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让我怎么活
再怎么说,看到普通人终归是心安的,哪怕,小孩出现的这般莫名其妙。
“咳咳,不小心绊倒了而已,小孩,你怎么会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家人呢?”
伊恩眼眶顿时湿润起来,身板瘦小,再加上那黑亮的眼珠,更添了分脆弱,他凄凄惨惨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等醒来就在这里了,叔叔你能带我找爹娘吗?”
“我们可不认识你爹娘。”另外一个蠢笨的大汉微微躬身,等可以平视伊恩后,有些疑惑的对他说,“那你看到之前发生的事了吗?为什么会有个人呢。”
伊恩无辜的摇摇脑袋,随后满是歉意跟大汉搭话,“我醒来时你们就在了。”
徐松轩不着痕迹的扫视孩童,他的全身脏乱,脸也被黑乎乎的东西遮住面颊,光着脚丫子,衣着破旧,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废话,孩童说不知道怎么过来这话,嫌疑简直无敌大的,他以为睡觉时做梦就能飞过来吗?但因在孩童身上没感受到威胁,他也就没有再三逼问。
“我们至多带你回村子报官,至于你父母,我们并不认识。”
“徐兄,这么小的孩子,说话别那么冲啊。”大汉不赞同的说道。
徐松轩快被气死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准妹夫这么笨呢,他的眼是瞎的吧。
“你闭嘴。”
大汉顿时制住话题。
徐松轩拖着大汉往里面走,既然没有危险,那就没理由空手而归。他扫了眼不安的孩童,吩咐道:“你在此处待着。”
“许兄,我们撂他在那好吗?”
徐松轩走到没声息的老人身边,咬牙捏着他后颈肉,眼中带火道:“你有脑子吗?那孩子一看就不对劲,你再烂好心,我就把你们那张婚约给撕烂。”
“别别,我不了,真不管了。”
徐松轩蹲下身,开始翻看起老人的衣衫来,大汉蠕动了下唇瓣,还是什么都没说。徐松轩摸向胸膛处时碰到了冰凉的物体,拿起一看竟是把匕首,匕首处还坠着串穗子。
小巧,锋利,柄部还带着金属材质,看起来不像是凡品,应该值点钱,而特别吸引人的,还得数这串穗子。
他曾在官府中当过两年护卫,那位管事大人的玉佩也不见得比穗子上的玉石好。
“发大财了。”
“什么?”
徐松轩只管拽着大汉衣衫,表情很是激动,他拿起锄头指了指老人说道:“他东西很值钱,作为报答,我们将他埋了吧。”
“埋在这?”
“怎么,你想送人送到西去?你忘了你为什么会跟我过来嘛,是挣钱啊!”
大汉再次沉默,他觉得未来大舅子很凶,但为了娶媳妇,还是多忍耐忍耐吧。
两人吭哧吭哧开始挖土。
伊恩躲在旁侧,在看到熟悉的匕首时心咯噔落了下去,随后涌上悔恨。之前因想方便吸血而捅了怪医师一刀,后来怕月月看到便拔了出来,但在脱完草鞋躲到大树后面时就把这事给忘了。
光顾着不能被看到了。
“伊恩,那不是你的穗子吗?是不是刚才不小心掉了。”
“对。”
好在,月锦容自发为他想了个借口,但那串穗子是不能沦落到别人手中的。
“我们得拿回来。”
伊恩淡漠的注视两个大汉,嘴角隐蔽的翘起抹笑来,“它会自己飞回来的。”
“这样啊。”
日上三竿,孤岛上特别热,火辣的阳光照到水面,给它们添了件波光粼粼的纱衣,平缓的水冲到岸边,扁舟也毫无动静。
大汉们埋完尸体,又绕过死相狰狞的巨虫去其他地方搞了点草药,这才回来。
“小孩,走了。”
因高兴,他们没注意到远处的扁舟。
伊恩跟着他们上了渔船,在船上,两个大汉分别从布袋掏出了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搭着水囊中的小酒,加之小瓦罐中的冒着酸味的咸菜,他们吃的美滋滋。
大汉掰了一小块馒头给伊恩,面上带着极为憨傻的笑容,随后隐蔽的对徐松轩做了个口型,“就一点点,真的一点点。”
