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赌局终末
王鸿心中不解，但经历了刚才一番交谈，王鸿对陈谨的信任又多了两分，便也不再追问，坐在了对桌。
陈谨看见王鸿疑惑的表情，还是开口交待了几句：“你是不是不理解我的用意？”
王鸿诚实的点了点头：“我也看见那年轻人的黑色筹码了，不过就算这个年轻人是核心成员，他就一定能用你的方法赢钱吗？就算他赢了钱，也不会真的感谢你吧。”
“他当然不会感谢我，人一旦变成赌徒，只要赢了钱，都很容易把赢归结于自己的技巧和实力，把输归结于运气和他人。只要我没有特意教他，他是不可能有半分感激之情的。”陈谨认可了王鸿的说法。
“那怎么回事，你这不是还可能会得罪了那个年轻人，到时候如果他万一输了，他恐怕会觉得是你的方法问题。看他的样子是才输了钱，怕是就要把气撒在你身上。”王鸿有些关心的说道。
“你看隔壁那桌赌的大的那桌，估计他们是一起的。”陈谨指了指此前年轻人朋友回去的那一桌。
王鸿还是一脸困惑，满脸写着“是又如何”。
“这年轻人不但输了钱还输了面子，他在和人怄气。”陈谨解释道，“你三五年前，会和什么人怄气啊？怄气的同时还和别人在同一桌赌牌。”
王鸿想了想，三五年前自己大概25岁，如果说和谁既要维持关系，又心有间隙大概会是同事或者领导。
不等王鸿得出答案，陈谨先一步将完整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取钱向人炫耀，大概率就是炫耀给身份地位和他相似，但与他处于竞争关系的人。
“我猜他的对头也是核心成员之一，毕竟如果双方码量都不是一个数量级，也不会在同桌对赌。
“而且你回忆一下赌场调整赔率的意图，你再看荷官，每个人都带有耳机，我确信他赢不了，还得输很多出去。”
话音未落，只见那年轻人犹豫许久，一拍桌子拿着自己剩下的筹码，走回了朋友的那一桌。
陈谨轻轻摇了摇头，对方知道这笔钱不能动，但还是贪心了，想要翻本。虽然是自己下的饵，但他也只能钓到贪心的人。
陈谨也离开座位，跟了上去。
“一会没事就别说话，看我眼色行事。”陈谨回头叮嘱了一下跟在身后的王鸿。
王鸿点点头，表示了解。
“王启明，老玩同一样，你不嫌烦吗？”年轻人开口朝着桌上另一人道。
“怎么了，孙潇，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赌输了就怪游戏不好。你的小跟班难道没有告诉你，爷可是在这一直赢，还越赢越多吗？”那名被叫做王启明的人也起身反呛道。
“哼，我平时忙家里的企业事情多得很，谁跟你一样一天混在各种犄角旮旯里，都不做正经事。”孙潇也是不服，自己会输只是缺少经验，而现在不同，自己已经学了一招回来了。
“哟，谁不知道你孙二少爷一天到晚，一不沾家，二不沾工作，成天到晚就知道往会所跑。别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了啊，这又没有媒体。”王启明出言讽刺道。
孙潇闻言身形猛的一震，四处看了看，还好是赌场的氛围比较嘈杂，似乎没有人关注这边。
“你个狗东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以为你那点事就没人知道吗？”孙潇脖子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压这怒火。
“知道又怎么样，我又不像你个伪君子，我不在乎。”王启明挥了挥手，向左手边一人问道，“我是个渣滓，你在乎吗？”
那人立马应道：“不在乎。”
王启明又转头问右手边的人，“那你在乎吗？”
“王哥，你走到哪，我们跟到哪，大家都是一伙的，何谈在不在乎。”这第二个人还奉承两句。
“看来我的事，只有你在乎了。”王启明回过身子看向孙潇。
陈谨和王鸿站在隔壁桌子，虽然是背朝针锋相对的两人，但注意力确实全在身后。
“这个孙潇玩不过王启明也是正常，在王家里，王启明都是出了名的阴招多。”王鸿低声和陈谨说道。
“王启明是个狠人。”陈谨沉声说道，“他的眼神明显和孙潇不同，他应该调查过孙潇，很清楚孙潇的痛点。刚才孙潇出言威胁的时候，其实王启明也有些波动，但王启明知道他表现的越不怕，孙潇反而越怕，他自己才越安全。”
王鸿刚想出口提问陈谨为什么能看到，一转头就看见陈谨拿着一面镜子还有一把梳子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你专心看眼前的牌局就行，别看我。”陈谨提醒道。
陈谨虽然拿着镜子，但都是挑两人说话的时候观察两人，两人正在争执，都不会率先躲开视线，而两人一旦停止说话，陈谨就会专心的看着镜子，避免出现争吵的两人视线移开的时候和自己对视的可能，其中分寸的把握是很微妙的。
