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卷铺盖卷
刘三九一把揪住二魁的后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掩住自己的身体,顺手拔出插在二魁身上的短枪。
“怎么着,这骨头挺硬啊,是这么扛着哇,还是拔香火呀?”
听了刘三九的要挟,二魁仍孤注一掷,负隅顽抗,瞪着凶煞的独眼冲着土匪们大喊道:“老五,还他妈的不动手,等什么啊,等死呀!”扭曲的脸,一张嘴说话,几颗碎牙和着鲜血从嘴里喷洒而出,顺着下巴流满前襟。
刘三九的手指轻轻一动,“嘡!”的一声,枪响了,逼近前来的土匪,身体一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二魁,“扑通”一声扑倒在他的面前。
“我看你们谁想吃枪子,来啊!”
逼近的土匪开始胆怯地向后退却。
刘三九把枪顶在了二魁的后脑勺上。
“看今天这架势,你是认拔脑袋,不拔香火了。好哇!那我就成全你!”枪在二魁的脑袋上一顶。
话音刚落,二魁突然如泄气的皮球,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失声喊道:“慢动,好汉慢动,我认栽,我认栽了,求好汉高抬贵手给我留条生路!”
接着哭丧着脸对五魁喊道:“老五,还不把香火给好汉拿过来!”
领教了刘三九的身手和狠辣,这一出手就轻易地要了两条人命,二魁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不得不做出妥协。
“二哥!”五魁一脸苦楚伴着惶恐,声音颤抖地看着二魁。
“还等什么,拿过来吧!”二魁怒喝道。
五魁不情愿地摆了一下头。
一个土匪从马背上摘下一个大布口袋,小心翼翼地放到刘三九面前。
“拿到我跟前来,打开!”刘三九冲着这个土匪吩咐道。
土匪忙向前推了推,将绑着绳索的袋子解开,并拉开袋口。
刘三九看了看袋子里面的两个箱子,又扫视了一下马队。
“不干净吧!”
二魁忙解释道:“全在这儿呢,再没了!”
“再给我胡说!”刘三九用枪在二魁的头上顶了顶。
五魁识趣地又把几条枪送了过来。
刘三九已经看到了一匹马上捆绑着的几条枪,他认识,那是杨家炮手的几条枪。
刘三九这才用枪管在二魁的脑袋上点了点道:“今儿我可以暂且放你一马,下次再撞上我的梁子,轻了我挖了你的那只眼,重了,我挖了你这颗狼心!”
说完,看了看一群不知所措的土匪,对二魁道:
“叫你的人只许带走一匹高跷子,其它的都给我留下滚蛋,给我滚远点!”
土匪黑话往马匹叫高跷子,刘三九之所以要留下马匹,就是防备这伙土匪一旦失去自己的控制,反过腔来,会给自己来个反击。
二魁惊恐地瞪着一只独眼喊道:“老五,你先带人走!”此话说的倒是满仗义。
五魁满脸惊悸地看着二魁。
“二哥,那,那你……”
”少啰唆,走哇!”二魁大喊道。
满嘴的鲜血还在不住的流淌。二魁不傻,有这些人在,刘三九必然感到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一点冲突激化,死的首先是自己,看眼前之人如此恐怖,也是好放弃了反抗,眼下,保住命才是上上之策。
土匪抬起地上的两具尸体放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其它的马匹都按照刘三九的要求给留了下来,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撇下马匹后,都争先恐后地步行离开。
刘三九一直见土匪走远,才恶狠狠地对二魁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谁家的地谁家拾捣,你们还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别再撞了头!”
刘三九一撒手,二魁也不搭话,捂着下巴,如丧家之犬,一路小跑地狼狈而去。
五爷和杨玉山轻轻拨开干草,望着二魁远去。
杨玉山惊魂不定的脸上立即现出了喜悦的笑容。“五爷爷,你看驹子哥多神气!”
五爷看着玉山笑了笑:“嗯,神气!”
杨玉山突然惊奇地指着刘三九去的方向道:“五爷爷,你快看,驹子哥咋奔西岭去了呢,那也不是回家的路呀?”
“放心吧!他一会准回去!”
“五爷,那咱快去追驹子哥吧!”玉山焦急地说道。
“等等,先别动!”
五爷一直目光不离地看着土匪走远,这才转过头又看向刘三九远去的背影。
“玉山,你远远地跟在你驹子哥的后头,不要声张。你明白五爷的意思吗?”
杨玉山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冲五爷神秘地一笑:“我知道了五爷爷,你是让我给我哥看尾巴!”
“你小子,读过书的人脑袋瓜子就是灵?”五爷在玉山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快去吧!”
“那五爷你去哪儿呀?”玉山疑问道。
“我呀,我去送送这帮胡子去!”
杨玉山龇着牙笑了笑。“我知道了!”
“知道了,那就快去吧!”
杨玉山“嗯!”了一声,跑到身后的树林里,拉过马匹,翻身上马尾随刘三九的方向跟了上去。
刘三九牵着从土匪手里截下来的十匹马在大山里绕了一圈,这才一路谨慎小心地回到杨家大院。
杨家大院里,杨大户正哭丧着脸,还坐在地上没起来,满嘴不清不混地叫骂着,脸上还留着马鞭抽打过的血痕。
杨老太太唉声叹气地站在杨大户身旁劝说着。
几个炮手和伙计脸色沉沉,都戳在一旁默不作声。
此时,门外响起了马蹄声,大家抬眼望去,只见刘三九牵着一群马走了进来。
杨老太太见刘三九大步流星地走进大院,急急忙忙地迎上前去,眼里闪着泪光:“驹子呀,这回咱可遭灭顶之灾了!”
