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如雷的筹谋
霸州，天鹰城外。
一座庄园门前，有位三角眼，鹰钩鼻的男人，带领着身后众人，向前方躬身谄媚道：
“恭迎沈长老。”
沈如雷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走到近前，将这名带头行礼的男人扶起身来。
然后语气稍显亲切地说道：“白家主，客气啦。”
“沈、白两家既已结盟，你我以兄弟相称就好。”
“以后在这天鹰城，还得请白让老弟多多照顾我沈家生意啊。”
“如雷大哥放心，老弟必然尽心。”白让和沈家攀上了关系，脸上笑容更甚。
倒是沈如雷心底里有些瞧不上这白让。
心道：害死自家大哥，夺了家主位置，竟然是为了给我沈家做嫁衣，当真是人如其名。
白让！白白将家族灵矿让与我沈家。
倒是省得我再费心思了。
之前让侄儿带队勘探白家灵矿，当得知其中灵石资源颇为丰富时，沈家就已经惦记上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去处理，沈如雷就已经先在飘雪城多亏了两条地脉灵矿出去。
沈家那是一阵肉疼加酸爽啊。
结果这白家还不等沈如雷带人过来施压，就已经起了内讧。
原来那个硬骨头的家主，没有死在沈家手下，却是被他亲弟弟给暗害了。
此般结果，沈家上头听到后，当即给沈如雷传讯道：
“待白家完全掌控后，除掉现任这个白让，反骨仔不可留。”
沈如雷也表示同意，毕竟一个为了利益，连亲哥哥都能害死的人，指望他做盟友？
白日做梦！
白让此时站在沈如雷身侧，还在幻想着，未来白家执掌天鹰城，他该是多么意气风发。
可惜，他永远也见不到那一天了。
……
飘雪城。
各大宗门持续三天的招收，已经接近于尾声。
百姓们见证了几家人的欢庆，也见到了更多人的失落。
近乎百万人，被选上的人数，竟然才堪堪过千。
选拔结束之时，几位宗主使用灵力探查一番，对比起自己宗门的弟子招收数量。
“斩龙宗，收弟子七十二人。”
“秦云宗，收弟子六十五人。”
“观星斋，收弟子二十人。”
“清悦轩，收弟子一百三十人。”
“馋天阁，收弟子三百七十人。”
“星月峰，两峰各收弟子一百人。”
“飘雪宫，收弟子一百七十人。”
几位宗主对比下来，也是不由得感叹道：
“还得是布宗主那边的吸引力更大啊……”
……
天鹰城，白家。
白让刚刚热情地送走了沈家长老，此时正美滋滋地坐在大堂喝茶。
“家主大人。”
一个白家养的护卫大踏步进门，向白让汇报道：“白浩初少爷……”
“嗯？”白让一听护卫所说的称呼，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吊着眼角斜眼看着护卫。
“啊不……叛徒白浩初，他跑了……”
护卫把头低得更深了，不敢与白让对视。
“什么？不是将他困在那座书院了吗？”
白让重重地撂下茶杯，然后起身两步走到护卫跟前。
“他逃到哪去了？”
“回家主，他被属下等人一路追赶，已于几日前遁入奇州地界，钻进松林雪原了。”
“……”白让心中气愤，当即就想破口大骂一通，但又及时克制住了。
如今他害死大哥才坐上了家主位置，家族中还有许多人暗地里是不认可他的。
他现在不能对这些可以使唤得动的属下动怒。
否则，一旦彻底失势，他的下场恐怕更惨。
一想到这里，白让一改方才的冷眼模样，安慰道：
“无妨，那松林雪原惊险无比，他进去了，就甭想活着出去。”
“你们队伍众人，可有损伤？如有需要，随时向家族里说明情况，家里会给你们提供最好的休养条件。”
“多谢家主大人，属下等人并无伤势。”
护卫身形略微挺拔起来一些，继续说明道：“白浩初在书院里，认识了一个疯老头……”
斩龙宗内。
浪天成有些好奇地看着四周。
没想到修士驻地，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他们斩龙宗，居然就驻扎在飘雪城东门外青鳞湾附近的一处小渔村里。
这里的人，各个看上去都是身强体壮，而且大冬天的，那些渔夫竟然都还光着膀子。
看出众弟子们的好奇，牛撼山笑着解释道：
“数百年前，有一头渡劫失败的巨蛟在此地坠落，其身上有一块巨大的青鳞砸入此地，形成如今的海湾，青鳞湾也因此得名。”
“受到那次坠蛟影响，此地海域会比周边温度高上许多。”
“而且，这附近海域里的鱼，吃了后，会有一定强身健体的功效。”
“甚至还能让人更加无惧严寒。”
