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六皇子与大皇子对立
朝堂上太平了些时日，这日，御史台言官董位参了大皇子一本，说他苛待兵将，导致军营怨声载道，军心不稳。
他的话一出，朝堂上传来阵阵低声议论，细听来都是认同的声音。所说的话无外乎“大皇子治军严苛，战争时期尚可理解，如今各国修生养息，几年没有战事，大可不必如此”。
皇上没有治罪，甚至都没有问大皇子是否确有此事，只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注意一下影响。就把此事带过。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三日后董家被灭门，四十三口皆死于官刀之下。坊间传言董位得罪了大皇子，被大皇子杀鸡儆猴。朝堂上，百官皆是此心思，却无人敢站出来指明。
散朝后，大皇子和百官一同离开皇宫。出了宫门，突然有一男子举剑朝大皇子刺来，大皇子只用一招就打落了男子的剑。男子并不会武功。
百官皆识此人，此人是六皇子的心腹董林。
大皇子：“我饶你一次，滚吧！”
董林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双目充血，瞪视着大皇子：“我要为董家报仇！”董林冲上去刺杀大皇子，大皇子眼皮都没眨一下，伸手抓住董林的手腕，一个回旋，将匕首插进董林的胸口。
在众朝臣的惊愕中，董林缓缓倒地。
董林的尸体被商贵妃的心腹朝臣送到六皇子府，六皇子站在尸首前，半天没有言语，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六皇子身边皆是商贵妃的眼线，唯有董林心向于他。从六皇子六岁启蒙起，董林就一直在他身边伴读。每次没让商贵妃满意，六皇子被藤条打的时候，别人不敢言语，只有董林替他求情，甚至替他挨打。如今他死了，六皇子像站在悬崖边上一样六神无主。他先是无声的流泪，慢慢小声抽泣，越哭越觉得委屈，终于不再忍着，抱着尸首嚎啕大哭。
府里的下人看六皇子哭的快背过气去，纷纷上前劝说，六皇子什么都听不进去。冯鸩吩咐下人们都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等六皇子哭累了，冯鸩才上前说道：“殿下，在下建议厚葬董林。”
六皇子瞅了瞅董林发白的面孔，抽泣着点了点头。
冯鸩：“我们何时为董林报仇？”
六皇子一愣：“报仇？”六皇子从未想过报仇一事。
冯鸩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道：“董林是殿下的心腹，当众被人戕害，怎可不为他报仇！”
“可董林是皇长兄杀的。”
“难道殿下还在顾念手足之情？全长安谁不知道董林是殿下的知己，大皇子杀董林的时候可不曾想过殿下是他皇弟。”
六皇子眼底发虚：“太子都不敢惹皇长兄，更何况我。”
“太子怎么能跟殿下比，太子根基薄弱，外戚惨淡，除了太子名头和入主东宫后经营的零星朝臣外，别无优势。殿下不一样，商家权倾朝野，殿下又有陛下的宠爱，完全可以与大皇子匹敌。若是将来能入主东宫，便可盖过大皇子一头，那时候想惩治大皇子，为董林报仇，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六皇子的手和心都开始发热，他想为董林报仇，但不喜争权斗势，说是不喜，更多的是害怕。
冯鸩看出六皇子还有顾虑，趁热打铁说道：“殿下，董林的尸体就躺在这，今日是董林，明日便是我。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近臣皆死于大皇子刀下？”
六皇子急了：“不会的，皇长兄不会这么对我。”
冯鸩：“殿下得陛下宠爱，必然让大皇子眼红，他早晚会杀了殿下以绝后患。你不杀他，就要死在他手里。”
六皇子又开始哭上了，他憎恨自己生在帝王家。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他面前，要么去争，要么看着心腹一个个被杀后自己也被杀。他扑到董林的身上嚎啕大哭，这次他不是哭董林，是哭自己要被逼着走第一条路。
冯鸩看着六皇子的背影，脸上呈现极不耐烦的神情，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
这时候，有人敲门，敲门的下人本想喊：六殿下，听到六皇子的哭声，改为喊：冯先生。
冯鸩脸上的表情瞬间消散，又恢复了悲痛之色。
冯鸩：“什么事？”
“太子要见殿下。”