正欲拍向刘三九的手突然停在半空,看着那染红大半个衣襟的肩头大叫道:“哎呦,这是咋的了孩子,你也让土匪伤了?”
刘三九一脸轻松地说道:“没事,大娘,这是让狼咬了一口!”
炮手们见刘三九回来,身后又牵了这么多马匹来,都惊异地迎了过来。
刘三九将马缰绳递到一个伙计手里,回身从马背上解下布口袋,走到杨大户跟前,轻轻地撂在地上。
惊魂未定的杨大户看着地上的口袋,立即伸手从口袋里将一个首饰匣子拿出来打开看了看,又扒开口袋,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个装着大洋的箱子。这正是刚刚被土匪抢走的东西,一会的功夫,这些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他抬眼看向刘三九满脸惊愕,一时语塞地说不上话来!”
伙计们见状也大着胆子凑过去,一见这两个箱子又回来了,立时满脸惊喜。
“别看了!”刘三九指着马背说道:“把自己的家伙都拿回去吧!”
大家伙纷纷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枪,围住刘三九七嘴八舌地抢着问这问那。院子里压抑的空气瞬间一扫而光,立时活跃了起来。
“这咋弄回来的,这不是虎口拔牙吗?”一个炮手吃惊的叫到。
又一个炮手走到刘三九面前,无不佩服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行,你要是在家,这些东西压根就出不了咱这大院!”
杨大户抱着失而复得的钱财,怔了半晌,突然又沮丧地叫苦不迭起来。
”哎呦呦,这回这祸可闯大了,这祸可闯大了!”
杨大户一脸惶恐,如烫手似的将怀里的首饰匣子一下扔在地上,抬头指向刘三九。
“你……咳,你,你叫我说你啥好哇,这出了门的东西就不能再拿回来了,这是祸根呐!”
说着,踉跄地站起身,冲到刘三九跟前用手点着道:“就显你能耐是不,啊?就显你能耐是不?你说你啊,自打来我杨家,你闯下了多少祸?要不是怕五爷……我早就把你打发了。这回,我是决不能再留你了,我这庙小,养不了你这尊高僧,今天谁也别想说话,你,你……”朝刘三九使劲的扬了扬手。“你赶快卷铺盖卷走人!”
院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沉重起来,兴高采烈的人们都收住了嘴,面面相觑地望着刘三九。
刘三九神情十分平静地看着杨大户,弯下腰给杨大户深深地鞠了个躬,又向一群目瞪口呆的众人一抱拳。然后,转身奔去内院自己的房间,很快便从房间里背着一个包裹走出来。
他的包裹不大,不过是几件衣服和100个大洋。
杨老太太刘三九背着包裹走出来,忙上前拉住刘三九。
“孩子呀,你这是说走就走哇,你还受着伤呢。再说,也得等吃了饭,把东西收拾收拾再琢磨个去处!”
“驹子哥!”小兰跑过来一把拉住刘三九,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
刘三九看了小兰一眼,将头深深的低下。
“你等等!”说着,小兰抹着眼泪跑开。
杨老太太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刘三九在杨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毕竟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扬老太太看着刘三九,脸上带着无奈。
“孩子,你有啥打算没,啊?”
刘三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没有答话。
离开杨家大院,离开五爷,刘三九是心有不舍的,但终究是要离开的,五爷也早有交待,只是目前还没有打算好。如今这种局面,自己也只好果断离开了。
杨玉山拿着一件棉衣跑了过来:“驹子哥,来,快把这件衣服换上!”
见杨玉山走过来,刘三九一把抓住杨玉
山的胳膊。“玉山,五爷呢?
杨玉山压低了声音道。“五爷让我告诉你,他在西边岭岗上等着你!”
小兰怀里抱着一个药匣子跑了回来。
“玉山,来帮我!”
玉山与小兰两个人七手八脚地帮着刘三九脱去了棉衣,露出了伤口。
只见锁骨上已经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伤口的模样了。
杨玉山紧锁眉头道:“哥,你坐下。可能会有点疼!”
刘三九知道,酒精涂抹上去会很痛的,他回身坐到了一旁的石磨上。
杨玉山用酒精将他的伤口擦拭干净,又给伤口敷上了药,包扎好了。
小兰帮着刘三九换掉带血的衣裳。
刘三九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他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对着杨大户说道:“杨老爷,这钱既然拿回来了,您就放心收着。这伙胡子也不认得我,我都是按绺子的规矩言来语去的,只要大家把嘴封严了,准不会有事!”
说完,又转身面向大伙,难舍难分地抱了抱拳。
“驹子兄弟,出门小心着点啊!”一个炮手说道。
伙计小年低头走过来。“驹子,落了脚回头告诉大家一声,别忘了大家伙!”
杨老太太手里捧着用笼布包裹着的几张大饼和几枚银元跑过来塞到刘三九的手里。
刘三九低头看了看几张热乎乎的大饼,掖进怀里,把钱又塞回老太太的手里,转身向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