徐松轩并没有那么苛责,他只是不喜欢来历不明的人,于是扭头沉默。
“吃吧。”
刚吃了月锦容投喂的宫保鸡丁的伊恩,捧着手中的小块馒头,及其勉强的吃了口。而在外人眼中,就是孩童饿到极致,连啃块馒头的举动都带着小心翼翼。
徐松轩瞥见他动作,嚼着馒头的动作慢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嚼蜡般,不禁暗想是不是对孩童太过苛责了。
而旁边的大汉,一会递点水,一会往馒头上扒拉点咸菜,一会又在憨憨的傻笑。
他心里不痛快起来,又为大汉感到满意,这种老实人一看就是有善心的,自己妹妹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那这穗子当的钱,就多分他点吧,也好减轻些他的负担。想通了件事,他捏紧手中馒头,随后咒骂了句,“呸,真难吃。”
而后不经意塞到了伊恩小手中,他的头依旧看着别的方向,说的话也极重,但那塞的动作却比蜜蜂回窝都准。
“小孩,你替我解决掉。”
伊恩面上受宠若惊,他怯怯的扫了徐松轩一眼,有些不自在,又缓缓道:“谢谢叔叔,不过我吃饱了。”
徐松轩以为自己被嫌弃,呼出的气更加粗重,另外拿起馒头开啃起来。
哼,爱吃不吃,我心里痛快就行。
大汉在一旁憋笑,他掩盖似的低头揉了揉伊恩头顶,才轻柔的问道:“等会回村子后去我家洗漱下吧,很舒服的。”
主要这样就会被他父母认出来了,但大概率是不容易找到的,可怜的孩子。
伊恩小手蜷缩了下,应了大汉的话。若是父亲在的话,也会这么关心我吗。
“月月。”
“嗯?怎么了小伊恩。”
“我不想把穗子拿回来了,他们很好,就让他们拿着吧。”伊恩说了句。
“行啊,不用询问我的意见。就是你得确保伤不到你才行,你们不是绑定了吗?”
“我等会问问宇叔叔。”
“那也行。”
“月月。”伊恩又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
“馒头…能不能你保存着,我吃不下。”
月锦容噗嗤笑了出来,小伊恩果真是个孩子啊,馒头也要珍藏起来。
“变不了,但我变了张油纸塞进了你怀里,你包起来放衣服里晚上吃吧。”
伊恩感受到了月月的暖心,他这般周到为自己着想,自己一定要多为他想想,那就给他找个躯壳吧。
不然有时想摸下月月,却摸不到的感觉特别难受呢,他还是想让月月参与到自己世界中来,最好能变成跟自己一样的“人”。
他从胸膛摸出张大大的油纸来,把剩余的馒头全包了,而后塞进了胸膛里。
徐松轩瞥到,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看嘛,我也不是那么多惹人厌,连孩童都在我身上感受到了暖心,我太棒了哈哈哈哈。
“徐兄,你的脸怎么僵了。”
笑的太明显以至于有些抽的徐松轩,在大汉无情又无辜的说辞下,成功被激怒。
“我看,还是撕烂婚约好了。”
“徐兄别生气,我错了(╥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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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宅院。
袁四娘嘱咐完儿子,着急忙慌打开门,迎面就遇到了曾经他手买这栋院子的店小二,再联想到丢失的房契,心中闪过不妙。
“你在这干嘛?”
“袁四娘不好了,你的房契是不是丢了,今天大早有个彪悍男人找我说这栋院子是他的,让你搬出去呢!!!”
店小二狠狠拍向自己大腿,他大声的解释,着急到差点咬断自己舌头,毕竟这关乎善后的问题,可不得急死他嘛。
“你说什么,房契不是有我名字吗?”
“改了呀,不知怎的被‘改了’,他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从别人手里一百两买的!”
