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徐盛彦心中震动。不由攥紧了手。
手指间却突然沾染了某种滚烫粘腻的液体。
外面火堆的光漏进来, 徐盛彦举起手查看。
手上的液体在模糊的光线里泛着深色。鼻腔里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情况不对！
养鬼之所以是邪门歪道之术，自然不单单是因为此术可用于搬财、害人。
鬼乃天地至阴之气，本不应属于这泱泱人世。想要护住魂体不散, 需日日以活人生魂、精气或者血液喂养。
施术者会让魂体吞吃自己的部分精血, 以增强控制和联系。
但剩下的那些材料，无不得害人性命。
青年看似无害，暗中却竟将月生海养做了厉鬼吗！
怎么可能。
青年微微挣动手脚。
徐盛彦心中一凛, 迅速反应过来，将人死死压制在床上。
他腾出一只手，一点点卷起青年染了血的衣袖。
本以为会遭到剧烈的反抗, 结果青年只是软弱可怜地推拒了几下，便完全放弃了挣扎。
袖口被卷到了手肘。那手腕即使在黑夜里都白得晃眼。衬得上面的血迹与疤痕分外醒目。
“你做什么？”
徐盛彦不回答。他从枕边拿了江夜白的头灯, 仔细检查切口。
伤口极深, 用刀笨拙而力沉，切断了手臂内侧所有的血管经脉。日后就算伤口愈合, 这只手也不没法恢复如初。
和养鬼者复杂精细的饲血手法完全不同。
倒更像是……自杀。
伤口约莫产生在一周内, 反复破碎又愈合，然后再裂开。现在渗着组织液, 不住地流血。
依稀记得青年说过自己“身体不行, 只能做后勤”。本以为只是矫情人的托词, 没想到是真的刚从鬼门关回来。
下午，自己让他在雨里锯断二十株毛竹，那时候伤口大概就崩裂了把。
却毫不反抗，甚至都不知道讨饶。就一直沉默地做任务。
回来也不提，还撑着给他们三人做饭。
又软又乖。让他更想去欺负了。
月生海……倒是挺有眼光。
徐盛彦有些愣神，松开了手。
青年却飞速翻转手腕，把伤口掩在了身下。
徐盛彦一愣, 不由失笑。
对了，还喜欢硬撑，装出冷漠强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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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彦按住青年的手，仔仔细细给他包扎。
有些好奇。
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他从小因为天赋超绝，受了极残酷的训练。他是挺下来了，但也活成了另一个厉鬼。
世人喜欢阳光治愈，他便装出小太阳般的模样。
但内里的阴郁强势却很难改变了。
这种脆弱无助，连活下去都已经很费力的人，如果得了他全然的信任，让他主动打开硬壳，露出里面小心翼翼的灵魂……然后再被自己随意抛弃……
那时候他破碎绝望的样子，想必会十分好看。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掉月生海的事情。
徐盛彦捏了捏青年的手背，做出爱怜抱歉的样子：“我道歉。我一直以为是你害了月生海。”
青年一愣，仰头问道：“你是他朋友？”
“是啊，我十岁便与他认识了。是很好的兄弟。”徐盛彦露出治愈的笑容，温声道，“我可以叫你一声小白吗？月生海不在了，我会帮他照看好你的。”
青年低了头，半晌道：“好呀。”
果然同意了。
徐盛彦不知道青年此时正在脑海里，与系统快乐地分析他该不会是当代曹孟德，最是好人妻。只觉得他不敢反抗，只能渐渐被自己逼近的样子，真是可爱又可怜。
阴影里，青年沉默了会，突然开口：“你也觉得他死得蹊跷，是被人谋杀？”
“嗯。”徐盛彦抚着青年的手，“我此次来便是为了把这事查清楚。”
“是我。”青年声音平静，手指脚趾却都蜷紧了，“是我害了他。”
“那天晚上有人给了我药，让我下在咖啡里。”江夜白被自己的深情表演尬到脚趾扣地，“我没下药。可他喝了我送的咖啡后，还是出事了。”
徐盛彦灵光一闪，轻按他受伤的手腕：“小白是因为这个才愧疚割腕的吗？”
青年一僵，又不说话了。
还真是白纸一张，什么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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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彦关了光源，简单地给青年科普，讲了自己从照片里发现阴气的事情。
江夜白瑟瑟发抖：“这世上真的有鬼？”
