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发现同好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虽然知道他的小说很受欢迎，但贝余从没想过他的身边真的会有人那样喜欢他的作品，还那样喜欢他喜欢的太太。
要是川流知道他就是卷柏的话一定会很失望吧？
他这样的人在一中都臭名远扬，如果川流不是一时落难，哪里会要他来庇佑？
激情褪去，贝余开始思考他是否值得川流的热爱。
床上，他靠着墙，侧过头仿佛能看见隔着两层床帘的川流。
夜已深，同寝的刘博打着小小的鼾，在这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贝余吓了一跳。
您有一条新的消息。
解锁，是川流。
川流：今天太激动，都忘了问你之前是怎么知道我是跟家里闹了矛盾的？
“川流”撤回一条消息。
川流：……啊不，我怎么发出去了你睡你的别理我……
川流：算了我在说什么……
“川流”撤回一条消息。
“川流”撤回一条消息。
这个傻子。
贝余忽然想到手机会显示“正在输入中……”顿住了手，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本来沉重的心思蓦然间消逝，贝余一夜好眠，什么梦都没做但醒来时是笑着的。
“傻子。”
贝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说这一句。
随即手机铃声大作，是川流。
时间……时间是六点二十分。
贝余按下接听键，听见川流跟做贼一样悄摸摸的声音。他点开免提。
“……餐我帮你带了，快点过来上课……刚刚有老师来巡视，你快来。”
贝余挂了电话，给他发了消息：这就来。
早读二十五分下课，六点三十分上第一节课，只要洗漱快点完全来得及。
但既然早读已经没了，迟到板上钉钉，贝余就想着盆里的衣服，昨天聊嗨了没洗还在泡着，不如洗了再去。
然而小阳台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盆叠在桶上，衣服也拧好了晒着，偶尔有几点水滴落。
贝余没有闻到衣服有洗衣粉的味道，再摸水盆边缘也没有洗过，糙糙的，难不成川流把衣服当成洗好了的晒了？
天，果然少爷就是少爷，洗没洗分不出来勉强能算情有可原？
又是一声“傻子”。
贝余收下衣服洗了重新晒上去，已经六点四十二分了。
手机里川流发了好几条消息催促。
悄悄躲过巡查老师，贝余从后门溜进教室，英语老师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川流见他终于来了，也没问贝余为什么迟到那么久，而是掏出桌肚里的早餐拿给他。
包装是贝余很熟悉的包装——面包是谢端家的面包店的面包。
川流说：“这是我托人带的，他家的面包真的超好吃。你吃抹茶还是蜜豆？”
贝余假装不知道这是谢端带的，说：“蜜豆。”
一小块蜜豆面包，一份三明治，一盒牛奶，今日份早餐。
贝余发现川流自己没有牛奶。
“你牛奶呢？”贝余问。
“没买，我不爱喝牛奶。”川流捏了捏三明治。
贝余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川流偷偷摸摸吃掉早餐，留一只耳朵听课，心思放了一半在摸鱼。
也不算是在摸鱼。不管是照本宣科的老师，昏昏欲睡的同学，还是神游天外的同桌，在课堂这种相对静止的情况就很适合画速写练习。
川流的第一目标自然是他的同桌。
黑软的发，细弯的眉，明亮的杏眼，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唇，瓷白的肤，川流莫名想起了白雪公主。
小时候妈妈给他读的童话故事里这样描述——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黑得像乌木一样。
后来陪妹妹看电影，电影里的白雪公主也有对细弯的眉和一双明亮的杏眼。
几笔下去，纸上的贝余有了内括的短发，他给贝余系上漂亮的蝴蝶结，脱掉松垮的校服，穿上美丽的公主裙……脸还是贝余的脸，川流觉得只要让化妆师修饰一下，柔化贝余男性的棱角，说贝余是白雪公主本人他都信。
原本打算的速写被精修，色彩，阴影，背景等全都重新架构，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两节课。
贝余看着川流把他画成白雪公主，有些忍俊不禁，但川流不愧是艺考生第一，技术没得讲，坐在桌前神游天外的贝余公主惟妙惟肖。
发现贝余在看他，擅自将人改女装的川流有点心虚。
贝余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川流用的是彩铅当然没有问题。
贝余一一抚过窗外的花鸟，最后抚上白雪公主的面容。
“可以送给我吗？”贝余问，“你画得真好，我想给我妹妹看。”
“行啊，给。”川流把画从速写板上拆下。
贝余看了又看，最终恋恋不舍地将画卷起来收好。
