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阿墨，你别躲我
季冬之初，已有雪花落下。
那腊梅树下，他凝眸含笑，瓷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墨欢的身上。
那一曲相思，字字戳人心肺，抑扬顿挫中皆是情深。
墨欢垂着眸子，他知道谢昀堔一直看着自己，只要他一抬头，便会对视上谢昀堔那情深似海的眸子。可是如今的自己……好似少了那曾经爱他的勇气。那颗心再也不是无所畏惧，不知是何时生了胆怯。
下颚处传来凉意，墨欢眸光一顿。
谢昀堔已经放下了古琴来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他的手指很凉，触碰上肌肤的瞬间，让墨欢的心也不由一颤。
“这些年不曾抚琴，琴技太糟糕了。”
“很好听。”
墨欢的声音格外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谢昀堔捧着墨欢的脸，让墨欢仰起头，然后与墨欢四目相对。
他曾经的阿墨像烈火，哪怕隔得远远的，依旧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能燃烧他谢昀堔的整个灵魂。
可如今的阿墨，就像那万年寒冰，哪怕死死抱着他，依旧察觉不到他的一丝温度。
此刻，他双眸中明明映着自己的身影，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他俯下了身，想吻一吻他的心上人。
墨欢错开谢昀堔的视线，微微撇开了头，谢昀堔的吻落到了墨欢的唇角。
世界有一瞬间的安静，那苦涩的韵味骤然之间就能溢满整个心房。
墨欢握住了谢昀堔的手腕，目光看着那飘飘而下的雪花：“澜华君，请自重……”
谢昀堔痴痴笑了起来，声线有些不稳：“自重？墨君泽，是你先招惹本座的。你以前亲本座时，从来不知道什么自重，你如今还想让我自重……”
他固执的吻上了墨欢的唇，咬了一口，咬重了又自己心疼了一把，轻轻松开了墨欢。
“抱歉阿墨，本座气从心起，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疼不疼？”
墨欢挡住谢昀堔的手，站起了身。
“本尊有些事……”
墨欢话还没说完，背过的身骤然就被谢昀堔抱住了。
“阿墨，今日的雪下得很大，我有些冷。”
他抱着墨欢的手都在颤抖，好似他真的很冷。
他说：“阿墨，我冷。”
墨欢转过了身，自空间取出了黑色大氅给谢昀堔披上。
“回屋去吧，屋里暖和一些。”
“我不想去，我想要你抱着我。”
谢昀堔一把拉住墨欢收回去的手，一双希冀的眼睛看着墨欢：“阿墨……”
“本尊还有些事……”
“阿墨。”如今是不是任何人，任何事在你心中都比本座重要。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墨欢口中的什么事，一点都不想。
我们之间明明隔得这般近，可为何我会觉得这般无力，这无形的距离就像千山万水，任我如何努力，都难靠近你一分。
“这般大的雪，那阵法中的人不知有没有受冻。阿墨可要去看看？”
墨欢静静看了谢昀堔两秒，说道：“本尊抱你回屋。”
“好。”
他主动松了墨欢的手，转而勾住了墨欢的颈脖。
墨欢将人横打抱起，便踏进了寝殿。
弯腰将人放下之际，他不曾松手，反而仰着头循着墨欢的唇吻了上来。
墨欢没躲，也未曾回应他。
哪怕这般，墨欢不张口的同时，他也能在墨欢唇上打转，一个人纠缠了许久才停下来。
他扣着墨欢的后脑勺，指腹在墨欢的后颈揉搓打转，暧昧十足。
“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阿墨……我爱你。”
墨欢的呼吸漏了一拍，他目光灼灼，呼吸与口中的热气都洒在了自己的脸上，说得认真而又专注。
这一刻，墨欢有些慌乱。
那淡漠的外壳在他如距的目光下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那失了保护壳方寸大乱的自己，在他不依不饶、步步紧逼下现出了原型。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谢昀堔每天都会在他耳边说，偏生每次都是这般聚精会神，一边说着一边一眼不眨盯着自己。
墨欢极力掩饰，那闪烁了一瞬间的眸光依旧被谢昀堔捕捉到了。
