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取舍
见怀里的女儿还是一脸不满，纯妃温柔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那张气鼓鼓的小脸
“让嬷嬷带你去佛堂吧，灵通来了”
“真的！”
一听灵通，沐承凤整个来了精神，慌忙从纯妃腿上滑了下去，拉着一旁嬷嬷的手就要走
看着那激动奔跑的小小身影，纯妃眼里溢出的温柔中也带了点无奈：“不可在佛堂胡闹”
大厅里的一众夫人也没想这事会这么草草结束，都有些兴致缺缺。原以为能看着什么好戏的；如今看来，是瞧不成了
月华本也是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关飞越级封侯、加上她本来宫女的身份；如今却要这些站惯了高位的夫人们对她屈膝行礼，换了谁也会掐酸挑刺儿。只是没想到太后会插手此事
嘉禾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太后。她说这事结束了，那这事儿便是结束了。后宫之中谁又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但太后此举让人难猜，看似识大体，顾大局。可谁都知道这事再闹下去许氏必定遭殃。所以太后这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
关向阳还不明所以，这事好像还没有查出结果，怎么突然就没人过问了
“过去就是过去，无论你当初是什么身份。现在你的夫君是皇上亲封的忠义侯，而你就是侯府夫人；她们心里服气的不服气的都得朝你行礼。这是规矩更是皇恩！”
纯妃的话音清浅，意思却明白。不管太后有没有让嘉禾来，纯妃都不会让这脏水真泼到她身上。就像先前所说：她是忠将遗孀，她若在宫内蒙冤，打的是皇上的脸
“公主；你不去风雪楼？”
看着公主前行的方向，双喜疑惑中又有几分担心。月华在这堆贵妇圈子里没有交好的人，如今出了事儿没人会帮她。能倚仗的就只有公主了
听双喜此话，翊阳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转身一本正经的抬头与双喜对视：“她现在是侯府夫人，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这里是京城，她想要守住关飞的荣誉、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些事日后就会如同家常便饭。你觉得我能每次都及时出现吗？还是觉得她们能在公主府住一辈子？”
翊阳的话让双喜恍然大悟，却又心下悲凉。公主从来都不介意他们在她的树荫下遮风避雨。可如今月华不同，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她必须强大
翊阳当然知道双喜只是一时担心过头失了思考，遂也无需等他回应便又朝着目的前行。西梁之事是结束了，可引发这场战事的原因之一还没有解决
许久未来过，寿康宫依然如旧，低调中却不失华贵。院子里那棵罕见的衫树翠绿茂盛，正是好一番生机盎然之景
“端午佳节，这寿康宫未免太冷清了些”
翊阳扫了眼那颗衫树，淡淡吐出一句。瞧着不远处长廊上晃动的灯笼，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直到那行人到面前，笑意才散了干净
“长公主万忙之中还惦记着太后她老人家，着实孝心难得。只是太后身体不适已久，实在不太方便见您”
文舒恭敬的朝着来人行礼，低垂着的头掩去了她眼里的震惊。她自幼随着太后，从豆蔻之年到现在华发已盛，见过了多少厉害角色。然而都不及面前人的十分之一。
这答案在意料之中，翊阳没顺着文舒的话离开，而是静默不语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文舒垂着的脖颈开始发酸她才缓缓开口
“即是如此，那本公主也就不好打扰皇祖母休息。只是有些忠告却不得不讲”
“常言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皇祖母年岁已高，应该懂取舍之道才是”
听她看似这稀松平常的语气，文舒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此刻的神情
然而事实出乎她的意料，不管是面色还眼神，翊阳都是干干净净；没带半分威胁之意。可她越是如此，就越让文舒心中慌乱。这公主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从寿康宫出来，双喜有些疑惑。不过离开公主身边大半年，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佛堂有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扯回了双喜的思绪，细闻之下才听见佛堂内传出了嬉笑的打闹声。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今日端午，大悲寺应该是会来人的。只是这声音、”
翊阳疑惑的也是这个。佛堂离寿康宫近，寻常宫人可不敢在此地嬉笑打闹；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往佛堂内去
“大师，你看我做的小兔子可爱吗？”
“小兔子才不长这样呢；小凤凰你是不是没见过兔子啊”
沐承凤将手里捏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捧到了无面前，一脸期待的等着夸奖。只是没等了无想好两全的措辞就被灵通抢先开了口
