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095章
恍惚中, 在沉静的佛音间, 楼青茗看到了她前世自冷宫出生，成长，到修仙界强大、让人提及惧怕, 以及最后的陨落。黑沉的气息, 似乎是亡者的气息, 黑沉中却又透着暖融的明色光亮, 再次有了意识时，又是一段新生……
向死而生，才能死而后生，也不知她现在开启的这一段生命, 是否又会是最终的尽头。
繁杂的佛音中, 楼青茗在缓缓自考，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领悟到。
直到她被佛洄禅书主动唤醒, 才恍然回神，从祭炼佛洄禅书的意境中挣脱出来。
佛洄禅书的等阶太高，哪怕它放开抵触、任由她祭炼本体, 楼青茗也控制不住地沉浸在其周身佛光中，但这三个月的祭炼下来，收获却着实不算小。
楼青茗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识海中，多出来的一抹浅金的暖融色彩，好奇道：“这个是……”
“是禅意。”
楼青茗拧了拧眉：“禅意不是佛修才需要领悟的吗？”
佛修需要领悟并修炼自己的禅意，最终得证大佛陀果位, 可她并不是佛修，也并无需得证果位。
佛洄禅书就笑：“酒韵莲体的修士，都需领悟禅意。”
见楼青茗不解，它又继续道：“比如你那位老祖妙明，他就是修习了《楞严经》，因此在觉醒出酒韵莲子体后，他的绛宫酒韵中才充斥着破魔之禅意，后又因缘际会契约了魔气的克星东阳烈火，异火与丹田中佛意相互融合，发生异变，进阶转化为业火，在它们的浸泡和灼烧后，体内莲子破芽而出，方进化出业火红莲，成就了贺楼家唯一一个业火红莲体。”
楼青茗眼皮子跳了一跳：“是不是整个贺楼家，只有妙明先祖才进化出业火红莲？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啊，”佛洄禅书悠悠叹息，“其他人虽说也有不少人契约成功了天地异火，但均未能达到妙明当初的体质高度，虽说也都转为了异火莲体，但他们体内的异火要么是没有发生变异，原先契约的是什么异火，到体内莲子破芽后还是什么异火，没有太大改变；要么就是异火进化的等阶达不到
红莲业火的高度，如此又何谈能与妙明比肩？！”
说到这里，佛洄禅书的语气又顿了顿，询问她道：“你可知晓，他们为何达不到妙明曾经的高度？”
楼青茗的眼皮子又跳了跳，回答：“不知。”
“当然是因为他们在佛之一道上没有造诣，没有慧根，又如何能够让异火晋阶，让莲华改变？！”
楼青茗拧起眉梢，尽量忽略佛洄禅书那悠长慈和的忽悠人语调，从他的话语中挑拣出重点：“妙明老祖修的楞严经，契的是东阳烈火，都以破魔为主要特性，那您看我祭炼您的本体器心时，参悟的佛意又是什么特性。”
“呵，佛意如光，各人有各人感悟，你自己参悟的佛意，就只有自己清楚。”
佛洄禅书说着又忍不住感慨：“还是老夫眼光好，短短三个月就能参悟出一丝佛意的小丫头，这慧根果然是不错。”
楼青茗默然，却并不太想搭理他。
她重新观察着识海中那丝和煦温暖的佛意，楼青茗想着之前自己感悟的生与死，死与生，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灵光，却没有抓住。
此时飞舟已经进入了内域，快要抵达御兽宗附近。
楼青茗计算了一下自己这三个月来的炼化结果，叹息：“您说得对，我若想完全炼化您的器心，没有个几十上百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见她有些沮丧，佛洄禅书安慰：“丫头别急，等你再炼化一段时间，应就能翻开老夫的第一页了。”
楼青茗笑：“多谢前辈安慰。”
此时距离抵达宗门还稍微剩下一些时间，她先翻了一下储物戒中贺楼家的家产，从里面取出一件浅金色的飒爽女式法衣换上。
