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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官场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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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爷的房间里传出京剧《穆桂英挂帅》的唱段。穆桂英那刚柔相济,行腔遒劲的唱腔在杨家大院里荡漾。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留声机的唱盘滋滋地转动着,刘三九倚在炕沿边,微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一边听着,嘴里一边小声的跟着哼唱着。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一剑能当百万兵……”

    房门“吱呀”地一声打开,小兰走了进来。

    “你好大的胆啊,把俺爹的留声机给偷来了!”

    “别吵吵!”刘三九悄声说道。

    “嘿嘿!”五爷向刘三九这边撇着嘴对小兰说道:“就拧着我,这不,我说我要听,你爹就找人给送过来了!”

    小兰伸手拿开留声机的唱头道:“给我讲讲你进城都看着啥新鲜事了!”

    “哦,对了!”刘三九猛的想起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买给你的!”

    “雪花膏!”小兰喜欢地打开。

    刘三九又将留声机唱头放在唱片上,继续听了起来。

    外面传来杨大户的声音。“小兰,小兰!”

    小兰紧张的一吐舌头。“明天给我讲啊,说好了的!”

    说完,便从五爷的院子里走出来,看到扬大户站在小院门前,也不答话,急匆匆地跑去。

    杨大户望着小兰的背影大喊道:“越来越不成体统了,不成体统了,这哪还是闺女家了,啊……”

    这段时间,刘三九和小兰打的火热,但两个人都像做贼似的,只能背着杨大户秘密地接触。

    正值豆蔻年华的一对少年少女,两颗心也是越来拴的越紧了,但并没越雷池一步。

    二十一旅旅部。

    旅长赵连增坐在办公桌里一脸的惆怅,不满地冲着于锦堂道:“这回你满意了!”

    于锦堂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

    赵连增又道:“我完全可以把大五魁剿灭喽,可我没那么做。现在好了,我死伤这么多人,你看怎么办吧!”赵连增带着怒火,两眼狠狠地盯着于锦堂。

    “我怎么办?我……我能怎么办?”于锦堂苦笑道。

    赵连增又自嘲地说道:“对县里我交不了差,对死亡家属我也交不上差,在你眼里还对我不满。我他娘的现在是里外不济呀!”

    “让旅长大人为难了,这份情我领了!”

    于锦堂歉意地说道。说完,站起身给赵连增深深的鞠了一躬。“大人,那我就回了!”说完弓着身子离开了赵连增的办公室。

    望着于锦堂那垂头丧气的背影。赵连增的嘴角流露出奸诈的笑容。

    赵三凑过来道:“叔,我是越来越敬佩您了!”

    赵连增“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三啊,这官场如戏,他就是个戏台子!”

    “什么,官场就是个戏台子?”赵三不解的张大眼睛。

    “对啊,站在这个戏台子上,这就要看谁表演的好不好,让观众认可你你就有饭吃,你就会主宰这个舞台,成了这个台上的角!”

    塔城县公署。

    孔知事的办公室里,二十一旅的副官姚成发翘着二郎腿,嘴上叼着香烟正与孔知事交涉着。

    孔宪熙愤愤不平地说道:“姚副官,我这二万大洋都是各商家大户们一家一家凑的,你们赵旅长不是不知道,咱们提前可是说好了的,就二万大洋!”

    “哎我说孔大人,我们这一下就是九条人命,还有十几个挂彩的,旅长可交待了,这安葬费县里是必须要出的!”

    孔宪熙气的猛地站起身。”你回去告诉赵旅长,我孔宪熙识数,不聋也不瞎,别想拿我土鳖,他说至少要出兵一个营,实际上就派了不足两个连上去,那些多余的粮饷都哪去了?”

    “这……”姚副官强颜说道:“再咋说,这死了人了,这钱就得你县上出!”

    孔宪熙铁青着脸道:“钱我一分也不出,你们就看着办吧!”孔宪熙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不言语。

    姚副官站起身走到孔知事面前,双手柱着桌子道拉着长声道:“咱这儿说了半天,你就是铁了心的一毛不拔了是吧?”

    “对!一文都没有!”

    “好好好!”姚副官直起身子,撇着嘴。“孔大人,既然你这么说,咱也再没什么好言语的了。连赵旅长发的话你都敢不违背,我看你这个县长是不想当了,告辞!”手在桌子上一拍,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刘副官的背影,孔宪熙怒骂道:“土匪,土匪,都他妈的是土匪!”

    老虎洞匪巢内。

    四壁都点着火把,一片通明。

    大魁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众匪道:“咱做胡子的,吃的喝的靠的是什么啊,那就是靠吃大户,穷酸百姓养不起咱,对富商大户绝不能手软,但也不能伤了他们的根!”

    二魁冲着众匪大声道:“大当家的话都听着没有!”

    “听着了!”众匪一起喊道。

    大魁逐继续说道:“我们得靠这些大户养活着。他们就像是一只只绵羊,看着毛长了,咱时不时的就给他剪剪,而不是剥皮吃肉,掐了咱的财路!”

