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黄雀在后
我们狂奔到枪响的位置,就看到一个年轻警察倒着血泊中,他手里拿着枪,身上有三个弹孔,从姿势上看,他是开枪自杀的。
见到那警察,李潇然扑了过去,不停摇晃着他的尸体,崩溃道:“周舟,你为什么要自杀?你怎么可能自杀呢?”
听李潇然说,这年轻警察是和李潇然一起来医院执行任务的,他警校毕业参加工作还不到半年,工作特别吃苦,不久前才立了功,根本不可能自杀。
我搀扶起李潇然,让她不要激动,这位年轻警察不可能会跑到这儿来自杀,我怀疑他的死,很可能跟旗袍女人有关。
看来慈安说的没错,鬼煞将她的仇人灭门后,会变得更加暴虐,会疯狂的继续杀人,等她杀够一定数量的人,将会成为真正的煞,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她骗进地下室来了,连警察她都敢杀,更别说普通人,只要进来的人,恐怕都会死在她手上。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抓住旗袍女人,而是找到被骗进来的人,赶紧把他们救出去,否则,旗袍女人吸取了他们的元阳,会变得更强大,到时候后患无穷。
李潇然说:“这还不简单?我们喊几嗓子,人家听到了,我们不就可以聚集在一起吗?你再想办法把大家带出去。”
我说:“你喊两声试试?”
李潇然大声喊了几个名字,周围静悄悄的,她又喊了一声,“有人吗?”
周围依旧很安静。
李潇然吃惊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声音传不出去?”
我师父说过,阴灵聚集的地方,周围都是一片混沌,呆在里面的人,会耳失聪,目失明,这就是鬼打墙的真正原因。
李潇然不解的说:“为什么我们能互相沟通?我还能在黑暗中看清楚周围?”
我一挥手,头顶上那团火熄灭了,过了一会儿,我又重新点燃了那一束火光,李潇然吓得花容失色,她一把抱住了我,失声道:“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被这么大个美女抱着,我心里别提多舒服,如果没那么多烦人的事,我一定希望她抱久一点。
可现在救人要紧,我轻轻推开她,说:“我在呢,你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的出现给了李潇然信心,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可他们都听不见……看不见……我们该咋办?”
我想到了阿强。
没有什么比一条狗更适合找人了。
我们刚进来,还能听见阿强的叫声,渐渐就没了动静,它应该也是在这片混沌中迷失了自我,以至于失去了视觉、听觉和嗅觉。
估计它还在黑暗中乱撞呢。
所以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阿强。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尸块,这是阿强吃过的那块尸体剩下的一点,我取出一张符,将那尸块包裹中,同时掐了个法诀,嘴里念念有词,那符突然烧了起来,连带着尸块也烧了起来。
尸块上冒出一缕淡淡的烟,那烟凝而不散,朝黑暗深处飘去。
李潇然收了那年轻警察的枪,她还在他身上发了一只手电筒,一起拿了,她拧亮手电筒,一束光柱射了出去。
有了照明工具,我们就方便多了,我和李潇然紧跟着那一缕淡烟朝前走去,又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阿强这条傻狗在原地转圈圈呢。
我跑过去抱起它,一指点在它眉心,阿强这才看到我,拼命往我怀里拱,我在它眉心抹了一些朱砂,阿强突然浑身毛发倒竖,狂叫起来。
它突然从我怀里跳下来,朝黑暗中窜了出去,我急忙拿过李潇然手里的手电筒,朝前面照过去,就看到旗袍女人俏生生的立在黑暗中,冲我发出冷酷的笑容。
她的腿实在太长了,旗袍开叉也很高,雪白的长腿在手电光下,白得耀眼,仿佛会发光。
阿强朝她疯了似的狂叫,却不敢过去。
我瞪着她,愤怒的说:“你是朱琳?”
旗袍女人淡淡的说:“你还挺聪明的嘛。”
这些天来,我被她折腾的够呛,情绪一下子顶了上来,我冲她大吼道:“你这个疯子,害你的是钟楚,跟他家人,他孩子有什么关系?跟这个陌生警察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旗袍女人朱琳发出一阵怪笑,道:“我都变成这样了,拖钟楚一家陪葬,有什么问题吗?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再说了,我被迫打掉我可怜的孩子的时候,有人帮过我吗?你们这么冷漠,凭什么要我在乎你们的性命?”
她仰天惨笑,笑着就哭了,整个地下室响彻了她的哭声,李潇然跟着掩面痛哭,连我都忍不住落泪。
只有阿强还在冲她吼叫。
我大吃了一惊,旗袍女人居然已经达到能影响我的程度,我拼命捂住耳朵,可她的哭声还是直往我心里钻。
李潇然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强也不敢再叫了,蹲在我脚下发出阵阵哀鸣,我看到李潇然举起了枪,顶在自己脑门上,她这也是要步那年轻警察后尘啊。
我急忙扑过去,劈手夺了她的枪,抬手朝旗袍女人连开了好几枪,可她的哭声变得越发肆虐。
我太低估旗袍女人了,她的强大,比我幻想中更加可怕,连我心里都非常悲伤,所有难过的事,一股脑的涌向我脑海里。
我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握住了枪,顶在自己脑门上,突然,黑暗中响起一声断呵,“别哭了……哭哭哭……哭丧啊……”
居然是慈安的声音,我就看到一个肥硕的声音在手电光中一闪而过,满世界的哭声就消失了。
我头疼欲裂,挣扎着爬起来,就看到慈安从黑暗中远处走过来,说来也怪,我眼前的黑暗,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我这才看清楚地下室的全景,这时一座废弃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桌椅板凳还有报废的医疗设备,因为年代太久的缘故,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坑。
年轻警察和两个老百姓躺在地上,我知道年轻警察已经死了,不知道老百姓是什么情况,
我和李潇然跑了过去,那两个老百姓一个陷入昏迷,另一个醒了过来,大喊有鬼,冲了出去。
李潇然把那昏迷的男人背在身上,稳稳当当的跑了出去,我这才意识到,她是个女警察。
阿强冲慈安狂叫,要不是我拽着,它都要冲上去咬他了。
慈安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很不爽的说:“你不是让我自己解决问题吗?你怎么来这儿了?”