从此以后，她终于能和身上这件嫩粉色的法衣告别，也算可喜可贺。
之后，她又用最快的速度，为自己配齐了靴子、发带和一双戴在手上能够隐匿外观的银丝手套，最后才从储物戒中，将她之前装进去的七酒坛子的玉藕和白莲子取出。
这些玉藕和白莲子在酒坛子中已经泡了几个月，暂时并未看到又哪枚老祖的灵魂有苏醒的迹象，但是原先装纳着它们的酒水
，却下去了浅浅一层。
楼青茗诧异地拿起一枚玉藕敲了敲，坚硬如星石！
如果不是它们的外表太像藕和莲子，指不定会被人当做奇特的炼器材料也不一定。
“佛洄禅书前辈，酒水下去了。”楼青茗静静开口。
“下去了就再添些，没事儿，反正我看你身上也有不少灵酒。”
“那一般它们要吸收多少灵酒，才会有醒来的迹象？”
“看情况，少则几年，多则几千几万年吧。”
楼青茗呵呵了几声，原本还带着些许好奇的脸色，整个儿开始麻木了。
“当然，就像是我一开始所说的那般，如果你能多弄些养魂丹、补魂丹之类的丹药回来给它们泡泡，他们说不定会醒得更快些。”
楼青茗：……
“哦。”
要丹药没有，眼前她是赤贫，还有既明那一关没过呢。
三花在这些酒坛旁边探头探脑，楼青茗轻敲了敲它脑袋：“这些都是贺楼氏的先祖，你可不能吃。”
三花白了她一眼，咕咕了两声，也不和她计较，继续挨个酒坛去闻、去看。
佛洄禅书看着三花那昂首挺胸的高傲小模样，轻笑：“你这只无相锦鸡，有些意思。”
楼青茗惊喜：“前辈您知道无相锦鸡？您知道无相锦鸡是种什么鸡吗？”
实在是三花身上的异常太多了，她无时无刻不想知道正常的无相锦鸡应是什么模样，和什么食谱。
佛洄禅书诧异于她的无知程度：“不知道你也养？”
楼青茗心梗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还是开了灵智、有了喜怒哀乐的。
否则她早一锅热水，给拔了毛炖了。
虽说后来她发现，三花身上的鸡毛看着柔软，却格外坚硬，这么多年看下来，它身上硬是没有掉下来一根鸡毛过。
“无相锦鸡，是修仙界中一种以天材地宝为食的灵兽。它能在生长期间，随时学习周遭灵兽的特长，随意变换形态，甚至模仿声音……”
楼青茗想想三花的蛇尾巴、肉触、鸭蹼，和它的嘶嘶、咕咕声，点头。
“它的战斗力不强，却能够无视禁制
，进出仿佛如无物。它身有五灵根，却只凭借口中吃食晋阶，与周遭灵气密度无关……”
楼青茗继续点头。喂养了几年才晋阶到了炼气二层，去了一趟悠然遗府，修为立马二连跳。
“它每逢晋阶大境界时，身上褪下来鸡毛能够制作成衣衫或斗篷，修士穿于身上，能够抵御威压和神识。”
楼青茗先是拍手，后是皱眉：“现在好容易才把它喂到炼气六层，等它筑基，还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
佛洄禅书就笑：“不过它最重要的能力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够根据吃进腹内的天材地宝，吐出一枚无相锦珠。这些无相锦珠是它将曾经吃于腹内的天才地宝消化熔炼而成，每一颗无相锦珠的作用和成分均不同，但对丹师和炼器师而言，都是眼红并希冀的宝贝。”
楼青茗敛起唇角，眯起眼睛看向三花：“宝贝？”
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三花硬生生打了个寒战，回头看她。
“没错，在炼丹或炼器时加入无相锦珠，不仅能够大幅度提升炼丹和炼器的成功率和品质，还经常能出现许多独一无二的奇特功效。在上古时期，无相锦鸡都是丹师和器师的好伙伴，等你以后契约异火，成为丹师，就能发现它吐出来的无相锦珠是多么的神奇。”
楼青茗攥了攥拳头，缓步向三花走去：“无相锦珠？三花，你竟然背着我藏私房？！”