    “大哥,您说的倒也在理,可你看看江东这疙瘩哪有什么大户啊!”三魁在一旁不满地说道。

    二魁听三魁这么说,也跟着补充道:“三弟说的也是,大哥,咱这疙瘩是有点忒瘦了,哪还有毛可剪!”

    三魁道:“大哥,要么,咱能不能向南趟一趟,重新打个地儿!”

    大魁的脸上现出一片愁云,他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初到塔城扎盘子,对这边的情况咱还是两眼乌黑,不得不谨慎着点呀!”

    五魁突然大有感悟地在一旁说道。“大哥,上次我路径哈达山一带,那边可有肥肉,周边山头我看还挺清净!”

    看着大魁犹豫不决的神态,二魁又建议道:“大哥,我看老三说的对,这边太他妈瘦,不行让老五先去趟一趟,摸摸情况再说!”

    大魁一直耷拉的眼皮慢慢的挑了挑。唉声叹气地说道:“咱跟东北军打了这一仗,山门也破了相,我看这个窝也着实不安生了!”

    说完,又沉思了半天才又说道:“也好,不过老二呀,这事我看你得亲自走一趟,水有多深还是你脚下稳!”

    二魁立即来了精神,兴致满满地说道:“行!大哥,那我就亲自走一趟!”

    塔城的县公署里。孔宪熙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

    他刚刚从二十一旅回来,并答应了赵连增提出的要求,由县里再拿出五千大洋,做为抚恤金和救治伤兵的费用。

    上次旅部的副官前来要钱,他正在气头上,便出言不逊地给怼了回去。

    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县知事,还得罪不起赵连增。只好又乖乖地登门与赵连增见面。

    在孔宪熙的恳求下,最后,赵连增答应三个月的期限。

    土匪未灭,却又拉了一屁股债,让孔宪熙一时心烦意乱,坐卧不宁。

    即使给了三个月的时间,可这笔钱还是没有着落。

    于锦堂看着孔宪熙的脸色,故意扬声骂道:“这个赵旅长,太他妈的不仗义了!”

    孔宪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于锦堂道:“保安队的训练你给我抓紧了,关键的时候,你要能把队伍给我拉出去!”

    “是,大人!”于锦堂暗自得意,底气十足地回答道。

    孔宪熙带着无奈道。“你要时刻关注江东的动静,即使我保安队战斗力不及,但对大五魁还会有些约束。眼下,我们只能暂且如此了!”

    于锦堂立即安慰着说道:“大人,再怎么说,这回打了他这么一下,也震慑了大五魁,就算咱这钱没白花!”

    “那个……那个姚副官说他们死了多少人?”孔宪熙拍着自己的脑袋。“我这气的啥都忘了!”

    “九个!”于锦堂答道。

    “那说明大五魁的人死的也不会少了,估摸着会消停一阵子!”

    “肯定的,大人,你放心吧,这回肯定消停了!”

    “行了,天晚了,回吧,有事明儿再说!”孔宪熙摆了摆手。

    “好的大人,那您也早歇了吧!”于锦堂起身走出孔宪熙的办公室。

    于锦堂现在心里是半喜半忧。喜的是二十一旅惨败而回。但忧的是孔宪熙现在把目光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五魁一旦作乱,自己的压力可就大了。一方面来自孔宪熙的压力,一方面来自大魁给自己的压力。

    他正胡思乱想地往家里走,突然,一个中年汉子从一旁的店铺里走出来,拦在马前。

    “于团总,您好!”

    于锦堂勒住马,看了一眼来人道:“你是?”

    “大人,家里的让我给您带几句话!”来人低声说道。

    听到这人的话,于锦堂立即跳下马来。

    中年人忙说道:“大人可否到小店一坐!”并指着路旁的一个杂货铺。

    “嗯,好吧!”于锦堂对身后两个卫兵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跟着中年人走进杂货铺。

    中年人回身关上店门,立即深深地弯下腰,毕恭毕敬道:“大哥让我给您道个安,有事请您吩咐!”

    于锦堂也不想跟他啰嗦,便沉声道:“你告诉大当家的,让他压着点,否则我这边不好做,另外,告诉他,只要他压着点,我这边就能镇得住!”说完,便匆匆离开。

    昨晚儿的一场大雪,把整个村庄掩埋。清晨,从云层里透出一道白赤拉的光亮,让大地洁白耀眼。

    杨家大院里,几个伙计忙着清扫积雪,两个炮手跟着一个伙计赶着一挂大车出了大院。

    炮台上的炮手望着赶出院门的马车喊道:“大刘,这是干啥去?”

    坐在车上的炮手仰着头道:“东家让俺俩押车拉点货去。你在家里长点眼!”

    炮手笑嘻嘻道:“没事,这光天白日的还能来土匪咋的,他们绺子是有规矩的!”

    “还是小心着点好!”

    炮台上的炮手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胡子顶着日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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