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了村子
伊恩静静的看着他们厮杀的场景,恍惚间回想起自己也是这般,被一圈半大的少年踢到泥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他们带着惬意的笑,用那种尖锐的可以刺破他自尊心的目光,直直的让他坠入无边的深渊。
阿爹曾说他有很美好的母亲,他信了,说他以后过的都是好日子,他也信了,说他是父母最爱最爱的孩子时,他还是信了,然后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既然是个野种,阿爹你为什么可以那么有底气的编织出那么美好的梦境,让他那么对未来充满期待,却又偏偏碎掉了。
如果可以早点告诉我真相,我还会好受一点,我还会保护自己心房的…可惜没有如果,阿爹走了,可那些话,却在我仅剩的丁点印象里,牢记了一辈子。
夜夜反复的做梦,就不是变相的折磨吗?非要撕开他心口,看到底流下来的是活生生的血液,还是腐朽的烂肉才甘心吗。
月锦容爪子在他眼前晃晃,发现他不回应自己的时候顿时有些慌,这小孩怎么了?应该是看到如此血腥的滋味被吓到了。
他虽然也很想吐,但代入下他在闯关,在为小男二保驾护航的时候,他不知怎的就升起了一股舍我其谁的架势。
他可是把自己的生命耗费在男二头上呢,怎么说万一是哪个有怨念把他丢来的少女这会应该高兴才对。
伊恩被唤回思绪,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血就想到很不好的场景,这让他有些膈应,但他也不再会有是以前懦弱的自己。
“我们走吧!他深藏不露呢。”
伊恩脸色虽苍白,那眸子却带着明亮的光,硬生生的打破那份脆弱。
他轻轻点了点月锦容的脑袋,月锦容被安抚下来,只能无奈的重新仰起头,圆鼓鼓的脑袋上有只耳朵调皮的折成了八十度的样子,或许他本人也不知道吧,反正小伊恩得视线是被牢牢锁定住了。
月锦容刚抬头便见那乞丐身后冒出不少好事者的头颅来,直愣愣的盯着乞丐的身形,或者是说他项上人头。
“啊啊啊,这是周大美人花重金悬赏的杀人犯,快活捉他!”
“就是,没有想到在这碰到他。”
“这是不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扯什么狗屁蛋,这是机遇,是机会,是引领我们走上亭台楼阁的契机!”
忽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让人发笑,骂的像个大老爷们,非端着架子装有才学,这是来充排面的,还是关公耍大刀的,真是哪哪都干不过人家乞丐,毕竟人家是有真本事。
有名站在外围的侠士心里想到,他挤不进去也不想错过,只能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们老底,“可他这么厉害,上也没用啊。”
忽然,那几个大汉臭着脸扭过头来,狼牙棒被他们扛在肩上,乌云密布的脸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竟直接拽住侠士的衣摆。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怎么,不是专挑软的捏吗?”
伊恩捂住了月锦容的眸子,因此月锦容看不到眼前的场景,只能无奈的猜测,“你是想等他们打完捡漏吗?”
“不是。”
伊恩用玄力凝出藤蔓,那藤蔓上带着尖刺,在乞丐愤怒的收拾喽啰的时候,一卷把他的旧腰带连着钱袋一起带了过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精准,不要问,问就是小时候喂猪的时候被拱进过猪粪里,他身板又小,只能把它们打到怕为止。
乞丐愤怒的扭到背后,恰好看到五米远的小毛孩,顿时有些错愕,转而又想到自己是被这群人请进巷子的,的确没能关注身后的情况。虽不可置信,但他也不傻,迈步就往小毛孩这边跑去。
他不会凝聚玄力成形,那些是天生下来就被上天赋予的,因此只能把修炼的玄力附带到自身躯壳之上,但威力也不小。
他扭过头,左脸颊瞬间被人打肿一圈,有漏洞时谁不知道有可趁之机,他们一窝蜂的便把乞丐给压的死死的。
等乞丐收拾完杂碎,那小毛孩早已不见人形,他只能立即去找,却不妨又被之前的侠士堵住了去路。
“听说你很值钱?”