王鸿回过头，让视线留在牌局上，但心理活动已经飞远了。
“这是两人的斗鸡博弈，双方都具有摧毁对方的能力，就像两只势均力敌的斗鸡被放在了斗鸡台上，如果双方都死扛下去，则是最差选择，两只公鸡会几乎一起死在台上。而双方都避让也不是对各自收益最大的选项，这时候一方表现的足够强势，逼迫另一方选择放弃，则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满足纳什均衡。”陈谨随口提了两句。
王鸿并没有接话，他有一些基本的商业运营知识，但并不了解背后的经济学理论。
果然，孙潇率先转移了话题：“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孙王两家新一代说好是要一致对外的，小辈之间互相赢钱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咱们比一比谁能赢更多赌场的钱。”
“哼，有没有一致对外，你自己心里清楚。”王启明冷哼一声，“不过这个赌局我应下了，你想赌什么都行，今天我让你心服口服。”
两人说着就准备换桌，各自身后的几个人也是互相较着劲往另一桌走。
王鸿刚想跟上，被陈谨拉了一把。
“等他们坐定，绕一圈再过去，人家刚在你就跟着走，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陈谨无语的瞪了王鸿一眼。
绕着赌场走了一圈，两人又来到了王启明和孙潇的桌旁，这次陈谨却是直接坐了下去。
这一次虽然还是比大小，但可不是刚才的娱乐场了。
起注1万，无上限。
孙潇看见陈谨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想通了，这人既然刚才在娱乐场赚了钱，想到无限注的桌子上多赚一点也可以理解。
王启明看着桌上两人的眼神交流，不动声色。
“三位请下注。”荷官看了看眼前三人的码量，当然主要是孙潇和王启明两人，神情专注，面带微笑。
陈谨想都没想按最低下注，押下1万。
孙潇看到陈谨下注的尺度，自然了解陈谨的意图，看到原主都在牌桌上，孙潇的自信又多了几分。他实际上并没有仔细算过自己有多大可能赢，只是主观感受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应该能赚。
有了底气的孙潇，挑衅般的看向王启明：“我下注10万。”
王启明眉头一挑，丢出1万的筹码，在没有确定孙潇和这个陌生人的关系之前，王启明不打算冒然出手。
开牌，王启明一个人赢了庄家，陈谨和孙潇都输了牌。
王鸿看的心中一紧，他不太明白陈谨为什么要自己上去赌牌。
陈谨面无表情的下注2万。
孙潇虽然心中有些慌张，但看到陈谨还自信满满的下注，也就没了担忧。
照例下注前瞪一眼王启明，“下注20万。”
王启明像是没看到一般，依然下注1万。
“怎么了，王启明，一和庄家对赌不敢玩手脚了，只敢赌1万吗？”孙潇出言嘲讽道。
“这倒不至于，我先玩点小的垫垫子，这不是你赞助了我100万嘛，我还不至于畏手畏脚。”王启明嘴上也不落下风，已经赢了孙潇100万是事实，只是打嘴仗，他有的是便宜可占。
第二局荷官开出了a，通杀。三个人都输，王启明无奈的撇了撇嘴，孙潇则是不断的心跳加速。
陈谨几乎是闭着眼睛下注，丢出4万。
孙潇有些撑不住了，他现在用的钱是父亲分给他产业里的流动资金，若是回不了本，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资金周转会出问题。
“你是不是不敢赌，就一直1万、1万的有什么意思，你不敢赌我们就不赌了，没意思。”孙潇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准备找个借口放弃赌局。
王启明看着陈谨的下注，微不可闻的笑了一声，看了看荷官的耳机。
“我下注啊，我下注40万，你敢跟吗？”王启明丢出两个20万的筹码，一脸玩味的看着孙潇。
“我，我。”孙潇没想到王启明真敢下注，一时语塞。
看了看一点不慌的陈谨，又看了看陈谨的剩余码量，粗略一看陈谨一共也就40万左右的总码量，现在已经出了7万了，这么比起来，自己500多万的后备应该是完全足够的，犹豫了两秒，孙潇拿出一个黑色的筹码。
“我当然敢跟，只不过没有小筹码了，要换上一换。”孙潇将黑色筹码递给荷官，荷官登记了一下，从桌中换出10枚10万的筹码。
第三局开牌，孙潇手里拿到一张k，激动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只要别是a就好，别是a就好。