一听灵通的话，沐承凤当即扁起了小嘴，委屈巴巴的开口“可是画里的小兔子就是这样的”
灵通见不得她这副表情，立刻将她手里的面团拿过来。三两下捏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还不忘拿糕点上的黑芝麻给点了两个眼睛。
“呐，这才是兔子。”
“哇，灵通你真厉害！”
沐承凤虽娇气，却不傲慢。见到灵通捏的兔子后立刻喜笑颜开，爱不释手。
沐云苍老来得女，对她宠爱有加；同样也保护过度。但凡有丁点危险的东西都是不准出现在八公主的面前。自然也包括这些可能会咬人的活物。以至于沐承凤如今五岁多了却只在书里见过那些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
见她喜欢，灵通也开心，他很喜欢和这个小公主玩儿。虽然她爱哭又小气，但也很好哄，只要一些小玩意儿就能破涕为笑，开心好久。不像灵童，整天板着一张脸，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那是自然，我还会学兔子跳呢。就像这样蹦……”
沐承凤被灵通跳来跳去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银灵般清脆的笑声让有些清冷的佛堂渡上一层暖意。四周值守的宫人都知道八公主的份量，而且了无大师也没开口制止，她们自然无需多事，尽好奴才的本份便是
看两个孩子在佛堂里学兔子跳来跳去，了无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若说这世间美好之事；那孩童的纯真无邪当有一席之位
双喜原以为听见声音她会去佛堂里看看，可没想翊阳只是停了一瞬便动身往风雪楼去。祈福殿的笑声未散，而前面的人却已经走出去好远
“公主！”
看着门口进来的人，大厅里的人皆是为之一怔。长公主此刻应该在大殿才对
“看来已经没事儿”
视线在大厅游走一圈，翊阳面色轻松的朝着纯妃而去。纯妃见她过来，脸色微变。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一点儿小事儿，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委屈了忠义侯夫人和向阳这孩子”
“向阳可觉得委屈？”
听完纯妃的话，翊阳并未应声。转而看向站在月华身边的关向阳。一脸认真的开口询问起来
被这突然一问，关向阳有点发懵。瞥见公主眼里的认真后便细想了一番才郑重其事的开口回道：“有一点儿”
“可爹常说男子汉要大度，不可以小肚子鸡肠的同别人计较。我是他儿子，不能丢他的脸”
小孩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他眼里的隐忍也让在场的人为之动容，更多的却是心惊。看来此事还没完
纯妃也没料到关向阳小小年纪会说出这一番话，一时间脸色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收场。她原是想将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可太后横插一手她也无法。只是没想到翊阳会来
翊阳再次抬眼扫了一圈大厅，视线落在了角落的许氏以及吴珊珊身上“不计较不代表要受委屈。如今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若是你事事都要委屈求全，那日后你娘亲和妹妹又当如何？”
“公主、”
翊阳此话一出，月华便是明白其目的。可她是母亲；保护孩子才是天性。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去承担保护家人的重担
听见声音翊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就此止步的意思。转而看向了似懂非懂的关向阳
她的眼神清冷，又带着几分坚定。关向阳迎上去时有瞬间胆怯，但又好像从中明白了什么。人善被人欺，他日后可是要承袭爹爹爵位的人。倘若这样的他都是人人可欺，那么、他的娘亲和妹妹又会是怎样的处境。
思及此处，关向阳松开了月华的手。亦步亦趋的往许氏母女所在的方向去。最后昂首挺胸的站在二人面前
“我不认识你是哪位夫人，可你冤枉我偷了公主心爱之物。如今真相大白，所以不管你是老眼昏花看错也好，还是心有城府故意为之也罢。请你向我道歉”
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此刻许氏脸上的难看，吴珊珊更是一脸愤怒。傲娇惯的她若非被身后的赵文兰拉着只怕已经冲上去撕了关向阳的嘴
气氛僵持不下，一旁的苏氏见状眉心紧蹙，虽万分不愿，还是凑了上去“此事却是许夫人有错在前，道个歉也不为过”
她一开口，众人皆是面露诧异之色。让一个一品大员的夫人跟一个小孩儿认错，传了出去这许氏日后还如何有脸出现在一众夫人面前。而且她闺女也还未定亲事儿。
对这些不友好的视线苏氏视若罔闻，便是对许氏投过来的质疑也视而不见。反而和熙一笑的拉起许氏的手“妹妹也真是的，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与孩子计较。错了便是错了；道个歉而已。便是皇上知晓了此事，也只会夸一句明晓事理，谁还会笑话你不成”
谁也没想到苏氏会搬出皇上的名头。所以便是许氏不情不愿的朝关向阳微微福声道了一句抱歉后，众人之中也没人敢露出半分嘲讽之意
吴珊珊身后的赵文兰也没料到家中看似不暗事实的大夫人竟然一开口便是如此厉害。心下不禁生出几分侥幸，还好自己和母亲从未在她身上打过什么算盘，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