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新年伊始
正阳宫的谈话以嫡长公主吐血而结束，这也是年前宗祀在正阳阳宫最后一次会谈
按理正阳宫内的谈话不会流传出去，可能因为当晚翊阳是被皇上的御辇送回了府中，以至于她旧伤复发的消息翌日就传开了
“这都是什么话，她何时帮我说过话了！”
沐亦阳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若非皇家修养还在，都想跳起来骂上两句了
沈丛文看的发愣，不明所以；只知道今一大早就听下人报说坊间传言嫡长公主为了维护二殿下，和各位宗老大吵，引得旧伤复发，险些吐血而亡
公主府一切如常，显然差点吐血而亡是托大了，可如果长公主真如此维护二殿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本着这个心思，他连忙去了二皇子府邸，哪想还没开口问二皇子就已经崩溃了
“她就差指着我鼻子骂我无能了，这造谣之人也太能编了！而且她吐血也是和七宗老争论女子摄政之事引发的，怎么还赖我身上”
“再说秋闱三甲怎么就成我的党羽了，我就算再蠢笨也不会蠢笨到独揽三甲呀！你看看，你看看那帮刁民都怎么说的，我就封个王还德不配位了；就她能，她解漠北之困，她开疆拓土，她还救驾有功，那干脆让父皇直接禅位于她好了，还假惺惺装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有言语不当的地方，沈丛文也没开口提醒。这几日城中百姓确实对他诸多质疑，可这些事都虚虚实实，没有几件真的，但恶言恶语也能是伤人刀，一个皇子让人这般编排，心里窝火也正常
“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哪里懂这些，莫要计较，倒是伤了自己”
“当日踹人的是赵文廷，你们如今是姻亲，背后之人显然是算计好的；既然如此，老臣觉得二皇子可以去趟赵府让赵大人出面带赵文廷去向那人赔礼致歉，先压下那些不实言论；之后再慢慢追查也不迟”
宽慰了一句后，沈丛文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赵家不管有没有归顺二皇子，在明面上看都是一家人；所以那日赵文廷踹人后事情才会被扯到二皇子身上，解铃还需系铃人，由赵家出面压下此事，再合适不过
沐亦阳从满心怨气中回神，直在心里暗骂自己蠢，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匆匆送走丞相后就直接去了四公主府邸
那日的事沐晨汐自然是知道的，陆丰泽送喝多的赵文廷回来后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还说此事恐怕会牵连二皇子，到时候免不了被问责；但他是因为那人辱没公主名声才出手教训，希望她届时出手帮帮他
但这两日宫里没消息，赵家也没反应，搞得她还以为这事就要这么算了，没想今日自己哥哥倒是来了
“妹夫可在”
沐亦阳满心都在解决这件事上，也没顾得上问候寒暄两句，开口就直接问起了赵文廷
“皇兄也多日不见我，怎么一开口就是问他，难道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情意呐，就淡了”
“怎么会呢，本王就你这么一个嫡亲妹妹，情意自是永远都在的。只是今日寻赵文廷实在有事，他在府上吗？在就快喊出来吧”
沐亦阳没瞧出沐晨汐脸上有什么不对，当她就是寻常争宠闹性子，于是安慰了两句；只是这两句在沐晨汐看多少有些敷衍
“皇兄是为他打人一事而来？”
见沐亦阳有些吃惊的模样，沐晨汐掩嘴轻笑“皇兄既然为此事而来，那皇妹便是想问一句，皇兄可知他为何动手？”
赵文廷动手之事众说纷纭，有传他仗势欺人的，也有传他是为了维护四公主名声的，至于具体到底是什么，他哪里有心思去查
见他这副模样，沐晨汐心里有数，沉默了半晌后才悠悠开口道“皇兄请回吧，我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晨汐、”
“我今日身子不爽利，就不送皇兄了。”
沐亦阳见她冷漠疏离的表情，觉得两人好像有什么误会，只是沐晨汐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当即下了逐客令
见状沐亦阳也不好再待，想着两人是亲兄妹，哪里有什么隔夜仇，等这事处理完再来哄哄便是
于是又转身去了赵府，然而结果出乎意料，赵家也在找他
得知事情的当日赵尚志就猜到不对，便想拉赵文廷先去陪罪，将事压下来再说，可他压根儿没回赵家，公主府也没人，他们如今都还在满京城的找人
赵文廷无故失踪，直到大年三十那日都不见踪影，道歉一事只能搁置；幸而遇上过年，喜庆热闹的氛围倒是让此事淡了不少。原以这摊水只要无人再搅动，自然能清澈起来，可谁也没想到年后不过几日，御史台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而来人正是苏策，他点名指姓的告户部尚书赵尚志包庇儿子行凶杀人，理由就是被赵文廷踹下楼的男子在新年伊始伤重不治而亡
有先前的铺垫，此事传的很快，不到一日，京中便人尽皆知，遂傍晚时分，本都还在休假的各大重臣都在正阳宫齐聚，各个都是一脸苦相
沐云苍扫了一圈，没看到人，于是冷着脸问道“没人通传嫡长公主？”
“回皇上，通传了，公主还病着，奴才瞧走路都得人左右扶着，也就没敢请她进宫来！”
福禄闻言赶忙站了出来，将自己在公主府的所见如实汇报，此事虽大，可年前公主在大殿吐血之时皇上也在，这才没过去几日，哪里能好那么快
沐云苍听完神情没什么变化，想了想才开口道“罢了，此事和她也无甚关系。末了让辛夷去她府上看看，是不是药用的不好，总这么拖着也不是法子”