“可惜，这里的鱼必须现抓现吃，不能带离青鳞湾，否则鱼肉就失去了应有的功效，哪怕是藏在储物袋里带走都不行。”
“正因如此，青鳞湾鱼获的名声传播不远。”
“属于是修士吃了功效甚微，凡人又很难翻山越岭地赶到这个地方。”
“不过，算是便宜了咱们斩龙宗。”
“这些鱼，对你们可是大有用处，能帮助你们更好地打好锻体的底子。”
“从今天开始，没有别的修炼需求，你们每天就负责抓鱼，吃鱼。”
牛撼山咧嘴一笑，继续道：“不用担心鱼不够吃，这里的鱼可多得是。”
“你们几个，看着点师妹师弟。”
牛撼山转头吩咐那些早年跟随自己的弟子。
众弟子纷纷点头，大声回应道：“放心吧师父，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师妹的！”
浪天成这帮子新入门的师弟，满脑门子黑线……
怎么，师弟不需要照顾了是吧？
倒也是神奇，竟然有女孩子愿意加入斩龙宗。
而且还是有着不错的灵根天赋的。
秦云宗主当时可很是眼红，毕竟那可是四阶火灵根啊。
众多参选者里唯一的四阶火灵根！
炼器的绝好苗子。
花颜为了这个苗子跟他争抢不休，结果俩人谁都没想到，这孩子主动选择加入了斩龙宗。
秦云和花颜，当时就好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
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极其难受。
他们始终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当他们问询原因的时候，女孩的回答是，为了能亲手，且徒手斩龙。
而牛撼山比秦云他们知晓得更多一些。
这个女娃娃出生在仙州的一个渔民家庭。
年幼时，父母外出打鱼，丧生于东海妖兽之口……
后来，整个村子都被海妖给屠戮了。
她躲在附近的山林里，被一个流浪的老爷爷救走。
爷孙俩自此相依为命，就那么一路北上，流浪到悬江城。
结果，照顾她多年的老爷爷，还不等她为其养老送终，就那么十分突然，被江中窜出来的一头残暴蛟龙吞食了。
当时正是牛撼山出手，将那头巨蛟击杀了。
牛撼山印象很深，当他问及女孩为何不哭时，女孩回答说，自己的眼泪，已经在父母惨死的那个夜晚哭干了。
她如今身上背负着老爷爷与全村人的复仇希望。
在未能以海妖祭奠众多亲人之时，她也没有资格再做哭泣。
小丫头恳求牛撼山带着她走，她也想有牛撼山这样的力量。
有朝一日，她要亲手杀死几头海兽，甚至是杀掉那般强大的蛟龙。
或是不忍，又或是心中深藏多年的情绪与女孩共鸣。
牛撼山答应了。
于是，女孩被他带到了飘雪城。
至于为何还要安排她照常参加选拔。
牛撼山是想给予女孩自信，让她知道自己天赋是有多么卓越。
想让她明白，她能加入修士宗门，绝非因为自己一时同情。
如此，相信她未来的修行之路，会更加坚定与顺畅。
随着众人一起下水抓了鱼的浪天成，刚刚爬上岸，就看到这个同门小师妹拎着一条烤好的大鱼，正蹲在他放在岸边石头上的针包旁。
看到浪天成回来，她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我叫雨虹。”
“你也是医师吗？”
“我在爷爷那里见过这样的针包。”
浪天成接过雨虹递过来的针包，回应道：“是，就在浪家医馆。”
“啊，浪家医馆，我知道。”雨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继续道：“我在仙州的时候，就听到过浪家医馆的名声。”
“不过好像是传的悬江城那家。”
“他们跟你们是同一家吗？”
“是的，我家祖籍在悬江城。”
浪天成一边聊着，一边熟练地收拾起手里的鱼。
“可以和你做个朋友吗？”雨虹刚问完，就后悔道：
“还是不了，跟我走得近的人，都……”
“好啊。”
浪天成很是平静地答应道。
“啊？”
雨虹先是一阵错愕，然后紧张地问道：“可是，和我认识的人，都被……”
“都被海妖吃了……”
雨虹越说声音越小，慢慢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有宗主罩着咱们呢，来一个海妖就宰一个。”浪天成安慰道。
“等咱们有了修为之后，见到海妖，咱们也可以像今天抓鱼一样，把它们抓了，烤了。”
浪天成拿着穿好的鱼，挥剑似的，给雨虹比划着。
“好，烤了它们！”
雨虹握起拳头，眼睛里亮着光似的。
然后，她张开嘴巴，露出一对小虎牙，恶狠狠地啃向了手中的烤鱼。
