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到底是谁
江源看到那根丝线时，终于沉不住气扑了过来，被很轻易地避开之后，一双眼睛变得通红:“你杀了她！”
“她本来不就是个死人了吗？”
“那又如何！我不也是个死人了吗！”
白芷微微后仰，避开这个终于开始发疯的人，手中的丝线却依旧稳稳地缠在手指上，甚至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漂浮着。
“本来还以为你能有多冷静呢。”
她冷眼旁观着他的疯魔，仿佛透过此时的失态，看见了他过去的影子。
如此好的出身，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无论是自小受过的教育，还是他身处的环境，每一样都是普通人所不可及的。
可偏偏命运的玩笑使然，让他们落入了所谓生死的圈套之中，所以他们会比一般人更加渴求去抓紧自己的未来。
死还是生，和他们向来优越的人生一样，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正道。
可那又如何呢？
依旧逃不过变故，也逃不过万事万物必须遵循的规律，在无数种可能性的未来之中，还是踏入了这最万劫不复的一条。
如果他们选择走入了死亡，兴许还能看到更高层次的空间里，依旧还有可能性的未来，可现在到了这一步，余下的路已经不多。
江源几乎是目眦欲裂，他被锁住的双手疯狂地晃动着，为数不多的活动空间让他永远只能在离她几厘米处停下。
一如他差一点就成功的计划，和差一点就复活的人生。
“白芷！白芷！”他将手握成拳头用力敲击着桌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说过，你只是个失败的试验品。”
“那婉婉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她还这么年轻……”
白芷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手上的动作放轻缓了一些:“你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后果，如果结果无法掌控，为何非要以身试法？”
江源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趴在桌上无声地流着泪，仿佛刚刚那个走进来的贵公子已经悄然死去，此刻留在这里的是他最深的绝望。
他流泪了许久，直到眼眶已经酸涩之后才抬起头:“你说我是试验品，那你又是什么，无非是和我们一样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同类罢了。”
“那可未必，我现在还能坐在你面前，就已经比你成功了。”
将那条黑色丝线收回，白芷依旧冷漠，只是语气没有再那么冷冰。
不知为何，江源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无论是在金顶山的匆匆一面，还是之后的利益交换，他一直都觉得她带着亲切的熟悉，但直到此刻他才醒悟她说的那句话:是她让他觉得他们很熟悉。
是的，现在她收回了这一切之后，那张冷艳的脸陌生得可怕，即便她身上穿着他为她买的衣服，却依旧缥缈得像是远山上的云雾。
他的确和她不熟。
尤其是那双眼睛，黝黑但却透明，仿佛背后藏着整个宇宙的空洞，在无数暗物质之间交织，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体系。
等等！
江源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思绪还能跑这么远，而且那下意识的宇宙论又是怎么回事？
他向来不喜欢天文，也对物理的了解限制在课堂上获取的知识，但刚刚他却好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仿佛一瞬间看破了生死的真谛！
就像他之前不明白人可以死而复生一样，现在他居然开始想象所谓的死亡其实才是一种进化……
这是被她刺激得脑洞都开始发疯了吗？
“白芷，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否还能留在这个世界。”
江源终于收好情绪，重新坐了回去:“你是代表三十三组来和我谈判的？”
“在我这里向来没有谈判一说。”
她的强势并非只是这句话，而是她说话时的眼神和表情，几乎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臣服。
他妥协道:“你说吧……”
“解决好网上的舆论，我就可以留着江婉，而你……也不是一定就得死。”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信与不信你自己衡量。”
说完，白芷重新看回那扇窗，仿佛那里有她很熟悉的东西，忍不住流露出一些怀念的情绪。
曾几何时，她也试过关在这样只有一扇小窗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着希望和光明。
等了没多久后，江源垂下了头彻底放弃抵抗:“只要婉婉还能……我可以照做。”
“很好。”
她站起身，修长的身形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尤其亮眼，走出门时，还是听到身后的江源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
白芷？
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一副躯壳罢了。
真正的她，是个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走这么多地方都找不到合理名词来形容的生物罢了。
走出这个地方，看见不远处的车依旧还停在原地，袁皓坐在车头上等着她，而苏曜静静地坐在车内。
收拾好刚刚那些被激发出来的情绪，白芷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搞定了。”
袁皓从车头上站起来，一脸不确定地问道:“搞定了？怎么搞定的？”
“就凭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呗，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发酵到这种地步，即便是他们闭了嘴，我们也没办法去捂住所有人的嘴。”
“嗯，哪怕是全网都撤下帖子和报道，但看到人已经看到了，悠悠众口啊……”
苏曜抬眸看向她:“还不走？”
白芷歪着头一笑:“走走走，这就走。”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用头靠在窗边，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双眼迷茫，就像一只迷路的麋鹿，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袁皓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神情，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怎么这副落寞的神情，不会是为了谈判做了什么不可说的交易吧？之前就看江源对她目的不纯，难道是进行了那方面的交易？
但是她不像是那种会为了大我牺牲小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