六皇子听到此话，哭声戛然而止。六皇子抬起头一脸茫然：“他找我干什么？”
冯鸩：“去见一见便知。”
冯鸩跟着六皇子来到正厅，太子只带了个谋士，已等候多时。屏退下人，相互施礼后，六皇子问：“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太子神情阴翳，问道：“冬至灯会我遇刺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六皇子很疑惑，太子为什么亲自来告诉他这件事。六皇子：“是谁？”
“和杀董林的是同一个人。”
“皇长兄！”
“正是。不仅如此，五皇弟今日游湖，险些淹死在湖里，也是皇长兄所为。若不想个办法，我们几个都要死在他手里。”
六皇子终日沉溺于书房，印象里皇长兄是个严厉但重情重义的人，想不到自己竟被蒙蔽了。
太子：“我自知才学和依仗不如皇长兄，没有能力与他相较。皇子中，唯有六皇弟你能与他抗衡。”
六皇子错愕：“我？”
“没错。我虽然是太子，却没有做皇帝的心。我有意把太子之位让给你，但太子之位是靶子的中心，现在让给你，无异于把你推到众矢之的。目前朝局被皇长兄把持，我愿意在前边做你的挡箭牌，等你铲除了他，我再让出太子之位，只求六皇弟能保我平安。”
六皇子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无措的看向冯鸩。
冯鸩：“有太子殿下相助，我们必定万无一失，杀董林之仇也将得报。”
六皇子隐隐觉得不妥：“我觉得要向母妃禀报一声，听听她怎么说。”
冯鸩：“六殿下不妥。娘娘毕竟是女流，怎能理解我们大丈夫的鸿鹄之志。况且，娘娘总是打压殿下，殿下不想做出些功绩让娘娘刮目相看吗？”
冯鸩的话让六皇子的心蠢蠢欲动，在三人恳切的目光中，六皇子答应下来，
经太子介绍，六皇子得知他带来的谋士也姓冯，也是两字姓名，单名一个“蝎”字。四个人商议良久，给大皇子设下连环计。
已入深秋，长安的人都换下了单衣，着上棉衣，也备好了过冬用的炭火。大皇子府内，树木上看不见一片叶子，只剩下粗壮的树干，受着秋风的鞭挞。长在大皇子府的十二皇子承胤，身穿单衣在院子里练功。他如今已二十二岁，因母亲是罪臣之女，不受皇上待见，在朝廷上没有任何存在感。他八岁时，感染风寒，因无人照看病情加重，差点死在宫里。被大皇子发现后，才找来太医医治，捡回一条小命，从此养在大皇子府上。
在渊国，身为罪臣之外孙的承胤的地位，要比身为宫女之女的若阳地位还低。林皇后是有容人之量的一国之母，她尚且认为承胤的存在是后宫的丑闻，更何况是其他人。她曾多次让大皇子将承胤赶出大皇子府，大皇子没有同意，理由是：外祖父之责不该株连后辈。好在承胤木讷听话，林皇后也就不再坚持此事。
十二皇子后知后觉，他知道董家被灭门的消息，已经在大皇子杀了董林之后。十二皇子向来把大皇子当做榜样，他接受不了大皇子如此狠辣行事。在大皇子府等了三天还没见他回府，十二皇子打算入宫去问林皇后，求问灭门惨案是不是大皇子所为。
十二皇子不能随便入宫，他托宫门守卫给扶霄殿送了封拜帖，等了三日也没等来皇后宣他入宫的消息。十二皇子送第二封拜帖时，守卫递交给他一封信，是大公主若懿的信。
守卫多了句嘴：“殿下，拜帖就别送了，皇后娘娘听说是你的信，压根没看，叫人直接扔了。是大公主拦下来回了殿下一封。”
十二皇子拆开若懿的信，若懿告诉他，她和母后相信此事不是皇长兄所做，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凭借多年对皇长兄的了解判断即可，不必去当面质问。若皇长兄真做了有违他脾性的事，也一定是为了渊国江山而做。
若懿的话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却点醒了十二皇子。
五日后，冯蝎给六皇子送来一个木箱，木箱里装着三十个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了一个名字，这些人都姓林，都是林家外戚，信封里装着对应人的错处及把柄。
冯鸩以六皇子的名义把信送到商家言官的府上，并附信告诉他们该如何行事。一日之间长安掀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上众多林家官员被弹劾，有机会脱身的找替罪羊；板上钉钉的不甘心，又拉了一批人下水。起初只是三十个人，不断牵扯扩张，竟有两百多官员深陷困局，其中不乏大皇子的心腹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