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都是罪人!
“顾司令，我给您沏了杯绿茶放了些菊花，您喝点败败火，看您这气的，别气坏了身子!” 副官王怀仁沏了一杯茶水递给顾彦卿安慰道。
顾彦卿已经气的嘴唇发紫，声音有些嘶哑，可还是喃喃地骂道。“蒋柏林这个小人，我非宰了他不可！”
“那就杀了他！”王怀仁眼里带着杀机，可语气却云淡风轻。
王怀仁的话让顾彦卿端着茶杯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他撂下茶杯，眼睛直直地看向了王怀仁。
“你是说……”
顾彦卿将茶碗一撂，又深深地哀叹一声道：“咳，咱……咱哪儿有本钱对付他呀！”说完，一脸苦楚地垂下头。
事实确实如此，在整个吉东地区，蒋柏林的地位仅次于李岳，实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躯，且手握兵权，根基深厚，岂是他顾彦卿能对付了的，即使拼死一搏，恐怕连蒋柏林人还未靠近，自己便已死无全尸了。
副官王怀仁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看着顾彦卿莞尔一笑道：“有个人就能杀了他!”
“谁？”
看着王怀仁轻松的口气，顾彦卿睁大了眼珠子问道。
“刘三九啊！”
顾彦卿眨了眨带着血丝的眼睛，一时沉吟不语。
王怀仁绘声绘色地说道：“司令，这第一，榆树一仗，刘三九与蒋柏林还结着仇呢，这事谁都知道，得罪了刘三九他蒋柏林还能活到现在，那是姓刘的还没腾出手来呢。
第二，杀蒋柏林虽然不容易，可要是换了刘三九，不用他亲自出手，就他身边那几个杀人魔头就能让他姓马的见阎王。
第三，他刘三九虽然身跨抗日联军和救国军两块牌子，但实际上他还是他的保安团，谁也压不住他，那就是个浑人，他想杀人，谁又能拿他怎么着。如果让他出手，这样咱们可以抽身事外，从中在李岳和王司令那里再为刘三九打圆场，和稀泥！”
王怀仁的话，听得顾彦卿不住的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咋能让刘三九去杀蒋柏林呢？”
“这咱可就要舍得出血了！”王怀仁道。
“给他送钱、送装备？”说完，顾彦卿又苦笑道：“他小子腰杆子硬着呢，他根本不稀罕这些，再说咱穷的叮当响，也拿不出来呀！”
王怀仁道：“司令说的没错，不过司令你想想，他在五卡斯一战，队伍可都打没了，现在最缺的是人，至于给他多少，那就看你了！”
“嗯！”顾彦卿脸上露出了狡邪的微笑。
他暗自打定了主意，如果除掉了蒋柏林不仅解了他心头之恨，还会把左路军总指挥重新夺回来。
“好吧， 不妨一试，明儿跟我去花脸沟会一会他！”
自从倪福回到花脸沟，再没了往日那天真欢悦笑脸，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待就是一天，人也憔悴和消瘦了许多，
倪福的情绪让刘三九既心痛又无奈，因为这个仇如何得报让他犯难。只有杀了小岛这个畜生才能让倪福从阴霾中慢慢解脱出来，可是要杀小岛谈何容易，此时他仍束手无策。
眼下，他把希望只能寄托在肖剑秋身上，肖剑秋也形影不离地一直守护在他身旁。
早晨起来，刘三九一如既往地先到倪福的房间里坐上一会，倪福仍是情绪低落一言不发，连目光都从未给刘三九施舍半分。
此时，杨玉山跑进来报告说顾彦卿来了。他只好起身前去相迎。
“刘老弟，你让我好想啊！”
一见面，顾彦卿便主动与刘三九来了个亲切的拥抱。又口中责怪道：“你说你啊，打了败仗就不声不响地躲进这山沟里，可你躲哪儿总得告诉大哥我一声吧，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哇！”
刘三九故意打趣道：“我这残兵败将的，不回这老窝，还能去哪儿？”。
顾彦卿在刘三九的胸口打了一拳道：“那你总该向王司令报告一声吧，你躲起来这就算完事了？王司令那还发着疯呢！”
五卡斯惨败，刘三九跟救国军那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躲在花脸沟，毕竟自己的保安团现在被编为救国军第四旅，自己的做法着实理亏，他心里正不知如何向王耀邦、李延禄还有顾彦卿交待呢，如今顾彦卿亲自登门，刘三九的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听了顾彦卿的埋怨，刘三九一脸诚恳地说道：“此事，老弟着实不该，还望大哥您帮我在司令和参谋长那里圆下来，你不帮我谁帮我呀？”
