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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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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十几天,月生海反抗过,逃跑过,甚至装作自杀过。

    但每一次,江夜白就会像幽灵一般出现。

    面无表情,也不言语。就只抓他回去,丢回难民堆里。

    月生海越来越绝望。

    怎会如此。

    这个无法摆脱的恶鬼,到底想要什么?又为何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他难道是在暗中,一刻不休地盯着自己?

    他不需要去服侍太后吗?

    月生海想不明白。

    此时他拖拉着脚步。官府前些天出了告示,难民里应征去开挖沟渠的,每天能领上两顿饭食。

    肩上的石块仿若千斤重。冬日里的风凛冽,但他浑身都是汗水馊臭的气味。

    稍微走得慢了,便有监工的鞭子落在身上。带出一条血痕,钻心的疼。

    他还知道这些人克扣了上面拨下来的伙食。大米里掺了泥沙,吃得他常常腹中疼痛不止。

    可他毫无办法。

    太阳晒得他心里发寒。月生海抬头往上面看,镇南渠旁边,便是平行着的官道。

    此时冬阳里,官道上不时有有富家公子,锦衣绣袍,意气风发,三五成群地打马而过。

    甚至故意将上面的石块踢将下来。

    月生海侧头躲过飞溅的石子。

    如果是他以前……如果他还能熬的出来……

    月生海低下头,攥紧了手。

    ---

    晚上,官府那边发了顿饺子。

    居然已经到了冬至。

    月生海蜷在枯草里,生怕吃得晚了,被人抢了去,急急忙忙吞下一碗汤水。

    却被背后探来的手捂住了眼睛。

    那手很细弱,很冰。但他现在已不敢有一丝轻视和妄想。

    仿佛是一阵腾云驾雾,等那手移开,他已站在屋顶上。

    下面是他熟悉的皇宫。

    江夜白揭开瓦片,殿里祝酒欢笑之声,伴着地龙的暖气扑面而来。

    月生海透过那一小片间隙看过去,里面是一副觥筹交错的景象。他看见御史,尚书,丞相……但这都比不过中间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人更教他恐慌。

    那个言笑晏晏,高坐于上方盘龙翔凤的宝座上的人,和他被江夜白折腾前——长得一模一样。

    月生海浑身凉透,跌坐在屋顶瓦片上。

    江夜白找了个赝品替身,抹去了他的身份,彻底绝了他的后路。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江夜白!你好狠!”月生海张合嘴唇,怒吼,却发不出声音,“你给太后出的、好毒的主意!”

    “给太后?”身后传来那人嘶哑粗粝的嗓音,“忘了告诉陛下,太后早已发愿,去太行山道观里吃斋修行。不得道果,绝不回来。”

    “你——!”月生海浑身发抖。

    这人短短几个月,便从冷宫废人成了燕国权力最高的人,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所有欺辱过他的人,摄政王命丧黄泉,太后做了荒山道姑,而自己像最低贱的贫民,苟延残喘。

    这人在看着他笑。

    想必是在回味自得,享受这种随意操纵人命运的快感。

    恐怖如斯。又如此变态。

    这人走上前来。月生海一身冷汗,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后面撤。

    却被轻松掐住了脖颈。

    那人又遮挡了月生海的视野,拎着他从屋顶跳了下去。

    只有月生海徒劳地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放开我——为什么啊!”

    ---

    “为什么?”江夜白在黑夜里笑得阴森,“自然是好叫陛下知道,什么叫以眼还眼,以血还血。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此时他们在荒郊野岭的一片坟地里。

    月生海被绑着,跪在地上,看江夜白在黑暗里摸索,然后点起了一团火。

    黄色的火光跳动着,月生海看见了前面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一行一行,都是江家不久前被抄斩的人丁。

    在最后一行,他甚至看到了江夜白自己的名字。

    青年跪在火边喃喃自语,似是在念叨什么经文。

    可此情此景,月生海只觉得分外诡异阴森。

    是要杀了他然后再自杀,替族人报仇?

    那人走了过来,月生海绷紧了身体。

    “啪!”

