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钰袖和桃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金秋佳节，夜色温凉。青锋殿的阁楼上，若娇病缠身的身姿映照着洁白的月光，多情而颇有仙姿。
风轻轻的吹过发梢，钰袖独自一人蜷坐在阁楼的屋顶之上。
“不知道他好些没？”钰袖看着月光自言自语的说道。
“月亮啊。你能听见吗？”
“如果晨沐他有什么错，就让我白钰袖替他受过吧。我不想再让他受苦。”
明知月光不会应答，却还是苦心追问，最后不免惹得自己一时苦笑。
“此情度日久，爱恨经年深。”
“罢了。罢了。”
钰袖眼中写满了惆怅，虽是金秋佳节，故人团聚之时，而这份感情此时却无从寄托。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铃儿从屋后的竹梯爬了上来，笑嘻嘻的坐在了钰袖身边，将头依在她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铃儿得意的说道。
“你呀。人小鬼大的。这么晚了还不睡？”
“担心你嘛！”
“钰袖。你身上的伤，好些没？”
钰袖看着铃儿，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已经不碍事了。”
“看！”
她伸出手，一道真气划过，流光和鸣蝉便出现在了面前。
“铃儿，我教你御剑，可好？”
“啊！？”
“钰袖。不要了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的了。”
“可是……”
“不是有你保护我嘛。钰袖。”
“傻瓜。我也不能在你身边呆一辈子呀。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被坏人欺负了，你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铃儿眨了眨眼睛，随后便紧紧的抱住了钰袖。“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
“铃儿。”
“有句话说得好，人在风中，聚散不由你我。”
“就像这鸣蝉和流光一样。虽口口声声说，生相依，死相随。可是，古往今来，他们的剑主，又有几个做到了？”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
“哦，对了。钰袖。”
“南笙她，她回万花谷了。”
“干嘛这么着急？连声招呼也没打？”
“本来今天早上她是要亲自向你告别的，但是你没在。她又走的匆忙，所以特意让我给你说一声，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南笙呀，她还是考虑的这么周全。铃儿，你再看看你，一天大大咧咧的，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也没有。”
铃儿白了一眼钰袖，又躺进了钰袖怀中，不服气的说道。“哼。温柔体贴又不能当饭吃，我才不要呢。”
突然，停在空中的流光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向着断情崖的方向飞去。
“流光！？”
“钰袖。流光它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铃儿。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钰袖。你小心啊。”
断情崖上，长流一人执剑，恍惚间，剑光冲天而去，风卷残云。借着月光，手中的流光剑身发出的青色光芒无比的耀眼，长流浮于空中，剑气绕身而动，清风吹过，云开雾散。一股崩天裂地的力量闪耀着刺眼光芒迎着天际而去，这股力量碰见远处的高山，便瞬间炸裂，碎石滚轮，没入静心湖中，激起千层的浪花，这便是花开影寒和轻云出月剑式的最高境界！
长流收剑，缓缓落地。
“师公？”钰袖轻声说道。
长流回过头，笑了笑。“钰袖。你来了。”
“是您驱使流光让它带我来见你的？”
“不错。”
老头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流光交给了面前的钰袖。“刚才的剑式，可曾记得？”
“是画心的轻云出月和花开影寒。”
“不错。”
“看来你在锁妖塔里面已经与她见过面了。”
“原来师公您早就知道了。”钰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流光，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孩子。来。”
那棵桃树下，二人并肩而立。师公指着被月光宠幸的樱花树还有旁边那棵低矮的桃树。
“看见这个圣桃树没？”老头指了指。
“这是……”
“这是晨沐小时候种下的。”
“是他啊。”
“他在第一次遇见你之后便失去了记忆。为了能够将遇见你的那天记住，他特意种了这颗桃树。只可惜……”
“原来……剑圣前辈说的都是真的。晨沐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钰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失落，虽然她早已经知道晨沐是因为失忆而记不起从前，可当再次从长流这里得到确认时，她还是没能做到波澜不惊。
“孩子。你一心想让晨沐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可是……钰袖……你却忘了人要活在当下。”
“或许以前那些记忆对于我们这些尚且活在世上的人来说确实是美好的。可是，没有谁能一直生活在过去。”
长暮看着钰袖语重心长的说道，随后轻轻的走到桃树底下摘了一个粉嫩硕大的桃子递给了钰袖。
钰袖接过，长暮继续说道。“今天，明天，甚至是将来，这些都没有好坏之分，每个人命运不同，道路不同，所要做的事也不相同，可是最后的终点却是一致的，那就是死亡。”
“但是光靠希望和释然，打败不了司徒傅生，也拯救不了青枫树国和天下苍生。师公！”
钰袖咬了一口桃子，睁着大大的蓝色眸子看着老头，嘟囔着小嘴，甚至有些可爱。
“孩子。”
“你心里太过急躁，总是希望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面对一切。”
“或许，在别人看来，你是不想让自己所爱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可是，钰袖。晨沐他不是别人，他是你丈夫，是和你相依为命的人。”
“如果连你都低估了他陪你一起走下去的决心，那今后还能有谁呢？”
钰袖摸了摸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从桃树下摘了一片叶子，捻在手中。
“他？师公！他现在都是个废人了。”
“那天他根本就不该出现，这根本就是个意外。”
钰袖的语气有些着急，她看着长流，眼中似乎有泪打转。
老头笑了笑。“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意外。”
“我知道。这你说过。”
“剑圣前辈也说过。两回了。”
钰袖无奈的低下了头，又斜着眼睛瞟了瞟老头。
“孩子，如果晨沐不能够完成他的使命，你也完成不了你的使命，除非你不再幻想去控制命运。”
“可我不想再让他为了我而受苦！”
钰袖大声喊了出来自己内心深处的所念所想，老头微微一怔。
“你看这棵桃树，钰袖。”
“我不能随心所欲的催她开花，也不能逼她提前结出果实。”
“可是，有些事我们能控制！”
钰袖伸手，流光青色剑身缓缓出现在手中，她奋力跃起，挥剑，树梢的一颗桃子便落在了手中，随后她又将那颗桃子扔向空中，挥剑，将桃子的果肉悉数削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桃胡。
“我能让果子提前掉下来，我也能决定去哪种他。”
“这并不是什么幻想，师公！”
老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个小坑里被钰袖种下的桃树种子，蹲了下来，轻轻的用周围的泥土将桃胡覆盖住。
“是啊。可是无论钰袖你怎么做，那种子还是会长成桃树，也许你想让他长出苹果，可是，你却只能得到桃子。”
“可是晨沐和桃子，无法打败司徒傅生！师公！”钰袖边说便将地上的长流搀扶起来。
“也许他可以。只要你愿意引导他，相信他。”
“可是……怎么做……我需要你的帮助，师公…”
“不。钰袖。你明白。”
老头轻轻的抚摸着钰袖的脑袋，笑着看向她。“你只要学会相信。答应我，孩子，答应我你会学会相信！”
“我……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