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为什么不杀我？
南宫轩刚赴任时，人们的不信任与轻蔑都消失了。
这几天，主簿南宫树的情绪都非常好。
“大人，您来啦？这是我给您泡的茶。”
“你应该去做主簿该做的事情，泡茶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来做。”
“您上次在拍卖场里救了我，我想向您表示感谢！。”
“救命之恩只给泡杯茶就完事儿了吗？”
“您这话说的，这茶叶可是专门从都城买来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亲近，到了可以开玩笑的程度。
现在有时间的时候，南宫轩在向南宫树学习毛笔字，准确的说，主要是学习模仿各种不同的笔体。
南宫轩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制定安德城需要的法律和开发民生产业上，包括与商氏部族共同开发摩岩矿山；稳定粮食和家畜的价格；对开疆拓土的有功人员给予奖赏，如果奴隶立了战功，给予其平民的身份；对于豪族、富人和商人增加其税赋，对于平民和生活贫困者进行减税等等……
对于南宫轩所具备的法律知识，连负责制定法律的官吏都感到叹服。
就这样，安德城的情况在不断好转。
而今天，南宫轩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主簿。”
“是。”
南宫树恭敬地答道。
南宫轩用他惯常的平静语气说道：
“现在地下监狱那里还有囚犯吗？”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南宫轩来到了官衙的地下监狱，这里在已经基本没有囚犯了，但却还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味。
大部分囚犯不是被处死，就是被赦免了，所以显得十分安静。
黑暗与寂静使得这里变得更加恐怖。
南宫轩向最里面的监牢走去，那里没有亮光，恶臭的味道也更加强烈。
最里面是一间单人牢房。
在这里关押着唯一的囚犯，就是乡绅金善余的那名女管家。
一头短发的她穿着囚服，正坐在牢房的角落里。
吱吱~
椅子腿划过地面的声音，打破了监狱里的寂静。
南宫轩拿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牢房的门口。
“你叫……冯梦蝶，是吧？”
面对南宫轩的问话，那女人没有说话，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
“为什么不杀我？”
那个夜晚，在拍卖行的现场，一百名天虎卫从天而降，杀死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
她不想死，也不想被砍掉手脚，她一直在找机会逃走。
她还有未尽的事情需要完成，所以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成为一个废人。
相信在场的人谁也不想死，而冯梦蝶的这种想法却更为强烈。
但是，一名天虎卫的武士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无异于宣布了她的死刑。
面对砍来的利刃，冯梦蝶怒目圆睁。
但是，
…铛啷！
武士的剑并没有砍到她。
因为南宫轩施展出的灵光之刃将武士的剑挡开了。
见武士不解地看着自己，南宫轩说道：
“这个人不能杀，我要活的。”
随后，她被关在了这座地下监狱里。
南宫轩默默地注视着冯梦蝶。
片刻之后，他说道：
“如果你能如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
……！
冯梦蝶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但是，很快她就又垂下了头，小声说道：
“从关在这里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你是不可能放我出去的。”
尽管她这么说，南宫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金善余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还喜好男色，他之所以能够一夜暴富，都是因为你吧？”
“我调查过了，你的经商敛财能力非常强，如果不是用在黑道上，相信你可以成为非常出色的商人…”
听了这话，冯梦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嘲笑。
那笑容分明表达的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南宫轩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保证，”
“……？”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但是，”
他的身子向前一探，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如果你不回答，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南宫轩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令听者既恐怖，又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压。
冯梦蝶不由自主地说道：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回答。”
“那好。”
南宫轩立刻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怎么看？”
“看什么？”
“你怎么看我的所作所为？”
听他这么问，冯梦蝶用事不关己地语气说道：
“像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人，又是个女子，您有必要来问我的意见吗？”
“我现在就在问你。”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我觉得你做得并不好。”
听了这话，南宫轩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悦，而是说道：
“你的理由呢？”
“如果您了解历史上那些被人们记住的城主，就会明白为官者不能缺少德行，严刑峻法也许能够一时起到震慑作用，但从长远看……它的负面影响会很大。”
“德行？你指的是什么？”
“如果自己不喜欢被太阳晒，就不会让士兵们站在太阳下受苦；再比如，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百姓们都为您哭泣流泪，就说明你有足够的德行了。”
“对于官吏来说，缺少德行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吗？”
“说大就大，因为这样下去，您是无法持久的。尽管通过严苛的法律与强硬的手段，消灭了黑恶势力，一时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給您带来的的将是怨愤与仇恨。”
“怨愤和仇恨，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即便您不在乎百姓们怎么想，但是南宫家族的想法您却不能不在乎，他们不希望看到，在安德城你的威信超过南宫部族的领主。”
“嗯，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之所以说持久不了，那是因为后来的城主必然会更改您制定的法律和做法，因为他们也要树立他们的权威。到了那时，潜藏的豪族势力、黑道帮派就会对您群起而攻之，因此不但您的做法无法持久，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您现在的情况危如累卵，如果还想挽救自己的话，就应当从副城主的位子上退下来，把所有的权力都交还给南宫家族，把在这里取得的功劳都归功于领主与国王。然后，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去处，比如王国的书院。”
“然后呢？”
“在不引人瞩目的地方，潜心研究学问，同时向上进谏，任用天下的贤才。”
“做了这些，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首先你的心就能平静下来了，功劳都归了领主，虽说功劳没有了，但您不是才15岁吗？从长远看，您还不到贪图那些功劳的时候。”
听了冯梦蝶的话，南宫轩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的建议与南宫轩为未来的打算如出一辙。
南宫轩说道：
“嗯，我听明白了。”
他上前打开了牢门，并把冯梦蝶的手铐脚镣也都解开了。
“现在，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