福禄应声退下后，众人才就此事商讨起来；但此次没有预想中的争论不休，反而都意见统一的要求彻查原委。无论是赵文廷打人致死，还是二皇子徇私之嫌
“在想什么？”
入夜后的雪还在下，只是不如白日那般大，翊阳一进屋就见了无盘腿坐在窗边，也不知在想什么，很是出神
听见声音了无未动分毫，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神情淡漠的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
见他这样，翊阳哑了声，杵在原地也知道该不该走过去；随后而来的冬雪见状不由得好奇“公主您怎么不进去？大、”
“大师还生气呢？”
闻言翊阳甩给幸灾乐祸的冬雪一记白眼，却忍不住在心里哀怨；早知那日就不学沐云苍吐血晕倒那一套了
最主要还是她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恢复情况，没想一副催动气血的药下去，不止让她吐血还昏迷了一整晚；醒来后这和尚就一副冷淡至极的样子，一连几天过去了，一句话也不和她讲
虽然知道他在生气，可两辈子都没哄过男人，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公主，孔十安来了”
冬雪没啥良心，见他还生气一早溜得没影；就在翊阳尴尬的想要扣墙时，双喜来了；显然他对此事不太在意，瞥了眼了无后就凑在翊阳耳边低语起来
随后只见翊阳眉头一皱，不留一语的转身离开
长廊上，双喜跟在逃跑似的人身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他这是恃宠而骄，冷几天就好了”
“恃宠而骄？”
急行的脚步停下，翊阳有些疑惑的看着双喜；似在问真是这样吗？
双喜无可厚非的点头，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然此刻房间里的人柔着眉心，吐出一声长叹，修长手指覆盖下的瞳孔幽深，竟是多了几分戾气
“公主，二皇子好歹是您兄长；您怎么不帮着他呀？”
雪天路滑，马车行的慢，遂外边的宫女儿不用急行也跟得上。想到今日二皇子来府上寻驸马一事，没忍住开口问了起来
“兄长又如何？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外人”
马车里的回应冷淡，带着几分失望；小宫女闻言更是不解“您和二皇子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皇子怎么会不如一个外人呢？再者您又不喜欢驸马，何苦为了他和自己哥哥生嫌隙呢！”
“呵，到底是蠢！”
马车里的人发出一声冷笑，随后又继续道“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血脉亲情哪有至尊之位重要”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如今对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拉拢赵家；若因此事和赵家闹掰了，那我的作用又是什么？”
“再被嫁给哪个世家纨绔？还是送出去和亲？虽说我先前是看不上赵文廷，但就冲他这次敢不计后果为本公主出头，本公主也得做一回这赵二夫人”
她话说的明白，小宫女儿再笨也懂了意思，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这是公主自己的事，她一个下人怎敢置评
“咦，那好像是孔公子！他今日不是不当值吗？”
随着那小宫女儿的话音落下，马车的帘子也被掀开；沐晨汐随着那宫女的视线看去，果然能看见一身常服的孔十安
“我没记错，那个方向只有翊阳的府邸吧”
小宫女点点头“是的，长公主府本来占地就大，后来皇上还下令扩建了，所以那处现在只有长公主府”
“去把人唤过来，就说本公主有话要问”
随行的侍卫听见吩咐就立刻小跑过去，没多会儿，就将人带了过来
“四公主”
上次之后孔十安就知道了这个公主的心思，本着不屈服也不能得罪的心思，还是跟着过来了
“孔侍卫这脸色都还区别待人吗？”
瞧着他过来后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沐晨汐笑了起来，但眼神却有几分韫色
“可是从六妹府邸中出来？”
“六妹位高权重，自是人人都想攀附；可孔公子有真才实干，没必要走这样一条、嗯，靠脸的路”
孔十安但笑不语，垂首不去看马车里的人，似在等着她继续说；沐晨汐见状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被笑意遮掩了去
“你总归是要成家的，届时她还会这般扶持你吗，还是你真想娶她不成？那这代价可有些大了。”
“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不会甘心一直屈人之下的。翊阳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而且还能双赢，这样不好吗？”
“今日四公主倒是让我好生见识了一番所谓的皇室教养；”
孔十安后退一步，拱手行了一礼
“只是公主可能有点误会了，长公主于我而言是伯乐，也算得上良师益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要非说有点什么那可能就是我太过仰慕她了吧”
“若嫡长公主真愿意下嫁于我，便是一辈子碌碌平庸也不是不行；就只怕公主她瞧不上我这样的凡夫俗子”
看着马车里的人被气的鼻歪眼斜，用力的甩上帘子扬长而去，孔十安满脸嫌弃的抖了抖身子：公主就是公主，嫁为人妇了还堂而皇之的找男宠，看来这赵二公子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