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彩

    洛宁死了，洛歌暴怒。他不顾自己因陷阱而伤重的身体，提着抱月剑便向阿浮砍去。

    阿浮冷笑一声迎上，周身气势暴虐，眼中戾气逼人，仿佛一柄饮血便兴奋的杀戮利器。

    不对，这不对。

    诃那察觉到阿浮的反常，震惊中大喊：“洛歌小心，他被戾气侵蚀了。”

    话出的及时，洛歌躲过了一记杀招，可接着连绵不断且威势更厉害的攻击袭来，洛歌并不能全然的挡下，更别说反击了。

    片刻之中，洛歌身上又带了好些伤。

    柳梢自然见不得心爱之人如此，冕轮一出，如炙火袭卷而去，眼看就能落在阿浮身上时，对方身体突然化作一团黑雾，几息之间来到柳梢面前，一直手掐住她的脖子，并将人提了起来。

    “柳梢。”诃那和洛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妙音笛与抱月剑也几乎同时出手，只不过，两件神兵利器虽迫使阿浮松手，但都不曾回到其主人手里。

    意外之喜？阿浮一手拿着抱月剑，一手握着妙音笛，左看右看后，露出了一个堪称得意的笑容。

    倏而笑容一转，阿浮抬手间就将正欲运转水元之力的诃那困住，然后回眸冷冷地看向了洛歌和其怀里的柳梢。

    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关心着对方，阿浮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兄长，这对狗男女这么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你就不恨吗？”阿浮余光中诃那暗自神伤的神情刺痛了他，他本是要继续出手的，可是看到自家哥哥如此模样，心里的恶念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走到诃那面前，阿浮故意挡住诃那目光，恶劣地靠近诃那耳边，同时用妙音笛勾住了诃那的腰。

    “不如让我杀了他们，给你报仇吧！”阿浮的双目中诡异的猩红时隐时现，声音里，更是充满了冰冷嗜杀，如同骨髓血肉中已经浸入千年悲怨，万年仇恨。

    “阿浮？”弟弟愈发陌生起来，诃那先前以为是受戾气影响，现在却有些不确信起来。

    “洛歌，这阿浮君现在怎么这般厉害？”新一轮的激战开始后，柳梢和洛歌抵抗地更加吃力。

    “他身上有浓重的戾气，想必与四季碑下那邪物有关，只是……”洛歌疑惑，他从阿浮君的招式中感受到了黑月光的气息，但意外的是，那股气息并不是最浓的。

    如此可见，这阿浮君并不像从前那邪物的傀儡一样被控制，反而……

    “柳梢，过来。”洛歌表情凝重，双手结印，脚下出现一个阵法，柳梢踏入的同时，阵法迅速消弭，两人也不见踪影。

    “逃了？”阿浮失望地转动手腕，挑眉一瞥，不远处躺着的万无仙翁站起，悠然走了过来。

    “得了本尊三成神力，一条命都没有留下，你，属实无能。”万无仙翁表情阴狠，戳在阿浮身上的目光无比嗜人。

    阿浮嗤笑，并不把对方当回事道：“可我得到了抱月剑。”

    “把剑给我。”披着仙翁皮子的邪物蠢蠢欲动。

    “给你？”阿浮漫不经心地嘲讽，“以仙居这老东西的身体，恐怕劈不开四季碑吧。”

    “放心，我会让你出世的。”半真半假地承诺着，阿浮转头对上了诃那不可置信的目光。

    “最好如此。”万无仙翁在阿浮走向诃那的时候，冷哼着留下一句，然后离去。

    阿浮无所谓地接了句自然，视线却紧紧锁在了诃那身上，“兄长很意外？”

    阿浮笑问的同时，低头将妙音笛挂回了诃那的腰间，挂好后，他欣赏了一下，却不太满意。

    狠狠地扯下重新系在妙音笛上的凤眼莲玉坠，阿浮既可惜又可恨地摩挲了片刻，终是手握紧用力，非常无情地毁了玉坠。

    “兄长不要生气，阿浮会给兄长赔一个新的。”

    身旁人气息极其不稳，本就未愈的旧伤，一连几日的被逼迫，强破结界的反噬，亲眼目睹洛宁死亡的悲恸愧疚，眼见朋友受伤而无法提供帮助的自责，知晓弟弟与邪物勾结的震惊和愤怒……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将诃那的心逼入炼狱之中。

    哀伤、惊惧、歉疚、悲愤……所有负面的情绪形成了一道阴影，将诃那彻彻底底地罩在了其中，一生也无法摆脱。

    血气翻涌而上，主人再也没有什么力气可以压制。

    于是，白衣不复纯洁，暖玉失去光华，水中莲花也终究枯萎。

    阿浮接住了倒下的诃那，他抱着哥哥的身体，明明应该是实实在在的，可触手却像抱着一团易散的云彩，用尽所有的力量，也只能留下对方不过朝夕片刻。

    难以言喻的恐惧中，阿浮的耳边那道喋喋不休的声音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