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穴居山野
大青山是个什么地方。
几乎全城的人都有所耳闻,那是块禁地,方圆几十里无人胆敢踏足。
匪首詹洪奎在大青山已经盘踞多年,成为吉和黑两省交界最大的一股悍匪。
此时的秦晋初不仅只是腿肚子打颤,现在连整个身体都开始战栗起来。
全场的人也都被惊掉了下巴。
听到刘三九的回答,周围的警察们更是神经大条,握紧了手里的枪,不敢有半点懈怠,一个个警惕非常地把枪口指向刘三九。
张炳贵又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你敢不敢承认?”
“问吧,没什么不敢说的!”
刘三九用不屑地神情望着刘炳贵讪讪一笑地说道。
望着刘三九的这种表情,让张炳贵的心禁不住一震。
一个小小少年竟如此淡定,从他那轻轻翘起的嘴角中,他看到的并非是轻狂,而是对自己的不屑和鄙视。
“那……那我再问你,大青山匪首詹洪奎是你的什么人呢?”
“詹洪奎啊,那是我干爹!”
刘三九一副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听了刘三九的话,张炳贵不禁冷笑着看向秦晋初。
“秦校长,您老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此时的秦晋初好像被临头浇下一盆冷水猛的被惊醒。
望向刘三九,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嘴巴张了几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刘三九可是他最中意的好学生,怎么竟然与大青山土匪扯到一块去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儿。
对刘三九来说,自从进了塔城,踏进这四中校门那一刻起,他时刻都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而他不曾想,他会一直这么安然无恙地完成了学业,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可就在这最后的时刻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这一天竟然发生在即将毕业的最后一天,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
看着校长秦晋初向自己投来的遗憾中带着不信、还伴着惋惜的目光,刘三九却感到一身释然。
“秦校长,我……”
刘三九想说什么,却突然语塞,他低下头向秦晋初深深地鞠了一躬。
转身面向刘炳贵时,嘴角却又带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我会老老实实地跟你们走,但我不想被绳索捆着,如果我想跑,随时都能跑掉,你们是抓不住我的!”
张炳贵半信半疑地迟疑了半晌,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不信你能逃过我这十几支枪口!”
“我还有个要求!”
刘三九看着张炳贵警惕的目光,举了举手里的旗子。
“你容我把这个旗子挂上去,我立马跟你走!”
张炳贵却突然怔了一下,不禁仰头望向高高旗杆,又一脸狐疑地看向刘三九,不仅又再次举头望向旗杆。
这个旗杆是由三根笔直的松木杆相接而成。共分两节,上面一节是独立一根,下一节是由两根组成,两节松木都在十几米长,两节交接后,也足有二十几米高。
即使能攀爬到这样的高度已经绝非常人可为,但更难的是越往上爬,树径越小,在凛冽的秋风中大幅度的摇摆下,人是很难控制住的。
张炳贵瞪大双眼望着刘三九,犹豫道:“你……你能,上去……”
刘三九很是随意地点点头。
秦晋初却忙上前阻止道:“这可是玩命的,孩子啊,这……不成,不成!”
“放心吧,秦校长,我能行!”
刘三九给了秦晋初一个坚定的目光。
随后,不等秦晋初再说什么,他已拿起断裂的绳头,麻利地将旗子穿在绳子上。
众人还在犹疑中,他已将绳索叼在嘴上,两手抱住旗杆,双脚随之离地,身形敏捷稳健,十几秒钟便攀爬出十几米的高度。
不过再往上爬,旗杆摇晃的幅度就开始加大了,再加上人体的重量,旗杆的顶部开始摇晃的十分厉害。
随着刘三九的攀爬,旗杆在摇曳中突然向一边弯曲下来,人体也从垂直上行变成几十度角的悬空状。
下面立时传出一片惊呼。
摇曳的旗杆借助着风疾,似乎在拼着力地要将这不速之客,犹如那面旗子一样再次抛向空中。
下面的人群一片骚动,不时发出阵阵惊呼,有些女同学甚至发出一声声尖叫。
还有几米的距离就要攀到顶端。
刘三九双手紧握旗杆,改变了攀爬的方式,用两腿夹紧旗杆,速度也开始放慢。
向上,再向上。
绳索终于在铁环中穿过,绳头再次叼到刘三九的嘴里。
下面的人已经看不清刘三九此时的动作,只有惊悸地张大嘴巴和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和尖叫。
那面校旗又在秋风中展开身姿,呼呼地鸣响了起来。
刘三九的身体开始缓缓地下行。
下滑几米后,速度突然加快,转眼间便“砰”的一声双脚落地。
伸手拿过嘴里叼着的绳头,认真的将绳索缠绕在旗杆的铁杵上绑紧。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动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那面旗子重新在校园上空飘荡起来。
掌声如秋风中荡漾的树叶,随之哗哗地响彻广场。
秦晋初满脸兴奋地拍着巴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大气。
刚才的紧张情绪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他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刘三九的手。
“好哇,好哇!”