雨虹心里很是开心。
这应该算是她除了童年以外，正式认识的第一位朋友。
果然，医师都很善良，像带着自己流浪的老爷爷那样，很容易交流。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针包，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敢跟宗门的师兄们相互认识。
而蹲在一旁还在摆弄鱼的浪天成，完全不知道雨虹的经历与想法。
他此时正在琢磨，到哪里才能再寻找到一些元素结晶。
魔法师虽然适合他修行，但也得需要依靠元素结晶才能踏入初学者的道路。
否则，一直无法自主进入冥想境，那后续修行就不用再想了。
就在浪天成还在发愁的时候。
身在馋天阁的妹妹浪晓雪，此时正在开心地刨地。
宗主布多尺给他们这些新弟子，在一处小型秘境里，各划了一亩地，并让他们自选两袋种子。
说是让他们各凭本事，看看最终谁的收成更好。
第一期种植所得，宗门会依照品相回收其中五成，并下发相应的贡献数额，与第二期的种子。
至于另外五成，弟子可以自行选择销售给同门，或者是以物换物，再或者留着自己吃也可以。
从第二期开始，弟子将会完全自主决定所有作物的去留。
同时需要自行保留种子，或者购置种子。
在这处小秘境里，那些宗主培养出的普通灵植作物，寻常来说，可以每三个月成熟一期。
如果勤劳肯干，照顾良好，这些作物收成会极佳。
毕竟秘境里没有外面世界的自然灾害，只要肯用心照料，收成都不会差。
浪晓雪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但手里一拿起锄头，想起可以自己种一块小地。
脑子或是受到那些梦境般记忆的影响，此时竟然给予她一种欢愉的情绪。
她的身体，甚至是有着肌肉记忆一样，使得她十分熟练地在地里翻起土来……
……
中州，沈家。
沈如雷刚刚赶回家族，就收到一个属下的传信。
“长老，飘雪城早年安排下去的那些苗子，被刷下去九成多，只有不足一成的人数，成功加入各个宗门。”
沈如雷听后一阵诧异，不解道：
“怎么会？那些孩子里，起码有不少灵根达到三阶的，被选上的，怎么还不足一成？”
“这等好苗子，就算是丢在中州也足够大部分宗门争抢了，他们飘雪那些穷宗门，竟然还会瞧不上这些孩子？”
“不会是他们不识货吧……”
属下很快回应道：
“并非他们不识货，而是在乐师一曲过后，那些孩子就已经被刷下去绝大部分了，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后续的选拔。”
“乐师？搞了什么名堂？”沈如雷疑惑道。
“那名乐师宗主以乐音拟造了一个幻境，属下当时进入查探，发现是凛冬郡决战的景象……”
“咱们安排的那些苗子，在守城之战的幻境里，表现得，嗯……并不如人意……”
“原来如此。”沈如雷顿时心中明了。
没想到，飘雪城这些宗主，还有一些手段。
自己筹谋多年，早早地在飘雪城安排了诸多带有孩子的家庭定居。
那些孩子从中州各地选来，各个天赋绝佳。
沈如雷就等着飘雪城此次拿到灵矿后，恢复宗门选拔的时候，将那些孩子招进各个宗门。
等他们被飘雪城当地宗门养成了，沈家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鸠占鹊巢。
如此一来，即使自己去商谈时，灵矿没有交换到传送阵管理权。
那在未来，这些孩子也会逐渐形成各宗门的砥柱力量，从而暗中掌控飘雪城。
“唉……”
沈如雷长叹一声，多年布局，险些被一曲乐音给破了。
终究是在中州见过世面繁华的孩子。
怎么可能真心愿意守护那苦寒之地……
想必属下所说的不如人意，已经是给他们留了面子。
能被刷下来，除了懦弱，更有可能是因为那些孩子出现了最让人忌讳的叛逃行为吧……
而事实，也确如沈如雷所料。
他安排进去的孩子，在身处幻境之时，甚至出现了故意拿自己人挡刀的情况。
这些人被宁冰岚一一标记，由秦玥瑶带人悄悄带出了参选队伍。
“长老，那些被刷下来的孩子……”属下想请示后续处理方式。
“所幸他们也不知道是我沈家引他们入驻飘雪，就让他们留在那里自生自灭吧。”沈如雷无情道。
“飘雪城都不要的废物，留给咱们沈家也是个祸害。”
“明白。”属下答应一声后，两人结束了通讯。
沈如雷眯起眼睛望向东北方向，心中暗暗念着飘雪城的名字。
这个硬骨头，他早晚替家族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