他身着简单的粗布白衣,头发却柔顺有光泽,白皙的脸颊似泛着莹光,那眸子不笑也带三分醉意,全然是通身的高贵。
“我与你无怨仇,为何堵我。”
“还能是什么,我缺钱呀。”
乞丐沉默两秒,只能硬上,却被这位侠士一招制敌,他狼狈的头朝地,脏污的头发铺散一地,背上被他踩的好似泰山压顶。
“想活吗?”
“我想,想,求大人饶命!”
侠士又用力的补了两脚,等他如死狗般出气少的时候才罢休,他清浅的嗓音在空中响起,“你见过有白石玉的孩子吗?”
“白石玉,孩子,他是不是六岁了?”
“对,他在哪。”
乞丐拼命的回想自己在丫头嘴里听的点点八卦,才小心翼翼道:“听说小时候他体弱,她娘怕倾家荡产要丢掉,他爹偷偷摸摸把他养在外面租的小院里,他去世后,小孩被接到了他母亲家。”
侠士微微皱眉,但又收了起来,可见的心情差了三分,“所以他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
“嗯?”
“我真不知道。”
喷溅的液体溅到肮脏的地面,侠士把手中锃亮的长剑一甩,血液顿时飞入墙内深深的留下痕迹,他的白衣却纤尘不染。
带着头颅,他才走出了满是尸体的阴暗处,人流窜动间,他想到:弟弟呀,哥哥可是在好好的找你,你最好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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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虽说心知他们能拖延点时间,但伊恩的步伐却一直都没有慢下来。
正巧碰上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人,伊恩眼神一亮,跑到了他的正前方,用水汪汪的眸子注视着他,“爷爷,你能帮帮我吗?”
老人正巧也有个孙子,看到孩子也多了分耐心,于是停下脚步,和蔼的问道:“怎么了,小家伙?”
“爸爸说家中母猪要生崽了草不够吃,给了我十个铜板让我去问问别人家有没有,正巧碰上爷爷,可不可以帮帮我呀?”
伊恩人长的瘦小,六岁看起来却只有四岁的样子,衣服有些旧,背箩筐的姿势却那般习以为常,看起来是个吃苦头的孩子。
“好啊。”
老人想着把草分给孩子也没关系,他这么着急肯定很喜欢自己家的那头猪吧,要是自己孙子也能像他一样勤劳就好了。
填满了伊恩的竹筐,伊恩不顾老人的推辞,直接把十个铜板塞进他手里,然后一溜烟跑远了,余下的,只有他清脆的童声,“爷爷可以给您孙子买糖葫芦吃。”
老人追了两步,追不上,终究是叹口气,才用力的喊了句,“小子,你回来,我再给你添一点。”
伊恩转了三圈,依旧没有看到卖兔子的,这不禁让他有些着急,要是这边没卖兔子的话他们岂不是白跑了。
“你们那有卖兔子的吗?”
“嗯,有的。”
月锦容思忖,既然他们村子有,那拐个近路也未尝不可,只要别被看出来就行。
“我们走吧。”
“去哪啊?”
