天中午这顿饭,都是倪福陪着他吃。有倪福这样一个知己在身边,小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惬意。

    现在,刘三九成天埋在书堆里,枕典席文,又做起了他的书生梦来,他的好学劲头也影响了倪福。

    倪福过一段时间,便换来一摞新书。倪福识字不多,读起来有些吃力,可跟在刘三九身边倒是学了很多生僻字,心里也十分高兴。

    但他可没有刘三九那么有耐性,时不时的跑出去玩耍一番。有时还要给保安团的士兵来上一段评书。

    这天,在保安团的一所营房内,十几个士兵围在火炉旁,正个个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地听着倪福讲评书。

    “……话说这是康熙24年,正是八月金秋,宁古塔将军萨布素,带领着宁古塔军民加固城池、深挖沟壕、造船备炮,设驿贮粮,以严防沙俄到封江之季来犯我塔城。

    西伯利亚的寒风漫漫吹来,几场大雪过后,气温骤然下降,那树都冻的嘎巴嘎巴直响……

    刘三九吃了早饭后,本想着继续看书,可看了半天总是心不在焉,索性将书扔在一边。

    近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心里时不时的涌起一种寂寞感来,他不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这种“三顿饭一本书”的日子,短时间内他觉着挺自在,可时间一长他可就有些难捱了,脑袋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开始一股脑的往外跳。

    行李旁的一条丝巾吸引了他。他忙抓在手里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是路遇劫匪,为他路见不平出手相救的那个戏子留下的。他一直掖在枕头下边,时不时的还要拿出来看看。

    他正盘膝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丝巾发呆,满脑子胡思乱想着。

    保安队小队长葛四敲门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

    他急忙随手将丝巾掖进怀里,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一样,还紧张了一下。

    葛四走进来道:“刘兄弟,这是陆警保亲自安排林家成衣铺给您做的军装,今儿林家刚刚做好了送过来了!”

    说着,将包裹放在桌子上,又解释道:“陆警保说了,先给您做这一套,您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如果合身的话,照着这个尺码再给您做一套!”

    “好!”刘三九懒懒洋洋地从炕上爬起来。

    “刘兄弟,那您这儿就先试着,我就先颠了!”葛四说完就走。

    “哎!”刘三九叫住葛四道:“急着走啥啊,我这三五分钟就试完了!”

    葛四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刘兄弟,倪福这小子难得今儿高兴,正给我们讲评书呢,我这正心急着听书呢!”

    “好好好,那就去听你的去吧!”

    刘三九跳下炕,打开包裹摸了摸,看得出来,这套军装的面料既厚实又光滑,与其它当兵穿的面料显然不是一种面料。看来,这是于团总给自己吃了小灶。

    他立即高兴地换上服装,又系上腰带。

    穿上这身笔挺的军服,他似乎觉着有点不太舒服,他拉了拉衣领,索性把紧系着的风纪勾又解开,拉了拉腰间紧勒着的牛皮带,让他不得不使劲向上挺了挺胸脯。

    又拿起桌子上的小镜子照了照,无奈这镜子太小。他只好走出屋去,来到窗户前,窗户玻璃上立即映现出了他的上半身。

    穿上这身军装,果然与自己那身土布衣服不同了,现在着实精神了不少。

    衣服倒是很合身,只是没有这老百姓那宽松的衣服自在。

    他这摸摸,那里拽拽,当他的手按在胸前时,他似乎想起什么,他禁不住插进怀里,拉出一条围巾,围巾上绣着一个金黄色的“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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