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
青年抱着她，像是没抱什么东西，步伐飞快。
秦伊拿着手机，给他指路。
现在天已经很黑了，两人走在街道上，路灯撒下灯光。
“怎么突然不舒服了？”，青年问。
秦伊摇摇头，“没怎么”。
“告诉我也没关系的，这样我下次请你吃饭可以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们…还有下次？”，少女有些惊奇。
“为什么没有，我们不是朋友吗？”，楚瑾安低笑道。
秦伊凝视着青年的眸子，她勾起唇瓣，“是朋友”。
“那作为朋友，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舒服么？”。
“我对牛奶过敏”。
楚瑾安手指一颤，“是双皮奶？”。
“嗯”，少女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说？”。
“因为我不想拒绝你的好意，想着就吃一点应该没事”
楚瑾安怔住，他低下头，“秦伊，你没必要一直这么懂事”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先考虑自己，有时候太懂事，反而会没人在意你的感受”
“我没不考虑自己，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点了各种口味的双皮奶”，少女小脸耷拉下来。
楚瑾安罕见的露出错愕的神情，“抱歉”。
“没关系，你也是好心，只是如果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我就早点告诉你了”，她无奈的笑道。
“没那么麻烦”，青年轻声道。
“嗯？”，秦伊不解的看向他。
青年抱着她，坚实有力的手臂拥住她的后背，“你很轻”
少女又轻又软，抱在怀里，人乖的又不怎么动，隐约可以嗅到她身上清甜的柑橘味气息。
抱起来，挺舒服的
他想。
秦伊脸颊有些烫，她侧过头，继续给他指路。
“只有牛奶吗？”，他忽然问。
“嗯，只有牛奶”，
少女轻盈的笑了，与刚才面对苏惠时不同，静静躺在他怀里的少女柔软又白皙，望着他的眸子有晶莹的笑意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楚瑾安没忍住道。
少女眼里的笑意渐渐收敛
“抱歉”，他垂下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她摇摇头
楚瑾安不会害她，她知道的。
秦雄起先与苏央结婚，生下了苏惠与苏落景，一儿一女，本还是幸福祥和的日子。
但苏央父亲是房地产商，母亲是大学教授，两人对她的培养极其精心，对她的要求更是一一满足。
苏央养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性格，她爱秦雄，但同时对秦雄一个工程师的身份也有些鄙夷。
秦雄一直生活在她的打压下，他本想指望着一对儿女，但大女儿与母亲一般无二，养成了一副高傲骄矜的性格。
小儿子倒是懂事，但是实在年幼。
种种因素导致秦雄无法爱上苏央。
与苏央的结合，本就是苏央强求的结果。
这样不幸福的婚姻维持了八年，他偶然一次同朋友去外地工作，遇见了单纯和善的程茹，程茹与苏央截然不同，她美丽，漂亮，温柔和煦，和她在一起，只觉得舒心，秦雄被她吸引着，不自觉的隐瞒了苏央的事情，直至程茹怀了孕，他便向苏央提出了离婚。
苏央撕心裂肺，给了秦雄多个耳光，秦雄沉默不语，态度坚决。
就这样，程茹与秦雄结了婚，生下了秦伊。
苏央后来得知程茹的事情，便整天来到程茹家门口闹，那段时间，程茹险些没有流产，她也知道了秦雄的为人，于是，程茹果断的与秦雄离了婚，然后搬了家。
楚瑾安静默的听着，眼里的情绪汹涌而出，却被他极好的压抑住。
他不知道，秦伊过去生活的那么辛苦。
“我一直没告诉任何人我家里的情况”。
“连萧启也不知道吗？”，他问。
少女摇摇头，“我不敢把真正的自己展现给他看”
她一直仰视着少年，在金字塔上攀爬，试图接近他，现在，她站在他身边，脚下的地面寸寸崩裂，她必须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不掉下去。
“在一起的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有隐瞒”，楚瑾安道。
“我相信萧启能接受的”。
少年虽然人乖僻顽劣，但人很好。
秦伊拢了拢衣服，“再等一会儿吧”。
她现在，还不是全心全意的相信萧启。
楚瑾安眼里骤然浮现出清浅的笑意。
他凑到秦伊面前，声音极低，“那你选择告诉我，不后悔吗？”
秦伊抬起头，“你今天看见了一些，我没必要瞒着你”
“可你依旧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不是吗？”
秦伊怔住。
是，的确是这样，即便被人见到那样一幕，她也不想让他人知道她那段不算太好的过去
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不愿告诉萧启，却愿意，告诉楚瑾安。
或许，在潜意识中，比起萧启，她似乎更相信楚瑾安。
这个想法过于惊骇，秦伊抿住唇瓣，默不作声。
楚瑾安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因为今天晚上心底升起来的那点不满，无奈，甚至于…是嫉妒，都悄无声息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一点点雀跃。
万籁俱寂间，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相信他，这就足够了。
“既然你这么胆战心惊，为什么，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他很长时间了，虽然，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不想辜负那个为了萧启努力的自己”。
“也就是说，你对他的喜欢之中，占大部分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
秦伊一惊，她没想到，楚瑾安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如果你的喜欢是这样的，那么，我建议，你和萧启分手”。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她并不生气，只是茫然。
