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念儿随即被关进了软禁妃嫔的宫室里。
孟春也被关了进来。
女人们挨挨挤挤地缩在一起，或抽泣，或嚎啕，场面乱糟糟一团，其中不乏被吓晕过去的人。
“娘娘，慎妃娘娘！”还有人似乎是被吓得站立不得，朝着念儿的方向爬来，抓住她的腿，想向她求救。
“都闭嘴！”念儿厉声断喝，“我等皆为圣上亲册嫔妃，既身加品阶，又食朝禄，更应当负起同等的责任。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脑中引着她，教导她的那个人影，在此刻，终于与她完完全全地重合了。
她学来了李湛的气势。
众人也当真噤了声。
不知是否因她身上的气势太过慑人。
一时间，哭闹声戛然而止，只是人们缩得更紧了，胆怯地不敢抬头。
“我等身陷囹圄，当务之急应是想出脱困之法。即便一时无法脱困，也当尽快定下心，不要徒增恐慌。”念儿又道。既然我们都还活着，便要想着如何活下去。这半句她并未说出口。她如何不怕呢？她也怕的。
夜里，念儿睡不着，从窗户往外偷偷望，或许能望见些机会，也未可知。
却没成想，窥见了太后与皇后一行。
皇后垂着头，站在连廊上，恭恭敬敬地听着太后的训斥。她又看见了慧妃，慧妃就站在太后身旁，伸手搀着她。
训斥过后，太后甩手离开。皇后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这才失魂落魄地跟上。
她们并未被瑞王软禁。
不仅没有软禁，他显是给了她们超乎寻常的礼遇。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
不仅慧妃，太后与皇后，竟然也与瑞王是一伙的！
瑞王是太后亲子，陛下也是啊！
她怎能如此！
念儿不敢置信。
她是否可以从皇后入手？
冷静下来，念儿仔细回想方才所见。皇后与太后定然有积怨。
若她们矛盾激化，是否就无暇顾及后宫诸人了？
那她便去试试。
她并不怕皇后告密，告密又如何，她已是羊入虎口，横竖都是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孟春来时，偷藏了几包金子在身上，此时正派上用场。
且孟春从来就善与人交际，不过一阵功夫，便说服殿外的看守，让他帮忙，去请皇后宫中的一名女官，想先与她叙话。
这时念儿才知道，当年这名女官与孟春同期，因而有一段故旧。
几年前，念儿还是默默无闻的小小昭仪，正是多亏了孟春找她照看，才能在皇后宫中，稍稍有些优待。
事情出奇的顺利。
五日后的子时，皇后竟然亲身而至。她命人提前将念儿带进一间暗室。
“找本宫何事？”皇后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她微微扬着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念儿，语气冷淡，“还想取本宫而代之？”
身前后有两名女官提着灯，将昏暗的环境，照得颇为光亮。
念儿从未想过她会来。
她原本的计划，不过是借皇后身边的女官，稍微吹吹风，挑起皇后与太后更大的争端，以此来拖延时间，等陛下回来。
只要太后与慧妃暂时无暇顾及后宫，等到陛下回宫，清算逆贼，她们就能得以保全。
她坚信陛下一定会有办法。
她也坚信陛下不会视她们为污点，冤枉她们的清白。
他是真正的君子。
“说话呀，怎么哑了？”皇后见念儿久久不回话，冷哼出声。
念儿这才回过神。
她向着皇后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响头：“求皇后娘娘为大皇子考虑。”
不知怎的，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赌，赌皇后将众人都救出去。
“怎么，还假模假样地慈悲了起来？慎妃娘娘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功夫惦记我的孩子？”皇后声音里有了怒意。话说完，犹嫌不够，伸脚将念儿踢倒在地。
“大皇子乃陛下嫡长子，日后瑞王会如何待他，请娘娘三思。”念儿并不被她吓退，狼狈从地上爬起，腰杆却丝毫不弯。
她不求皇后的忠心，只希望皇后能为孩子考虑。
“你用我儿威胁我？要我为你送命？我既站了瑞王，又怎么可能再改？”皇后拂袖便走，“到时候，又有谁能容得下我？简直不可理喻！”
脚步声渐渐远去。
念儿仍然朝着皇后离去的方向跪着。
眼前一片黑暗。
许久，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那声音又急又快。
是皇后折返了。
此时她孤身一人。
黑暗中，皇后一把揪起念儿的衣襟，将她抵到墙角，恶狠狠地道：“我去对付太后，你把大皇子带出来，还有两位公主！”
“我真为你送命了！周念儿，你高兴了，你得逞了！”她改揪为掐，扼住念儿的咽喉，使她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脸涨得通红。她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住念儿凌乱的发髻，用力地拉扯着。
泄愤过后，皇后颓然地放开手。
在念儿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淤紫的掐痕。
“我儿若是出了一点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她凑在念儿耳边说，“你现在就把人带走！”
“今夜无人看守，天快亮了。”皇后的声音微不可察。
“这边，这边。”趁着夜色的掩护，念儿与孟春抱着几个孩子，隐秘地在宫中穿行。
她依着皇后的安排，将熟睡的几位皇嗣，一个接一个地，送上了悄悄出宫的马车。
马车伪装成司膳处采买之用，采买在寅时正，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念儿叫孟春随着马车一同出宫，确保皇嗣的安全，自己却并不上车。
她不能走。
不能让人发现她有片刻不在。
采买马车回宫后，跟着下来的人却不是孟春。
但也是她见过的熟人。
是银绒。
去年念儿伴李湛出宫，便是她随行。
“奴婢银绒，参见慎妃娘娘。”她恭敬的态度一如往常。
“是你！”念儿不禁惊呼出声，“孟春呢？”
“娘娘无需忧心，奴婢精通易容，不会叫人发现。”银绒答，“孟春姑娘与几位小贵人，已到了大内张总管在外的私宅中。只是娘娘还须再忍耐一日。奴婢会保护娘娘安危。”
“是陛下！陛下回来了！”念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追问道。
“奴婢不敢妄议。”银绒客气地抽出手，“一日后，娘娘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