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君子剑

    皓月当空，繁星如水。一抹倩影孤绝的自凉薄的月下掠过，素纱飘飘，仙气袅袅，那是柳的身影。

    柳在如墨染一般的夜色中御剑而行，向着长岗，奈落出生的太阳地方而去。宿颜剑身站立的她有些失神，眉眼如细柳扶风，只是有些微微颦蹙，细软的眉目便稍稍拼凑在了一块，一双桃花凤眸中也是不悲不喜，不明不暗。

    不知何时柳身后追来四个疾风一般的身影。定睛细看，便可识出那是师傅其他的得意弟子。

    “柳！”月在柳的身旁不解的看着她，声音温柔道。

    “你这是为何。”大师兄山追问道。

    “我要去阻止奈落。”柳不紧不缓的脱口而出，声音中却带着三分视死如归，七分不死不休的凌厉。

    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面对奈落。她想起昨日山间小路上师傅和晨沐的场景，她看见晨沐，也看见了东方暮晨。当初是他保护了自己，所以才……而现在，晨沐手无缚鸡之力，却要去面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她不想再失去他，为他难过，为他独守着轮回，他若不认识她，那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她心疼他，所以她身为猫妖便本能的想到的是挡在他的面前，替他除去忧虑，尽力的讨好他，哪怕这种讨好会让自己命丧黄泉。

    “我们和你一块去。”月御剑追了上来，她面容清秀，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疼爱的师妹。

    那天晚上晨沐回到家，钰袖早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看着他垂头丧气，布满委屈却又自责的面容，她便早已知晓，师傅和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见她坐在门廊上，手背撑着自己尖尖的凝脂如雪的下巴，碧蓝色的桃花眸深情却又些许调皮的看着自己，他便明白，什么事也瞒不住眼前的白钰袖。晨沐抹了抹眼角残存的泪花，挤出一丝甜甜的笑意走到钰袖面前，缓缓的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白钰袖温温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少女那独特的带有温热如玉般细腻的巧手紧紧的攥着晨沐那枯瘦的手指，一双湿润的眼眸柔媚地一刻也不愿离开的看着他。

    看着他因为练功而起茧的双手，看着那一袭银发夹杂着碎屑胡乱的披散在肩胛，可是一双好看的凤眸中的澄澈和单纯，却从未改变过。她忽然明白，眼前这个男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了，他长大了。他学会了用不言不语化解所有人的责难，学会在她的面前刻意的伪装自己，虽然白钰袖知道，晨沐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不为他忧虑。

    她笑着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不会让他受委屈。

    他也逗她，欺负她，看她娇嫩的梨花面容上涂上淡淡的粉色，那是她一般往日不会有的香腮红晕。他看着她仿佛已经是梨花带雨的委屈，却还是忍不住想逗她哭。问她如果自己恢复了修为，不要她了，她会怎么办。

    她道“如果真是那样，她就会放开自己手中束缚他的那根丝线，看他离去，为他祝福。”

    在爱情里，她绝不是薄情寡恩，她是最聪慧的女子，不隐忍，不悲戚。若一个人无法与自己白头偕老，强求是断然不会幸福。于是她才决绝表态，不是不爱，而是绝不会迁就，若是不爱了便不会再纠缠，就此了断。这是她白钰袖最后的底线，如果晨沐执意要走，她就会放手，还他一片天地。

    她目若星辰，面如春雨淋湿的梨花，说道伤心处竟不自觉的呜咽，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钻进了他的怀中。他总爱欺负她，逗她哭，可是她万一哭了，他却又惊慌失措，不知所言。

    爱情有时候确实这样，总是让人奋不顾身，如同扑火飞蛾，哪怕一瞬，只要曾经拥有过，就足以无憾一生！

    所以他终究还是爱她的，听她的话的。纤弱的臂膀还是拿起了钰袖替他准备好的流光，这把曾经就属于晨沐的流光，他带着它，也带着白钰袖的期许在山巅与师傅相见。

    他没有内力，修为尽失，手中握着的虽然是姜介之生前遗留下的流光神剑，纵使它开山裂地，足可与钧天一般堙灭世间所有惊鸿，可是在旁人看来那也不过是一把没用的长剑。

    “不错。”师傅看着晨沐有模有样，脸上的愁云浓雾也散去了一般，嘴角扬起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