“你是一个很努力的学生，你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萧启不需要，他和你谈恋爱，不会影响任何事情，但你若是错过了高中的三年，以后可能会无法考上心仪的大学”。
秦伊眼睫颤了颤，“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
“但这是事实，而且，萧启很难定下心，这一点，你也清楚，不是么？”。
秦伊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是的，萧启刚和赵清分手，就能和她在一起，这就说明了，他不是一个专一的人。
她是清楚这点的，但是少女心中，有一丝希望，说不定，他和她在一起之后，会改呢。
为了这一丁点的可能性，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所以，秦伊，别耽误自己，比起谈恋爱，你很重要的是学习，也别辜负你妈妈，她只有你了，你必须，成为她坚实的后盾”，青年语重心长的道。
少女沉默半晌，旋即点点头，“我知道了”。
“可是…”，她抬起头，眸子晶亮，“我相信萧启”。
“你相信他？”
青年声音有些哑，心底的雀跃与欢喜犹如见了光的薄雾，被少女的话语渐渐击碎。
“是”，少女点点头，“我知道，萧启有缺点，可是我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们走在一起，是很艰难的，以前，过于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和萧启有个未来”
她从没停止过，畅想过她和萧启的未来，所以，哪怕过程再艰难，她也想，努力一下。
“可是你会耽误自己”
“为什么？我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我清楚你说的那些，但是那些和萧启，又有什么关系？我努力我的，他努力他的，哪怕我们的方向不同，我们依旧会顶峰相见”
楚瑾安怔住，他从没见过，这样执着又坚强的姑娘。
“那……你有想考的大学么？”，青年低声道。
“晟宾大学，或者青晏大学”。
青晏大学啊，这不就是他正在上的大学。
但他现在已经大三，正准备考研，目标院校，就是晟宾大学。
他思索片刻，笑道，“介意我给你点建议吗？”。
“你说”。
“晟宾大学的法学专业很出名，你可以考虑这所学校”。
“法学？”，秦伊茫然。
“对，掌握法律，是保护自己最有效的手段，虽然过程有些辛苦，但是很值得”。
秦伊捏着下颌，在思索。
她的确，有学法的想法。
“我会考虑的”，她点点头。
“那我们说定了，以后你要去晟宾大学”，青年低下头，看着她笑。
“为什么一定要约定这个？”，秦伊不解。
“为了帮你确定你的目标，防止你中途放弃，宜宾大学分数线虽然高，但你一定可以”。
因为他的考研目标院校，就是宜宾。
这个建议，其实包含了他一点的私心。
“好”，秦伊轻声道。
他一惊，低下头望着她。
少女歪着头，微微卷曲而柔软的发尾搭在她肩膀上，面孔映在堆砌的沉沉墨色中，愈发显得雪白晶莹，她望着他，漆黑瞳孔囊括了漫天星光，莫名显得安静又美好。
他眸子里，骤然浮现出连他也读不懂的情绪，目光化为无形丝线，将眼前少女层层缠绕
回到家，楚瑾安将秦伊小心翼翼的放在沙发上，“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秦伊柔声道。
楚瑾安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秦伊抬起头，已经十二点了。
“你家在哪里？”。
“金城小区”。
那不是萧启家附近？
那地方离这里足足有5公里，这么晚了，他回去肯定不安全。
“太晚了，你可以在这里留宿”。
楚瑾安一怔，旋即笑道，“要留我？”。
“嗯”，少女点点头，眸里含着笑意。
楚瑾安盯着她半晌，点点头道，“行”。
秦伊将一直没人用的客房整理好，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卧室。
青年坐在沙发上，怀里，有一只黑的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猫坐着，瞪着小眼睛看他。
“这是煤球，我的猫”。
楚瑾安摸了摸煤球的毛，“很漂亮”。
煤球是第一次见到楚瑾安，却很喜欢他，用头蹭着楚瑾安的掌心，温柔的叫着。
秦伊将煤球的食物准备好，敲了敲饭盆，“煤球，吃饭了”。
煤球看见食物，眼睛一亮，刚想站起来，却又看了看楚瑾安，小脑袋转了一下，在食盆与楚瑾安中做选择。
然后，秦伊看着煤球一屁股坐在楚瑾安怀里。
居然，为了楚瑾安拒绝食物，秦伊惊愕。
楚瑾安低低的笑了笑，抱着煤球，将它放在食盆前，手指摩挲着它的后背。
“没良心，你来我家快一个月了，都没有这么乖”，少女瘪着嘴道。
煤球似乎听懂了，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秦伊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楚瑾安没忍住，轻笑出声，他抱起煤球，握住煤球的小爪子冲着秦伊招了招手，“让碰的”，青年柔声道。
秦伊看着在楚瑾安手里乖巧的不像话的煤球，叹了口气，“它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可能是因为，我家里也有只猫”，青年道。
“你也养猫吗？”。
“嗯，是只布偶，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它”。
“还是算了吧，我不太适合去男生寝室”。
“不是男生寝室，是我自己租的房子，我室友他们不喜欢猫，我就单独搬出来住”。
“为什么要自己住？”，少女抱着柔软的枕头，冲他歪着头。
“为了我的猫”。
他室友中有两个对猫过敏，他不放心将自己的猫交给别人照顾。
而且住在外面，也更方便。
“只有这一点？”。
“嗯，那是我外祖母养了一年多的猫，我很珍惜它”，青年神色柔和。
秦伊神情柔化下来，她站起来，“只要你不嫌我烦，我随时都可以过去”。
“好”。
“那我先睡了，早点休息”，少女冲着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