袁四娘如遭惊天巨雷,她的脊背都似乎弯了不少,而后捏紧拳头,大声的朝着空气哭诉,“苍天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还给不给活路了,这房契被小偷给弄走可让我怎么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暗含威胁的意味,要是不想让袁四娘想不开,这关键人物店小二,可就得用浑身解数给袁四娘想办法喽。
店小二没意识到上了贼船,他扶起肝肠寸断的袁四娘,想了想出了个注意,“我有些人脉,袁四娘这样吧,你先去官府找大管事的,稍后我把这男人也带过去,看大官会怎么定夺你们可好?”
“你可得为我做证啊。”
“放心吧。”
袁四娘稍稍心安,此刻唯一的希望,就全在大管事跟店小二身上了。一朝从大富豪变成没房没存款的穷光蛋,这起起落落的反差是个人都能被气死。
可袁四娘再怨恨也没办法,时光不会因为她而回到过去,她没能力且没办法阻止灾难的发生,只能心事重重的往官府赶。
……
“大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袁四娘哭的泪流满面,那凄厉的哀嚎更是传遍了大厅的各个角落,穿透力极强。
正襟危坐的大官坐在红木座椅上,他的脸有些胖,眼神却很和蔼,身着浅青色云纹深衣,衣摆处镶嵌憨态可掬的鹌鹑图样,他关怀的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我前几日得了笔赡养费,便在外面安置了栋院子,可现在那些银子跟房契都被恶人给偷了啊,我的房子哟!!!还有八百两银子也跟着一起被偷走了呜呜。”
袁四娘不能说自己丢了五千两银子,她虽贪财,却更知道小心翼翼做人的道理,喜欢,但没能力是守不住钱的。
怕是她真说了,一则又会发生之前的抢劫案,再受个灰不落,睡也不踏实的下场。二则就是会打破她亲口说的话,以后会更让人难以信服自己,从而没有容身之所。
大厅的衙役这般多,谁能保证密不透风,坚如铜铁,出了事又要谁来担保?
“我会为你讨个公道的。”大官严厉道。
“诶,老爷是最好的当官的!”
忽然,一名衙役跑了进来,他神情着急,并大喊了句,“报---。”
“说。”大官看向他。
衙役躬了躬身,开始快速的禀告,“有位自称是认识袁四娘,可以提供情报的人,在门外带着个魁梧的男人候着。”
“哦?带他进来。”
店小二带着位魁梧男人进来,他先是朝袁四娘眨了眨眼睛,而后俯身朝正前方的人行了个礼,“见过大人。”
“草民见过大人。”魁梧男人也道。
大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并开始询问他们正事起来,“你们,可以提供情报?”
店小二扭头直视男人,那魁梧男人倒也听话,开始解释起事件来,“是的,昨天将近子时那会,我从赌坊旁偶遇四个提着刀的大汉,他们要抢劫我我反手揍了回去,又因着他们不想挨揍而拿出张地契来,纷纷说绕了他们就便宜五十两卖给我,我信了。”
“今天一大早,我清醒后回忆起自己做的事。他们那熟练的涂改,并签上名字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但一百两不能白花,我就追源头找店小二理论来了。”
“可还记得他们模样?”
魁梧大汉摇头,当时天黑沉沉的,他喝酒后赢了钱连星星是黄的绿的都分不清,让他去认人,还不如去认只狗来的实在。
“我只隐约记得点,有个人说什么‘圈套’类的字眼,许是被我打的不中用了。”
袁四娘狠狠激动一把,线索就在眼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她连忙赞同大汉的说法,“四个人?抢劫我家的也是四个人,他们也带着刀,还提到了‘掌事’‘圈套’之类的字眼,肯定是一伙人!”
大官幽幽叹了口气,他的眉头自听到四个大汉时就没松下来,语气有些疲惫的问道:“真的是四个大汉,还带着刀?”
“对,千真万确!”袁四娘很确信。
但大官眉头更皱了起来,他抬手吩咐名衙役去拿什么东西,而后闭目养神。
袁四娘心头感到不妙,大官相当于是她的主心骨,他变的如此郑重,可不就意味着案子也变的不好查了吗。
“官人…”
衙役不一会就跑了回来,成功让袁四娘制住话题,只见他的手中攥着卷的画像,而大官的眸子也在下一刻适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