“嗯。很多事物凡眼看不见，却不意味着他们不存在。”徐盛彦讲述，“节目结束以后，带我看看月生海的那块灵位。他的鬼魂可能尚还附在上面。”
青年颤得更厉害了。
不就是和亡夫的鬼魂相见，至于激动成这番模样？
更何况他清楚月生海，不过把青年当成一个床上工具人。
这番模样，还真是蠢得可怜。
不过……他想到月生海居然拿走了这个人傻乎乎又软乎乎的真心，拿走了他各种各样的第一次……心里不禁有些微妙。
“别抱什么指望，免得空欢喜一场。”徐盛彦拍拍他的脸，欺身上去，得寸进尺，“就算成了鬼魂，他喜欢的人还是你姐江冉冉。”
青年一愣，像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也喜欢我姐？”
居然还会嫉妒吃醋？
徐盛彦像在青年体内挖掘宝藏，每发现一种东西都让他觉得好玩惊喜。
“我和他可不一样，”徐盛彦笑道，“我对江冉冉可只有姐弟情。”
黑暗里，江夜白瞳孔地震。
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姐弟情、
怎会如此。
系统嗤笑。
“必定是因为他看上我了。都怪我太过于貌美，衬得其他美人如胭脂俗粉。”江夜白死鸭子嘴硬。
“嗯宿主说得对，”系统宠溺，“宿主最好看了。”
江夜白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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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两天。
小队都没法出门。
好在之前攒了足够的食材，又有了任务得的二十斤米面。
于是在其他组兵荒马乱之际，他们这一组躲在小屋里，门窗都被挡的严严实实，当起了干饭人。
几人趁着空闲，跟江夜白与大勇学着，做了好些手工活。只等雨停了便可拿出去使用。
但还没等到雨停，江夜白就病倒了。
他本来大病初愈，身体就虚。那天在冷雨里干活干了那么久，回来条件也不好，没得到及时预防。所以他不出意外地病了。
江夜白一直开着屏蔽，除了感觉有些困顿无力，倒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倒是徐盛彦看他面色通红，艳若桃李，拿手去探，才发现他浑身滚烫。
是已经烧了至少一天了。
节目组主打硬核难度，硬汉作风，本只打算空投药品，让江夜白撑过整个节目。青年自己也同意。
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珍惜爱护自己。
明明早就虚弱成了那个样子。这种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病。
不过毕竟是曾经一心求死的人。如此作为，也不奇怪。
但这份美味徐盛彦自己还没享用，怎能放任他自我糟践得死了。
徐盛彦打电话叫来了直升机，抱着青年上了飞机。
强迫他退了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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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白躺在医院病床上玩手机。
徐盛彦把他送来医院，自己回去对着那块牌位研究了许久，据说一无所获。根本召不出月生海的魂魄。
“虽然没有附着鬼魂，但牌位上有残存的阴气。”徐盛彦解释，“这种东西在身边戴久了，会影响人的身体和阳寿。”
徐盛彦把牌位重新收在行李箱里，把行李箱拉到墙角，离青年最远的地方。
像极了画出银河、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江夜白也不管他。
任务里，他要代替主角，与女主江冉冉相爱相杀。
此时好不容易拿回了手机，他才想起去搜了女主的社交媒体账号，一一关注。
女主和他这样靠脸吃饭的唱跳废物不同，是真正的音乐才子。十二岁便举办了自己的演奏会，得到一致的承认和夸赞。
目前据说正在国外最好的大学学习音乐。
不过按照剧情，她会在今年生日之前回来，然后在月生海的帮忙下与国内顶级京剧大师合作学习，发行了她登顶之路上最重要的一本专辑。
江夜白随意刷着手机，却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在江夜白临时退赛的话题下面，充斥了网友各种嘲讽谩骂。
节目组以前也有人退赛，但都是生命垂危被救护车拉走的。
不像他前脚还在吃饭做活，下一秒就宣布退赛。
更何况他没有公司公关，骂他也早就是网上公认的正义行为，政治正确。
