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乱象丛生
“你们怎么看?”
尚书房的大门开了又合,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地方此刻却清冷了下来。沐云苍单手撑着额头,缓缓开口点破了这会儿的寂静
“听闻他参加科举那年,朱大人正好是主考,当时还对他的文章赞不绝口呢。后来不知为何被下放;以至于朱大人同赵大人不和的传言流了好一阵子。而今看来,好似并非如此”
福禄奉上凉茶,一脸浅笑却也大方的回话。没有丝毫宦官不得干政的唯诺
沐云苍对此并无不可,反倒有几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一旁站如松柏的双全
“你呢!怎么看?”
闻声双全才是动了动,转过身来朝着他恭敬道“宦官不得干政”
他话音一落,福禄的笑便僵在了脸上,不过也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往常模样
沐云苍斜眼一扫,嘴角轻动了动
“呵!说的跟你干涉少了似的。好了,都下去吧,朕要静一静”
“老奴告退”
闻言福禄放下手里收到一半的奏折,俯身行礼后缓缓退了出去;他步子走的不急不缓,双全也就放慢了速度跟在其身后。
行在前方的福禄见状嘴角扬了扬,这人虽一向冷淡且高傲。跟在皇上身边近二十年,规矩却守的极好。以至于让人挑不出错来
“听说双喜没有随公主去边疆也不在芳菲园,这好歹是宫里人,身为内务府总管,你就没查查”
“人是我带走的,劳大监费心了”
离尚书房有些距离后福禄就停了下来,神情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起来
见他回的坦然,福禄也没什么意外,神情和煦,缓缓道“这样便好;宫内近来传言颇多,我还真当是出了事儿呢!”
双全只点了点头,没再应声却也没有离开。福禄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又是大监,职位本就高他些许;他没开口,自然不好先走
对他的反应福禄习以为常,嘴角勾着笑转身离开,只是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你是个聪明的,该明白这深宫是什么地方。你护他容易;可若他不老实,便是免死金牌在手,同样活不长久”
话音完全落下,双全才蹙眉抬头向着人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往宫门处去
“老实了?”
床上的人和衣侧躺着,听见声响也是一动不动。双全自顾自坐到方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一盏茶喝罢,床上的人还是睡着般没有半点动静,双全眉头蹙得更紧,搁杯子的手不自觉加重了些力道
随着砰的一声,双喜才转身坐了起来。视线相对间尽是怒火冲天
“自以为是!在这魑魅魍魉齐聚的京城,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保全自身尚做不到,还妄想助她一臂之力。”
见他起身,双全无视他眼中怒气,直接了当的开口斥责,甚至没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朝中势力盘庚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权至高无上,却也动不得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水至清则无鱼,满朝文武,那一个敢说自己忠心不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远比你所见到的复杂。”
“你确有几分聪明,可在人性面前,你那几分聪明算的了什么?”
见惯了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头一遭被他这般带着低吼的语气斥责,双喜一时有些失神。自打在小院醒来开始,他就恨极了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想推开他便推开,想留下他便留下,从未在乎过他感受。
然而如今眼前的人却有几分陌生,陌生的让他觉得从未真正认识过一样
双喜的痴愣完全在意料之中,双全淡然起身将桌上碎掉的茶盏扔进了窗边的杂物中。
沉寂了好一会儿,直到屋内烛火熄灭,双全才是又清缓的开口问了一句“觉得陌生吗?”
窗外乌云遮月,有些朦胧不清;照的窗台前的人影昏暗不明。他的语气太过清冷,远比从前更甚。双喜此刻心如擂鼓,跳得杂乱,一时竟回不出一句话来
“小野,人性远比你想象中复杂。我如此,她亦如此。当利益不相驳时自能同舟共济。但两者冲突,人性的本能会驱使我们做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所以,是她的意思?”