“阿墨。”
他语气中的欣喜墨欢听得分明，墨欢急忙松开还抱着谢昀堔的手，打算离开。
谢昀堔却先他一步，用脚挡住他的步伐，用着灵力的手推到了墨欢的胸膛上，直接将人推到了榻上。
随即便急迫而热烈的吻上了墨欢。
墨欢的手想要推开人，却被他摸着与之十指相扣。
“……阿墨，你别躲我。”
“谢昀……”堔……
墨欢一张口，他便趁势而入，纠缠不休。
墨欢的心晃得厉害，明明可以出手的，那手不知为何就是有几分使不上力。
龙涎入了体，天然的媚药就像烈火开始灼烧起谢昀堔的五脏六腑，让他眉宇间都染上了情欲。
“阿墨，我热。”
他将脸贴在墨欢的胸膛上，双手拉扯着墨欢腰间的衣裳。
墨欢急忙按住他的手，内心挣扎不已。
“阿墨，你要去哪儿？”见到墨欢的动作，谢昀堔有些急。
“用灵力……压下去。”
“阿墨！你站住！”
谢昀堔慌忙的要去拉住人，奈何在龙涎的作用下，那力度不够看，已经拽住的衣袖就轻轻从他指尖滑了出去。
“阿墨！”
“他们还在我的手上！阵！阵法……”
墨欢的步伐一顿，却没有回头：“本尊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了。”
那黑色的身影如同一缕烟，消失得尤为快，谢昀堔强忍着骨头传来的酥痒，忍着血液的咆哮冲了上去，是空空如也的大殿，里面没有他的身影。
“……阿墨。”
他捂着胸膛，如何也缓解不了没由来的心慌与痛楚。
墨欢，你别走。
我真的很害怕，怕自己会像许之言那般，用尽了一切力量都无法留住你。
许之言能为辛佑构筑浮生若梦，沉沦浮生若梦，可我不敢，失去你一次就要了我的命，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你，我做不到……
墨欢离开了幽秦山，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到了他的身上，那弥漫的冷空气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背靠着树干坐在了雪地里，曲着一条腿，揉着自己的眉心。
“主人，你的心乱了。”
墨欢的动作一顿，叹了一口气，伸手接住了飞出来的空间镜。自言自语般道：“本尊与那个世界有了羁绊，迟早是要离开的……”
墨欢看着那飘飘落下的雪花，不知想了着什么，许久才听见他说：“那个神豪系统如何了。”
“还在北赢飘，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力，现在北赢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林平安家底丰厚，巴结的对象不少。”
“那就过去看看吧。”
雪花依旧在落下，那树下停留过的痕迹也渐渐被掩埋。
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那被他靠过的树干，低头笑了起来。
——本尊与那个世界已经有了羁绊，迟早是要离开的……
迟早是要离开的，呵呵呵……
阿墨，你果真不要我了，要抛弃我，要离开我！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你才能留在我的身边，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以前一样。
他仰起头，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那单薄衣裳下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墨欢到北赢，就听到空间镜说这个林平安到青楼里为花魁一郑千金。
说起这林平安是何人，为何会被这个神豪系统选中。
林平安是北赢朝臣工部尚书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庶子。
因为庶子的身份，不受林吉看中。又因为懦弱毫无骨气，更让林吉不待见他，在府中强硬一点的小厮丫鬟都能踩上一脚。
没曾想被神豪系统选定后，一朝翻身农奴把歌唱，气焰嚣张，那畏畏缩缩的狗胆有着可吞日月壮志凌云。
把那些欺负过他的狠狠打击报复后，就开始搅弄风云了。
“人在青楼？”
“对，在青楼。”
“本尊是何许人也，怎么能踏入烟花柳巷之地。算了，下次再看吧。”
说着，墨欢就在北赢都城的街道上闲逛了起来，逛了一圈，买了根冰糖葫芦就进了北赢都城最大的饭馆子。