顾彦卿叹着声道：“咳!我看王司令那里不好打理。你呀，这关难过喽。你说你……你让我说你啥好，打五卡斯本来是个露脸的事，谁想你竟把屁股露了出来，你这臭味就差全国都闻着了！”
“甭说那些了，你帮还是不帮？”刘三九道。
见刘三九这么问，顾彦卿立即一本正经地说道：“帮，谁叫我是你大哥来着！”顾彦卿亲切地拍着刘三九的肩。“我要不管你，还来你这儿干什么？你兵败五卡斯后，我就一直在王司令那儿给你圆着呢，这事你放心，就包在你大哥我的身上，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总得来看看你不是！”说完，禁不住怅然地哀叹一声。
看着顾彦卿的表情，虽然强撑着一副轻松的样子，但从他的脸上仍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惆怅。
“司令，看您脸上这气色咋有点阳气不足呢，是不是身体不适啊？”
“阳气？”顾彦卿苦笑一声道：“刘三九，这外边都乱了套了，你倒好，就在这儿躲清静，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走，进屋里慢慢说！”
刘三九将顾彦卿让进屋里坐下。华子为两人沏好了茶水。
顾彦卿望着刘三九，眉头紧锁，这才掏出一肚子苦水，将补充团被害和左路军总指挥张振邦不辞而别，蒋柏林篡夺左路军总指挥的事一五一十的诉说了一遍。
然后苦笑着说道：“三九老弟啊，蒋柏林现在可不得了了，大权在握，现在又排除异己，开始杀人了！”
刘三九淡淡一笑，但眼里却带着冰冷。“这我都听说了，人家蒋柏林在军中大开杀戒那是针对共产党，听说你不也在清剿共党吗？你们干的那不都是一码子事吗！”
“这哪儿是一码事？你咋这么糊涂！”顾彦卿情绪激动起来说道。
“我还真就糊涂！”刘三九仍是淡然地说道。
顾彦卿猛的站起身大声道：“我是真心杀共产党，可他蒋柏林是想利用剿共来削弱我救国军的力量，先是排挤我，接下来就想着除掉我！”。
刘三九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说你们啊，我就不明白了，日本人的刺刀都抵在咱胸口上了，你们咋还有心思去杀害自己的弟兄！”
“哼”刘三九又愤恨地哼了一声道：“你今天不来，我还想找你们去要个说法去呢。你看看你们这都干的是什么事啊，你们杀的那都是啥人？都是我们抗日联军中作战最勇敢，抗日最坚决的人，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说着说着，刘三九有些激动地冲着顾彦卿嚷道：“你们这是在帮着日本人祸害中国呢，罪人，罪人，你们都是罪人！”
“你看看，这……你又火了！”顾彦卿立即无奈地说道。
“我咋不火，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刘三九站起身指着顾彦卿，手在空中停顿了半晌，才赌气地放下，几步走到窗前，两眼望向窗外再不理顾彦卿。
顾彦卿走到刘三九身后，和声道：“老弟呀，这是政治，你不懂，蒋介石亲自派人传来密令，让我们清除抗日联军中的共产党，这是上峰的命令，你不执行行吗！”
听到顾彦卿这么说，刘三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突然转过头与顾彦卿怒目相对。
“蒋介石还命令你们不许抗日呢，那你们咋还抗命呢？”
“这，这……”顾彦卿被憋的满脸涨红，想了想才脱口说道：“眼睁睁地看着小日本犯我疆土，这不是给逼出来的吗？”
刘三九道：“那你们杀害共产党就是天经地义的了？如果我现在是共产党，你们也会对我下毒手，是不是！”
“咋越说越跑题了，咱现在先把这话放一放，行吗？你能不能改一改你这动手不动脑的毛病！”顾彦卿故意带着和缓和口气，拉了拉刘三九的胳膊。“来坐下，坐下！”
刘三九回到坐位上坐下后怅然道：“郑廷发投降当了二鬼子，于琨叛变给日本人当了走狗、张振邦现在又不辞而别当了逃兵。这抗日联军就剩下自卫军和救国军了。李岳和蒋柏林那边忙着剿共，咱这儿，王司令和你也没闲着，我还琢磨呢，这张振邦多硬个汉子呀，咋就当了逃兵。咳！这回我算明白了，伤心呢！目前……”
“等等！”顾彦卿瞪大眼睛打断了刘三九的话。“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于琨叛变了？你这哪儿来的消息！”
刘三九大声道：“共产党，共产党就是比你们先知先觉，人家共产党抗日坚决，作战勇敢，你们国民党不抗日，却调转枪口来杀害他们，我说你们这就是在帮着老蒋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