这么些日子下来,双喜也能猜到这事公主必然是同意的,否则双全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将他从芳菲园带走。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无论夏风秋霜,还是冬雪虎头。留在她身边的作用不及他一半,怎么会留下的人却是自己
“是或不是如今都不重要。西梁之事诡异非常,最终会向着那种方向演变尚未可知。她即掌了兵权便算涉了朝政。而你身为芳菲园掌事;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蜈蚣百足,行不及蛇;你切莫画蛇添足”
“言尽于此,若能明白其中道理,回芳菲园后就老实呆着。但若你偏要执意孤行,我便护你不得”
随着房门打开又合上,双喜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双全向来少言寡语,今日言行实在反常了些。将他的话细细斟酌后,双喜心中便只剩三个字……出事了
慌乱中下床,摸着黑三两步行至门口,深吸一口气后双喜才猛然打开房门。然而随着房门打开,屋外并没有他想见的人
“公公有话,让你明日再走”
阴影处的黑衣守卫见状脚下微动,露出半截身形,直到房门再次合上,人才消失在微弱的光影之中
屋外守卫一如既往,没增没减。看来京中无恙。而公主出发已经过去十多日,按她的性子必然一早就到了边疆。这么一算,只能是她那边出了状况
双喜盘腿坐在床头,将双全的话一字一句反复思量;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然而思来想去也如乱麻一团;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西梁之事与朝中牵连,而且还牵连甚广
“既然到地儿了该把我放开了吧!大热的天,麻袋里挺闷的”
“哎,没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刘洋三两下将麻袋解开,把里面的人扶了起来,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双喜扯着衣领大口喘息,期间还不忘白了对面兴致缺缺的吴军一眼
本就天热,加上袋子里一闷,双喜整个人如蒸熟的螃蟹,满脸通红。吴军见状有些理亏,也就没计较他那翻出天际的白眼,转而说起双全来
“你师父也太厉害了,就一个小院而已,老子试了好几次,愣是门都没摸到。也不晓得里面藏了多少人!”
缓过一口气,双喜才从麻袋里走出来,听完吴军的话脚下动作没来由的僵了瞬间。吴军本事不差,若他连小院门都摸不到,那些人必定是宫内一等一的高手。
“看来,太后那边还不算了结”
他此话一出,吴军眼神立变,带着几分严肃也带着几分慎重
“说到太后,我正好要问问安阳之事真正的内情到底是什么?”
自打西梁回来后,刘洋见惯了吴军不着四六的模样,现在看他如此认真,心中反倒有些发怵。此次的事竟然已经严重到这一步了
双喜同样如此,这十多日被关在小院里,对外面的事毫不知情。昨夜双全的一番话已经让他隐隐有些猜测,而今吴军的神态更是证明了这不仅仅是猜测
“公主出事儿了?”
听他不答反问,吴军摇了摇头,脸色却没有放松下来
“没有,她接下顾侯爷兵权后派庞博和言诚带着三万守备军作先锋去了西梁。她此刻因该还在、”
没等他的话说完,双喜便急忙出声打断,惊问道“言诚?”
吴军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拧着眉点了点头
“嗯,原本和庞博同去的沈如风被她撤了监军一职,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若是如此,那她这会儿应该不在天韶关了”
“什么!”
吴军和刘洋异口同声,拍案而起。直勾勾的盯着安坐不动的双喜
抬头扫了两人一眼,双喜泄气般靠在了椅背上,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昨晚双全会说那番话。公主如今的情况,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然而如他所言,如今的京城,谁都信不得
“安阳之事的内情我并不知晓;皇上同宗祠将此事揭过,必然是不想或者不能深究。若要以此为突破口,只怕事倍功半”
听完双喜的话,吴军失望的坐了回去,有些愤慨的冲他开口念了起来
“我知道,但这事思来想去都说不通;像是有人设了一个局等着公主去,可这人又如何保证公主一定会去。”
“云金兵强且来势汹汹;足足两月有余,在东洲援兵迟迟未到的情况下,也不过才占了西梁三城。若顾侯爷没出事,关飞领兵前往,那么此刻,云金只怕已经败北了……”
接过吴军的话头,双喜开始整理起事情的因果来
“可偏偏顾侯爷出事了,援助的前提是先守好天韶关,所以关飞去不了西梁。即便如此,东洲定然还会派其他人去。所以这不一定是为公主设的局”
“可天韶关二十万大军的兵权,皇上不会轻易放到旁人手中。若不是公主,那么去的又会是谁?”
“渝州总兵顾泰或者骠骑将军慕容拓”
吴军报出的人让双喜有些错愕,这两人都已经手握重兵了,皇上又怎么可能再将这庞大兵权放在其中某一个手上
“天韶关二十万大军又称顾家军,侯爷身故,小侯爷失踪,比起关飞,顾家人更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然而顾泰不是顾安,大权在握后会不会有二心是个未知数。要论忠心,慕容家就当仁不让。先前漠北那般情况慕容拓都能领兵死守,这二十万大军交在他手上,皇上可以放两百个心”
“怎么越扯越远了”
刘洋在旁边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有来有回,心中急的慌。忙不迭开口打断
“不论是什么原因,公主都已经去了西梁。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这个吗?”
刘洋一插嘴,两人自然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相视一眼后,皆叹了口气。
刘洋说的对,无论因为什么,公主都已经去了西梁~想到这儿,吴军面色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个,你说公主真去了西梁?她图什么啊!难道因为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