    一道鞭子带着风抽在他身上。

    “江家怎会叛乱。陛下栽赃陷害,真是好手段。”那人声音嘶哑如同厉鬼,“江家被冤杀了多少口人,我便替他们还多少下鞭子。”

    鞭子不重,也不是很疼。但让一个皇帝跪在这里挨鞭子,侮辱性极强。

    火焰舔舐着坟前的草纸。

    半夜的荒坟上,青年嘶哑着嗓音,一声一声地数着鞭子,又口口声声唤他陛下。

    月生海以为,十几天难民营里的日子已经磨好了他的性子。

    可此情此景,他又惧又怒,竟又喷出了血来。

    青年不紧不慢,打足了鞭数。跪在碑前又拨弄了很久的火焰。

    然后过来替他擦净了唇角的血,喂了他一粒丹药。

    “犯错要认,挨打要站稳。”青年冷漠道:“我解了药你嗓子的毒。陛下便在这里,对着亡魂,认个错吧。”

    月生海在寒风里抖了抖,屈辱地开了口。

    ---

    月生海本以为他会又被扔进灾民里面。

    醒来却在小屋的床上。

    可此时他却宁愿去沟渠里挖土。

    ——因为那恶鬼般的青年走过来,指着堆满了正厅和耳房的竹简,冷声道:“每天一堆,请陛下记得背下来。”

    月生海出生便丧母,又年幼丧父,向来不得重视。没读过太多书,也没人逼他背书。

    他不喜读书。于他而言,在重重斗争里挣扎,书上那些空洞的道理,毫无屁用。

    那堆到屋顶的书卷,看着比工地上的石块还要沉重。

    月生海试探:“如果没背下来?”

    青年抽了根竹简,冷笑道:“那就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月生海想到当年自己不许青年写字,看折子,干涉政事。逼他喝了纸灰和的水,又拿了竹简责打。

    浑身一抖。

    外面的院墙是石砌的,极高。断绝了他逃跑的想法。

    不知道是身子亏虚,还是那妖人喂了什么药,浑身也没什么气力。

    月生海歇了其他心思。

    不就是背书吗!

    他自己也是天资聪颖。只要肯花些心思,还不是手到擒来。

    ---

    四天后。

    前任皇帝陛下一瘸一拐,撅着他被打得红肿的尊臀,收回了之前不自量力的想法。

    根本背不下来。

    那是不可能的任务。那人不过是找个借口,报复他罢了。

    那毒夫下手极重。月生海根本没法坐下来,只能趴着站着背书。

    所幸那人没有更进一步,侮辱于他。

    奇哉怪哉。

    这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在风月方面又是个中老手。

    况且常人大势已去之后,在这方面便会格外残忍暴虐。

    这人按兵不动,怕只是山雨欲来。

    必须想点对策了。

    月生海心思电转。

    对了,今夜江夜白过来检查了他“功课”之后,没像往常那样离去,反而歇在了隔壁房间。

    细想起来,行动间也好似有些滞涩。

    月生海想到那天从墓地回来,却发现自己手上满是干涸的血痕。

    自己身上没流血。吐血的时候,手也是被反绑在身后。

    只能是挣扎的时候,在江夜白身上沾了的。

    所以那妖物——是不是也受了伤?

    月生海心生希望。

    之前在大牢里受了刑,刺杀摄政王的时候又被箭矢射穿——即使是妖物,也会重伤不治,也会虚弱死掉的吧?

    月生海决定去试探一番。

    毕竟这么多天下来,他也早发现了,青年其实对他容忍度极高。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至于丢了性命。

    ---

    耳房的门居然没上锁。月生海轻易便推了门进去。

    里面是月生海万想不到的场景。

    浴桶里蒸腾着热气。青年仰着头半靠在桶沿上,闭着眼,已然昏睡了过去。

    水没有没到胸口。因为那白皙的胸膛上,赫然是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创口跟大洞似的,都有些腐烂了。

    月生海尽量无声无息地走近前。

    青年双腿蜷缩在水里。膝关节肿得很大,严重扭曲变形。

    难怪这几日行走有些不对。

    月生海顺着瘦到脱形的身子往下,看见这人残缺的身体。

    想不到这人每日衣冠楚楚、威势重重之下,是这种畸形又脆弱的样子。

    大概已经是时日不多了。

    江夜白,你也有今天!

    月生海心情激动。

    那就不如——死得更早点罢。

    屋里没有砚台之类的硬物,月生海便在桌上轻手轻脚拿了竹简,插进了青年身上愈合不了的洞里。

    往深处捅去。

    这人身子猛地一颤,睁开了眼。

    眼底古井无波,直直望向了他。

    熟悉的寒意从脚底袭来,月生海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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