墨欢刚踏进去，就迎面撞上了里面走出来的几位官员，这其中还有一个工部尚书。
被挡路的几人一愣，随即是面带笑容的有了一个虚礼：“墨大人。”
“听说这第一楼的饭菜是整个都城最好吃的，过来尝尝。”
“哈哈，自然，这第一楼的饭菜在整个北赢都是较为出名的。”
“几位大人要一起么。”
“墨大人慢用，我们几人都吃过了。”
墨欢点了点头，也不再管他们，朝着里面走去。
那店下二也是人精，见几位官员对墨欢的态度，不需要墨欢开口，就麻溜地带墨欢进了单独雅观的房间。
往后几天，墨欢每天晃悠到第一楼，依次将第一楼的美食尝遍，直到年关佳节，皇帝在皇宫设宴，墨欢这才换了一身黑色华服悠哉悠哉去了皇宫。
宴厅酒香弥漫，炭火殷红，丝竹之声，谈话喧闹之声杂糅混成。冷风到了大殿的门口，入驻不了便马不停蹄离去。
源源不断的热情烘托着宾客们绯红的面颊，一派其乐融融。
宴厅的正中央，舞姬画着远山黛，脸涂薄胭脂，眉间映桃花花钿。她们甩动着披帛，扭动着水蛇腰，看痴了众人。
墨欢独酌酒水，以前他看不上这些没有灵力的俗物，可自辛佑那世界走一遭后，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
他现在竟然开始享受烈酒辣喉咙的感觉。
他坐高位，就皇帝的龙椅旁边，又是修道之人，一眼看去，宴厅人言喜乐皆入了眼。
今日，工部尚书也将他的庶子林平安带了过来，墨欢喝着酒时不时还收到他打量的目光。
可能是想不通，他为何会坐在这个位置，毕竟一个庶子，困于府宅，消息自然灵通不到那里去。
他的目光并不隐晦，别说墨欢，就连皇帝的默不作声看了墨欢好几眼。
皇帝是怕这憨头憨脑的小子不知收敛，惹怒了墨欢，可见墨欢一副事不关己，独爱美酒不由松了口气。
“陛下可是看上了本尊跟前的水果。”说着，墨欢还将自己的灵果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了看自己案桌上，自己偷摸看墨欢时已经不知不觉吃完了水果，留下的空盘子，哈哈笑了一声，接了过来。
“墨大人目光如炬……”
说着，皇帝还不动声色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太监小云子，也不会注意一点，看见孤案桌上空了，也不会放一点上来。
他堂堂一个皇帝，拿别人案桌上的水果这像话吗。
嗅着灵果浓郁的味道，皇帝狐疑的拿了颗塞在了嘴里。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从墨欢手里拿过来的，比他之前吃的更好吃。
都是从皇宫冰窖里拿出来的，还有两个味道，也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这气氛融洽之际，林平安从座位之前站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
“草民林平安叩见陛下！”
皇帝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林平安：“平身。林家小子，你这是做甚？”
“启禀陛下，佳节时刻，普天同庆，草民想向陛下奉上黄金五千万两，助力我北赢更加繁荣昌盛。”
此话一出，宴厅的达官显贵皆是看向了林平安，心想这林平安一庶子都能拿出这么多钱，这工部得多有钱。
林平安以为皇帝听了这话，必定会龙颜大悦，然后当众表扬他，给他封个大官。
结果皇帝还没开口，他便宜老爹就连滚带爬的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大骂一声孽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陛下恕罪！臣教子无方，让这孽子耍疯耍到陛下跟前，臣罪该万死。”
“不久之前，这孽子磕碰到了头，时不时疯疯癫癫不说，性情大变，偷拿腹中银两，闹出了不少笑话。今日他鬼祟跟着臣到了皇宫，臣没让下人送他回去，是臣的过错，请陛下降罪！”
皇帝铁青的脸色好看了点，还是有两份信了林吉的，他一个皇帝尚且不能轻而易举拿出五千万两黄金，一个工部尚书有这么大的能耐。
念在佳节时刻，想让他带着他的儿子滚，正欲开口，墨欢就先皇帝一步意味深长的说话了。
“五千万两黄金，你父亲拿不出来，你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