慈安道:“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是我师兄,我是你师弟,所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咱俩一起联手降妖除魔才能战无不胜。”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让他省省吧,这家伙比猴儿都精,现在又来求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我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旗袍女人去哪儿了?
慈安说:“被我打伤了……跑了……”
我吃惊道:“她跑了,陈瑶怎么办?”
慈安说:“陈瑶应该还活着。”
我根本不信,朱琳对陈瑶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放过她?再说,时间过去那么久,恐怕陈瑶早就死了。
慈安笑眯眯的说:“师兄,做师弟的,啥时候骗过你?我既然这样说,肯定有我的道理,死了个警察,大批警察马上要过来了,咱们先出去,找个地方吃点好的,再整点小酒慢慢说。”
我们出了地下室,李潇然带着警察进去了,说是请我吃好吃的,慈安找了个又破又旧小面馆,点了两碗油泼面,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矿泉水瓶子,给我俩一人倒了一杯。
我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高度白酒的味道,我又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你确定……这就是所谓的吃点好的?”
慈安笑嘻嘻的说:“这可是百年老店,面馆老板的太爷爷在清朝末年,就在这儿开面馆了,他们家的面那叫一个劲道。”
我明明记得,去年我路过县人民医院,这地方还是个洗脚店,这附近根本没有这家油泼面馆,慈安这小子,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我不得不怀疑,他以前跟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在晃点我,比如他说师父交代过,我们靠玄学本事赚的钱,还有他丧礼收的礼金,一分钱都不能花。
我把面馆老板叫了过来,问他说:“你这家店啥时候开业的?”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哥,看起来挺朴实,说:“我们就是三个月前开的,我煮面的本事不咋地,胜在分量足,在我这儿吃面,管饱。”
慈安打了个哈哈,让老板忙他的去,别没事儿往客人这儿凑热闹。
我送了他一个大白眼,说:“你说你这人多能瞎掰扯,我问你,陈瑶给你的一百万,你是不是私吞了?”
慈安一本正经的说:“师兄,你这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慈安是这种见钱眼开的小人吗?我不是!师父教导过我,切莫贪恋不义之财,这笔钱我只是代为保管,我一分钱都不会拿。”
我一个字都不想信他。
我不想跟他废话,切入正题,说:“你凭什么认定陈瑶一定还活着?”
慈安抿了一口白酒,说:“朱琳现在没心思杀陈瑶,因为她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她在医院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她要找什么?”
慈安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劫走陈瑶,我也四处找他,后来发现她还在医院,甚至大白天就敢出来,我就知道,她一定有非出来不可的理由。以她现在的情况,白天出门是很危险的,搞不好被阳火灼伤,就会灰飞烟灭。她为了掩人耳目,先找了那个王梦琪的尸体,被你得狗子识破后,又没找到合适的尸体,又用回了穿旗袍的女人,在医院里到处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我就知道,她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
“那她丢了什么呢?”
慈安吃了一碗面,又叫了一碗,说:“我要是知道了,就告诉你了……我只知道这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都是空话。
我懒得跟他磨叽,打算再去医院转转,说不定会再遇到旗袍女人。
慈安拦住我说:“你别急着走嘛,我话还没说完呢,从她骗你去地下室,我就发现,她是冲你来的,所以我怀疑,她要找到东西,在你身上。”
我正在喝他的烈度白酒,被他这句话呛得差点没闭过气去,那酒辣得我喉咙、嗓子、 鼻子就没什么不疼的。
我把浑身上下拍了个遍,口袋都掏空了,一个子儿都没有,我身上怎么可能有旗袍女人的东西?
我觉得他又在胡说八道编故事,再说了,就算我身上有她要的东西,也不妨碍她杀陈瑶吧?
我突然明白了,她要的东西要是真在我身上,她刻意拿陈瑶做人质给我交易,岂不是更容易拿到。
慈安笑着说:“别急……别急……你慢慢想,想到了,就是大功一件,陈瑶也一定能救回来。”
我脑袋都快想疼了,还是一无所获,阿强对面条没什么兴趣,吃了几口就摇着尾巴出去玩儿去了。
我说你一定是弄错了,我口袋比脸都干净,身上怎么可能有值钱的东西?
慈安苦恼的说:“要不我给你点半只烧鸡,你再好好想想?”
这家面馆的面实在太难吃了,我就吃了两口就没吃了,听说还有烧鸡,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慈安的要求。
反正有丁小宝帮我看棺材铺,我又没别的什么事,看在烧鸡的面子上,就帮他想想吧。
慈安这家伙太抠门了,那么小的烧鸡,他居然只点半只,陈瑶可是给了他足足一百万现金。
老板把烧鸡端上来,我俩出手如闪电,抢了起来,我抢了一只鸡腿,慈安把剩下的全拿去了,大嚼了起来。
阿强也跑来凑热闹,我把鸡腿骨头扔给它,阿强激动地啃了起来,它突然从嘴里吐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居然又是那条女人的三角蕾丝内裤。
慈安瞟了一眼,呆住了。
我一脸的黑线,又是一次社死瞬间,不会连慈安都要怀疑我是偷女人内裤的变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