“还能去哪,这又没我们想要的,待的久与不久也没意义。”
伊恩皱起眉头,眼看走到这一步,偏偏在这里出了岔子,他不甘心。
“放心,不是羊入虎口的。”
伊恩没办法,只能按月锦容的指示搭上去他们村子里赶卖货物的牛车。
这条路同上山时的不一样,很宽敞,地上有许多碾过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从田地里背着锄头往家赶的人。
一路不拐弯,径直通向南边,等伊恩下车时,正巧是到了村子的中心,估计距他家有不怎么近的距离。
“伊恩,行动起来,买妆粉,买野兔,再把你的衣服换掉。”躲藏在伊恩衬衣里的月锦容有条不紊的说道。
伊恩倒是买了妆粉,等把自己额头完全遮盖掉之后,他便不打算再买了。
“月月,去的地方多就不安全,而且你让我继母怎么看我呀。”
“哦,有道理。”
虽说事实是这样,被反驳却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因此月锦容有些不自在。
“月月真聪明,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一番夸奖令月锦容如吃了蜜糖般,他使劲掩盖再掩盖才把情绪压下去。
伊恩默默把竹筐放到地上,而后“撕拉”的声响在空气中响起,紧接着又是两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他奇怪的搞了个平地摔摔进有些污渍的地上。
他的胳膊支撑着没伤害到月锦容,但膝盖碰到地上发出的闷响却掩盖不掉。
“伊恩,你怎么了?是腿疼吗。”
“不,我故意的。”
“啊?!你干嘛…”月锦容本想钻出脑袋,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某种原因,“你是在伪装自己对吗。”
“我是在伪装。”
伊恩面上笑起来,他自然的揉了揉自己胸口,实则是在揉月锦容的小脑袋瓜。
走了会,才看到卖兔子的摊子,摊子有些简陋,地上摆了个矮小的桌子,有个编织的藤蔓放在中央,里面蜷缩了七八只兔子。
很小很小,应该才刚足月,有的凑在一起,有的蜷缩着身子缩在末尾。
要论藤蔓不是可以吃掉吗,兔子不吃?其实是那藤蔓上含着点毒素,它们祖先吃过中毒嗝屁之后,这玩意它们就再也不碰了。
“我买兔子。”
商贩驱赶走他,脸上有些不耐烦,“找你家里人来买,别在我这添乱。”
一两银子被摆放到桌子上,商贩眼睛顿时眯起来,变脸对他来说只要一分钟,他搓搓手,谄媚说道:“小客人你想要哪个呀。”
“伊恩,棕色棕色。”
听着月月在心里激动的跟自己说,伊恩也不推辞,选了角落里的棕色,等商贩找了钱,他不要笼子,抱着兔子离开了。
“月月,选了棕色。”
“好样的,咱们回家吧。”
伊恩是半环抱着兔子的,这兔子总是想要往上去碰鼓囊囊的衣领,却被伊恩紧紧抓着不让它碰到。
谁都不可以碰。
走了有一会,总算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还没迈腿,就被个极为高大的男人拦住去路,他的手里握着张纸,眼神来来回回的在伊恩身上扫视。
伊恩不吭声,神情怯懦。
头上没有白布,竹篓里有草,怀里抱着只棕色兔子,衣服跟垃圾一样,几乎没有贴切的地方,但他是头一个抱兔子的孩子。
“你过来。”
“你要干什么?”
周围人停下脚步,八卦的往这边偷瞄,其中有些人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周公子的东西被小孩捡了去,听说要是自己交上还好,要是不交就不客气呢。”
“这算什么,我听说他丢的东西价值非凡,谁能找到那小孩就给五百两银子。”
“我怎么听说八百两啊?”
“诶,不说别的,这要是我自家儿子捡到该多好呀。”
“就凭你哪能空想的脑袋吗?”
“你找揍是吧。”
男人步步向伊恩接近,一步,二步,众人的吸气声便小,伊恩的心跳也有些加快。他攥紧自己的衣领,开始思考逃脱之法。
就在此时,男人察觉背后有危险,扭身抬脚一气呵成,只把那玩意给踢的远了十米才作罢。他摆起防备的姿势,锐利的目光左右扫视,才开口道:“是谁?”
“是我。”
自空气中降下个人来,白衣纤尘不染,脸上带着些戏谑的问,“你是周大美人的人吗?”说话间,那颗被踢飞的头自动回到了男人的脚下。
“我是。”
“那便好,我赶时间,你带着他去找你主子吧,我需要赏金。”
男人被他嚣张的脾气给噎了下,等缓缓低头认清这个头颅时,眼珠瞪的都快从蹦出来,他小心试探道:“人是你杀的?”
“对。”
“身体呢?”
“没带。”
男人:“…”真彪悍,还嫌重。
“我家少爷要的是人,你把头拿过来只做一半数的。”
“是吗?”俊秀的脸上轻轻一笑,当真是人如冠玉,立刻便把周围的人给闪了下,他也不在意,只平静的说道:“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