秦晋初那花白的胡须,随着兴奋而在不断的高翘起来,无不欣喜地称赞道:“刘集,你咋练就的这如此过人之技啊,这足可与京城里那些玩杂技的国术大师一比高下呀,能否对老夫坦言啊?”
看着秦晋初激动的表情,刘三九却突然腼腆起来。
刘三九拉了拉散乱的衣襟,微笑着说道:“校长,这不算啥本事,我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几年,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早就被饿死或成了野兽肚子里的孤魂了!”
“你……在山里,一个人?”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秦晋初蒙了,连周围的人都被这句话给震了个跟头。
看着一时蒙圈的众人,刘三九微笑着解释道:“我父母死的早,就剩我一人儿,我就一个人进山了!”
“那……你就去了大青山?”张炳贵忙跟着问道。
“不,我一直在双峰山!”
“什么?双峰山!你是说你在双峰山!”
秦晋初又反复地强调道。
“嗯,是双峰山!”
秦晋初猛的恍然大悟,愣愣地盯着刘三九道:“你……难道,你就是双峰山上的那个野孩子?”
“嗯!”刘三九重重的点点头。
秦晋初似乎找到了宝贝似的,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嚷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他就是野驹子,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野孩子!”
大家也如梦方醒,呼啦一下都围拢了过来,也顾不得周围荷枪实弹的警察了,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起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时来了个大逆转。
原来,几年前,在塔城县出了个奇闻,一时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在双峰山的深山老林子里,出了个半人半兽的动物,生有人形,却而衣皮苇,茹毛饮血,穴居山野。
后来,有知情者辟谣说,那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孤儿,因常年栖身山野之中,因此,练就了一身似如野兽般的攀爬奔跳和猎食猛兽之能。
附近村里的百姓都不知道这个野孩子的名字,有人称他野驹子,后来就慢慢的叫开了。
这个消息传到塔城后,最先就是自塔城省立第四中学,由秦晋初组织的学生发起了救助流离儿童的呼声。
接下来,师范学校和女子中学也跟着响应。
县衙经不住学生的闹腾,便派人进山去寻找这个野孩子,可山里的这个野孩子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时光的流逝,野驹子的事也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关注,一晃就是几年过去了。
让秦晋初想不到的是,这个野孩子竟然就在自己的学校里读完了高中。
“野驹子,那你的真名是叫刘集了!”秦晋初兴致大发地问道。
听到秦晋初刨根问底儿的继续追问,刘三九有些迟疑。
因为这个“刘集”的名字,也不是他真实的名字,他的真名就叫刘三九。
因为他落草那天,正赶上东北最冷的时节,三九的头一天。因此父亲就给他起了这个只有数字的名字“三九”。
后来,他走出大青山进入四中读书,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世,便给自己改了这个“刘集”的名字。
在《康熙字典》里,三个九字叠加在一起成“”字,这个字发ji音,也做“集”字讲,是“集合”或“汇合”的意思。
既若干具有共同属性事物的总和,被称为“”。
此外,还有一个说法,有人称三个“九”就是九百九十九,即是一千少一,那就是一个“人”字。
所以刘三九便给自己改成了“刘集”。
但此时秦晋初突然这么一问,让他的反应还是迟钝了一下才解释道:“我本来还有别的名字,只是爹妈死后就再没人叫过。后来……”
“那你怎么又去了大青山?”
张炳贵急切地想知道,忙追问道。
刘三九坦言道:“詹洪奎得知我在双峰山的消息后,亲自带人把我从双峰山强行带到大青山,最先看好我攀爬跳跃的本事,可以为其所用。
后来,詹洪奎看我还识文断字很是喜欢,他又没有后人,便把我认做了他的干儿子,并把我送到县城里来让我继续读书,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