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02
01
我搬家了，六楼，单间带独立厨房、洗手间和阳台，月租才500，实在是不可思议。要知道，本市租个类似的单间至少要2000，还要押一付三的。当初我租房的时候，就腆着脸问中介，这附近有没有低于600的，中介老板拿着我的资料打量了我半天，说：有是有，而且不用押一付三，你住几个月给几个月，不过你得胆子大。
我问：不会闹鬼吧？我可不信那些。
中介：不信就好，不信就好。
我头一趟去就爱上了那间房。位置处于闹市区大学城里面的旧小区，大概三十平，精致干净，家具虽然已经老旧、问题多多，至少样样齐全。前租客估计是个讲究的女生，还贴了暖黄色墙纸，到处都是前人留下的痕迹，包括门背后和阳台铁栏杆上的红绳。
这一看我真的相当惊讶，处于城中心的单间，旁边就是菜市场和地铁，生活极其便利，说真的一般住一晚都要300以上，更何况单间，这个地方一个月才500难道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房东：实话告诉你，前几个租客都没住多久就搬走了。
我：什么原因？
房东：主要是隔音啊，噪音啊，冷啊，阴森恐怖啊。
我：没事我晚上睡得跟猪一样，冷的话多加几床被子就成，阴森？看鬼片是我的爱好，已经很久没找到能吓到我的鬼片了。
于是我火速搬了进去。搬家的那天，搬家公司的人看我的眼神有些诡异，隔壁的老太太听到我们搬家的声音，出来看我，我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搬家忙了整整一天，从早到晚。房间太小，到处都是纸箱子，挤得没路了。我好不容易把衣服整理好，把床铺好，已经半夜十一点了。隔壁的鼾声，楼下的床板嘎吱声，马桶抽水的声音响起，还真是不隔音啊。
不过无所谓，我一向神经大条。我洗完澡，敷了张面膜，吹干头发，躺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可是这一睡，睡得并不安稳。
首先，是真的冷。炎热的八月，我竟然需要用棉被！接着，就是作各种奇怪的梦。
我梦见我的行李被放在卡车里，像扔垃圾一样一股脑倾倒出来，乒呤嗙啷。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坐在垃圾山上哭泣，在我耳边哭泣，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又来了，一个，一个，一个。咔嗒，她的头掉在地上。
咔嗒、滴答、滴答。
什么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猛然惊醒。
看了看时间：3:40。
开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一看，差点魂给吓没。
手上，尽是血水！
02
房东：怎么可能是血水啊，是漏雨啦！
我：红色的！
房东：楼顶的水管生锈了，是锈水啦，忘记提醒你把床换个方向。害，以前没这个问题的，就是地震把屋顶震出了缝，也就下雨的时候才会稍微漏点水，第二天你拿抹布擦下地就成了，其实不碍事。
我：这房子都漏水了，租金能减点吗？而且啊，桌子也快散架了，水龙头漏水，地板坏得厉害，墙壁基本不隔音……
房东：得得得，再给你减50吧，一个月450，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能再讲价了。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住着一个月450的单间。
用房东退给我的50再加50去开了网，回家又收拾了一下午才把新家收拾好，坐在床上数钱。
我的全部家当，3105元。
我于2020年本科毕业，大四写着论文呢遇上疫情，春招泡汤，嘛，先去干了培训，天天都在搞线上设备，在家线上教学，一个月有个三四千，我基本月光。结果2021年双减政策一出，老板卷钱跑路了，三个月工资没发，学生家长找我们闹，我们也没法呀。
主科培训不行了，不少同事都选择回家啃老，然而我跟父母关系不好，实在不愿意回去看他们脸色。于是我打算自己租个房考编制。
按照450一个月的房租，三个月才1350，实在是远远低于我的预算。我只需要好好待在这个地方，认真学习备考就好。实在没钱的时候可以去周边打打工。
只要我考上编制，一定有很多人帮我张罗姻缘，到时候月万，邂逅帅哥，买车买房结婚生娃走上人生巅峰一条龙，一想想就美滋滋，就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挑灯夜战，战到11点半实在是不行了。
楼下的床板又在嘎吱嘎吱作响，让我这只单身狗情何以堪。
洗漱完毕，我把自己埋进被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完全把昨夜的诡异忘得干干净净。
然而，我又开始冷，冷得彻骨。
我明明睡着了，却像是醒着。
我能感觉到视线。
有什么在看着我。
还有，冰冷的呼吸。
好痒。
像是手指，像是头发，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从我的皮肤上爬过。
从额头，到脸颊，到嘴唇，到脖子，到锁骨，到胸腹……
啊好痒！
我似乎笑出了声，又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说：就她了。
这声音如此婉转动听，好似涂了蜜。
冰冷的气息包裹着我，带着有些奇怪又好闻的花香。
但那种气息越来越重，很快，我就感到呼吸不畅。
……
突然，耳边似乎有谁在尖叫，我再次惊醒，一看，3:40，又是这个点。
被子掉在地上，我上半身□□。不过我确实经常睡迷糊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脱衣服。
我把房间里的所有灯都打开了，到处检查，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躺下来继续睡，可是睡不着了。我听到隔壁的呼噜声，窗外虫子的叫声，电表的滴滴声，还有，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
这声音时大时小，时远时近……
我忽然想起我来这边住的第一天，梦中的那个洋娃娃就是在哭，一样的声音。
感觉……是从楼上传来的。
可是六楼已经是顶楼了，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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