装模作样、矫情、事儿逼，甚至他捉了鸟儿却不吃也成了他圣母女表的证据。
当时确实有意引导舆论的徐盛彦看见他的手机屏幕，心虚地退了出去。
江夜白倒很淡定，继续刷着手机。
各种各样的负面言论，夹杂着恶毒的谩骂诅咒，混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图，p出的遗照，不断地刷新出来。
偶尔也有一两人为他说话，说事实还未查证，还是口下留情。但很快便被打上“三观不正”，“脑残粉”，“做过同样的事情”等等标签，消失在众人的口水里。
“看到了吗，人就是这样盲目的生物，容易被利用。只要有人先踩了你一脚，便一拥而上，将你扒皮拆骨，直到万劫不复。”系统说话，“江夜白，这个世界还有法律和正义。而那些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除非你强到碾压一切，不然你永远得不到应得的正义。”
“到时候别想着和他们讲道理，自证清白。因为那些人，不分善恶，不听辩解，眼盲心瞎，一意孤行。“”
“系统是嫌弃我不够强？”
“你好久没有修炼了？”系统冷漠，“虽说到了这个阶段，主要靠顿悟，但也有增加顿悟的方法。”
江夜白突然感到了老父亲般望子成龙的殷殷期待。
江夜白乖乖点头。
这时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原主父亲。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畜生胆儿肥了！我这几天打的电话一个都不接！”
江夜白冷漠：“我在录节目，手机上交了。”
“别说什么姐木妹木，下周有一个重要客户，你陪我去接待一下。”
原主与他爹互相利用，狼狈为奸。他爹靠他招待些有这方面爱好的客户，他也借此攀点人脉。
但江夜白早就被小黑屋关得麻了，失去了凡俗的欲望。
于是从牌位里爬出来的月生海就听见青年平静拒绝的声音：“以后这事我不想做了。”
“你给我想清楚！”江父吼得声音极大，外面的徐盛彦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事也没少做了，别这时候与我装那假清高，立牌坊。你那短命鬼老公人都死了，还不快点给自己找个下家！”
青年低着头沉默。
本来是一拍即合的狼狈为奸，在这样的情境下，只让人感觉是江父逼良为娼。
“这人是京剧大师陈明月的侄儿，很能说上句话。你姐最近需要这个资源。再说，你也是混娱乐圈的，日后肯定……”
青年终于说了声“好”。
江父交代了一番细节，便挂了电话。
青年愣愣地靠在病床上，像被抽了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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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刺激太刺激了，”江夜白和系统发疯，“万一月生海成了鬼魂，真跟在我身边，到时候不就全程被他看去了吗！”
“他看不看得见我不知道，但宿主肯定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真的是和谐系统吗，我怎么觉得觉得这些任务都有些过于刺激了呢？”江夜白没想到联系京剧大师的主角线任务这么快就有了眉目，又翻看属于原主线的任务，“这个勾引月生海，偷盗江家机密……看起来，也是相当刺激啊~”
系统冷漠无情：“世界是有问题。但什么时候你能在有问题的世界里选择没问题的方法，爸爸才能放心。”
然而江夜白有自己的小问题：“这个勾引月生海，是要对着牌位施展吗？总觉得有点阴间。”
不等系统回答，江夜白下了地，抱着月生海的牌位进了无人的陪护室，反手锁了门。
他对着空气，低声道：“趁我还没被人碰过……我想和月先生……”
手指微动，熟练技能发动，那衣物便飘飘摇摇落了一地。
月生海完全忍不住。
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的大份快乐！
这章被锁了两次了！我不明白呀！那段就是写男二想着从人格上摧毁一个人呀，连一点生命和谐都没有！
呜呜呜我完全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喜欢完全莫得感情的可以去看我文案推荐的无cp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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