他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段视频，有一个白雪公主在草地上转着圈，笑得超级灿烂。
川流问：“这是你妹妹？”
没开声音，画面里的白雪公主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贝余说：“我妹妹，可爱吧？她超喜欢白雪公主的。”
贝余换了另一张图片，是他和他妹妹的合照。小小的贝余穿得像个王子，骑在一只木马身上，拉着他妹妹的手。
两兄妹长得很像，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川流还以为他们是龙凤胎，结果只是相差一岁。
“男孩发育晚嘛，我都是快高中才开始抽条的。”贝余如是解释。
川流想想自己和自家妹妹，好像女孩子确实会比男生更早发育。
川流也拿出自家妹妹给贝余看。
他划着妹妹的照片说：“我妹妹是三坑少女，但偶尔会出cos，也算有点名气。”
贝余认出来了，她是某站很火的一个up主，今年暑假他在一次漫展上见到过她。
说到这个川流说：“也许我们在那个时候就见过了呢。”
贝余点点头说：“是啊。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就在她旁边，你出的是你妹妹的角色的哥哥，还有一个coser出的是你妹妹的角色的男朋友，我还给你们拍了照。”
点开看确实是今年暑假那一次，川流感慨真是缘分。
“想不想知道我那天为什么给你送苹果？”
“因为你认出了我？”
“我认出了你，但不是漫展上的你。我们在去年暑假也见过的。”
川流努力回想着去年暑假他们可能在什么活动有见过，可去年他参加的活动有点多，想不出来。
看样子是想不起来了，贝余公布答案：“谢端妈妈和在在爸爸的婚宴上，我和在在一直在一起，有印象了吗？”
川流恍然大悟。
难怪谢端自称他哥，原来贝余是那天保镖一样围着花常在转的干弟弟，年龄上说谢端是哥哥确实没毛病。
贝余接着说：“所以我认识你，知道你是万物家的大少爷。以那天你那落魄样子，除了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去睡公园长椅。”
好细心！川流真没想到人工智障都认不出他，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却能记住他。
贝余指指自己脑袋道：“我的记忆力很好，有点像超忆症，但没那么厉害。”
那也很厉害！普通人表示羡慕。
下课铃响了，川流收起纸笔，准备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川流邀贝余：“一起？”
贝余嘁了一声，狠心让他一个人去。
川流只好自己溜溜达达。
一中的男女卫生间共用几个洗手池，川流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人。
她看见川流主动打了招呼，叫他学长。
周围人看了他们几眼。
川流不是很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可那个人又叫住了他，出于礼貌，川流等着她的下句。
她问川流：“学长今天带伞了吗？”
川流看走廊阳光满地，老实回答没带。
她又说：“今天放学会下雨，这把伞就送给学长了，不要让谢端知道哦，我怕他会吃醋。”
吃个鬼的醋！谢端吃哪门子的醋也吃不到你头上啊！
川流心中白眼翻上天了，脸上还是挂着假笑。
那人走后，川流怎么看这把伞都很普通，蓝底小鹿图样的晴雨两用折叠伞，也没坏。
川流觉得她莫名其妙，转念一想这人不就是莫名其妙吗？他想了想收好伞，没把这件事告诉谢端。
回来后贝余看他表情有点不高兴，问他怎么了，川流说没什么，贝余就没再问。
听课做题不比那个人有趣？川流很快忘了这事。
临近放学时天色渐暗，空中偶有闷响，不一会儿雨点就啪啦啦击打在窗户上，吵得人心烦意乱。
所以，川流写下三个点，直线dp的长度为根号3。
他收起习题集，说：“下雨了。”
“我没带伞。”贝余说，“你带伞了吗？”
川流拿出那把伞说：“没，但之前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人给了我一把。”
贝余拿过那把伞，脸色很臭。
川流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小心翼翼道：“这不会是花常在的吧？”
答案是肯定的。那个人拿走了花常在的伞还拿给了川流。
段数升级了啊……川流感慨，不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给你伞的人是不是叫胡海秀？鹅蛋脸，高马尾，带十字星耳钉？”
“是啦……”川流二度心虚。
贝余攥紧了折叠伞，盯着黑板上的钟，还有三分钟下课。
老佛爷可不像老黄那样，她是不讲完不下课，三分钟快见了底题目还有个尾巴没讲完。
川流只能祈祷7班老师也在拖堂，不然他同桌要炸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