孙潇紧盯着荷官开牌，是张人头牌，不是a。
正当孙潇准备庆祝，却看见荷官的牌同样也是k。
根据规则，平局算庄家胜出，这一局没有人抽到a，同样是庄家通杀。
孙潇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眼看着荷官将桌面上的筹码统统收走，虽然王启明也没赢，但他的心中没有一丝庆幸的感觉，只觉得背后发亮。
陈谨看了看孙潇，又给王鸿一个眼神，然后将剩余33万全部压下，手里只剩一开始赢的300。
王鸿看见陈谨看自己的时候，心便猛地一跳，顿感不妙，当看见陈谨全部推出时，更是呼吸都一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启明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陈谨，正好和陈谨的目光对上，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王启明微微一笑。
“是死是活我就陪你玩这最后一把了，我强运到头了，输了我认了。你比我多输30万，我求个稳妥下注1万。”王启明看着孙潇，动用了自己藏了许久的底牌，“挪用企业流动资金，真不愧是你啊，孙潇，真敢做得出来。”
孙潇一脸震惊的看向王启明。
王启明摸了摸自己的扳指，继续说道：“两周后呢，我的启明地产会和你的逍遥基地竞拍一个项目，给你透露个消息，新项目附近要盖学校和商圈了，我准备了800万资金，势在必得。”
看着孙潇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王启明上前拍了拍孙潇的肩膀，凑到孙潇的耳边：“你说，要是你父亲得知，你因为在竞拍前两周因为赌博而拍不下这个前景光明的项目，你孙二少会不会从此账户冻结，被逐出家门啊。”
孙潇情绪崩溃，指着王启明破口大骂。
“你怎么骂都没用，最后一局了，你可以退出。”王启明坐会自己的座位，像是什么都没用听到一般敲了个响指，身后一人很机灵的凑到王启明身后，给王启明捏肩。
孙潇崩溃至极，自己挪用流动资金的事情居然被王启明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可是到赌场之后，眼看王启明拿出400万，压过自己的100万太多，临时起意挪用了这500万。
孙潇愤恨的目光扫过王启明，余光却看见了淡定至极的陈谨。
对了，这个人怎么还在赌。
他明明是和自己一起一直输的。
他押了多少来着。
孙潇脑中出现一个疯狂的想法，all in。
这个娱乐场的陌生人怎么敢全押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绝对的把握。
我两周的资金差太多了，已经没法翻身了。
反正已经输了70万，不如破罐子破摔。
如果，这一次赢了，我不但赢下和王启明的赌局，而且还会赢下两周后的竞拍。
一个个想法涌入孙潇的脑海。
颤抖着双手，孙潇将所有筹码推出，无论是剩下的黑色筹码还是才换的小筹码，一个不留。
荷官闭上了眼睛，他听到了耳机中最后的命令：通杀！
开牌，没有意外发生，在座三人全都输了。
陈谨输的最少一共40万，王启明输的也差不多，一共41万，不过算上孙潇输给他的，他还赚着接近60万。
而孙潇，连上输给王启明的钱，一共输了不止600万。
“哈哈哈，王哥高见呐。”陈谨大笑出声，向王启明鞠了一躬。
王启明眼神玩味，从自己的筹码中拿出50万丢给陈谨，“拿走吧，你应得的。”
孙潇瞳孔地震，不敢置信的指着陈谨，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们！！”孙潇嘶吼着冲向王启明和陈谨两人，但没走两步就被旁边已经站好的几名身高体壮的保安拦住。
“先生，赌场内不得闹事，否则我们不得不把你请出去。”其中一名保安冷冷的说道，他见过不少这样的赌徒，没有任何的怜悯。
“麻烦几位还是留他一会，我怕我和我的朋友们会有危险，我们先走了。”王启明起身披起一件衣服，准备朝赌场外走去。
临走他走到了被控制起来的有气无力的孙潇身边，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我因为形象问题在家里地位很低，启明地产只有500万，你不赌，本来还有机会。”
王启明说完，大笑着走出赌场，陈谨紧跟着走了出去。
赌场里剩下了懵逼的王鸿，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设的局。
还有绝望的孙潇，双眼发红，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