三花鸡贼地瞪大眼睛，左顾右盼，扑棱着翅膀就开始在房间中扑棱棱乱飞。
楼青茗任凭在它在房间中无脑乱飞，等它飞得差不多了，这才脚下一个错步，单手掐住三花命运的小鸡脖，将鸡捞回怀里，捏着它肥而翘的鸡屁股：“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喂你吃，喂你喝，你最后连个蛋都没给下，你的良心呢？被阮媚吃了吗？”
阮媚妖娆扭身，以爪掩面：“嘤~”
仿佛不是好话，先嘤为敬。
三花抖抖自己屁股的油亮尾羽，气呼呼在楼青茗手上啄了几下：“咕咕咕。”
楼青茗低头瞅了瞅，连皮都没破，心里的气稍微下去了些，继续蹂躏它身上的鸡毛：“给不给，给不给，不给就
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
三花用鸡爪子挠了挠她，一低头，就在她手心吐出来大大小小三十几粒珠子。之后一扑腾翅膀，就从楼青茗怀中挣扎着飞了出去。
楼青茗看着手心中一些小的有芝麻粒大小，大的有鹌鹑蛋大小的珠子，掏出几枚玉瓶，将他们一一分拣。
分拣到最后，她竟然发现，适合炼器用的纯金属物质，竟然要比适合炼丹的药性珠子要多。
楼青茗迟疑了一下：“我感觉你吃的灵草灵花也挺多的啊，怎么就这么点，你没有昧下吧。”
原本在一旁心虚地丈量房间的三花，陡然昂起鸡脖，向她愤怒鸣叫：“喔喔喔！”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晓，没昧下，没昧下。”
楼青茗取出两只瓷瓶，将这些无相锦珠分类装好，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你当初啄那国库大门时，不是啃掉了一块比你脑袋还大的洞吗？这拉出来哪怕减少一半，也不应该这么点啊。”
“喔！”
尖锐地愤怒鸡鸣在房间中响起，三花扑棱着翅膀、抻着脖就向楼青茗方向啄去。
楼青茗抱着瓷瓶就开跑，边跑边笑着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三花你的消化系统会不会太好了些。”
“喔！”
“胃口好也问题，我没有嫌弃，真的！这是善意的打趣，打趣！”
“喔喔！”
“嗤，小气！”
等两人玩累了，楼青茗看着不远处那只即使瘫倒在地上“坐窝”也高高昂着鸡冠的三花，笑着打趣：“个子不大，形象倒是挺在意。”
从她认识三花到现在，除了最开始见面，她以为自己捡到一只死鸡以外，其他时间，就没有看到它狼狈的时候。
佛洄禅书从她的识海中走出，站于她的肩头。上下打量了三花一会儿，又突然变大，变成正常人大小，手指在三花的身上来回按压，半晌将手收回：“你这只无相锦鸡，以前应该受过重伤。”
楼青茗点头，她刚遇到它时，还以为自己捡到一只死鸡，还在想着这小肥屁还能不能吃的问题。哪想到，竟根本是一只开了灵智的活鸡。
当时一个心软没
让霍姨把它炖了，留了下来，然后这家伙就越活越神气。
“原先应该修炼过，观其经脉宽度，应在金丹左右，后来应是被废过丹田，修为一下子漏到底。不过老夫观它身体状况，它好像最近一两年有服用过药物调养，后来又吃了不少天材地宝，现在身体隐患已经在解决了小半。”
楼青茗：……
她蓦然想起上次在寒鸦秘境彩虹之巅时，三花偷摸摸吃了不知道些什么东西，导致她后来在外面打了几乎一整天的龙兽。
这调养身体的丹药，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吃的吧。
“那佛前辈三花身体可会有事？”
到底是她养大的鸡，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没事，无相锦鸡这种灵兽，哪怕受再重的伤，只要给它吃些天材地宝，都会自己慢慢调养好。你这只最多等金丹以后，也就没事了。在之前，可能晋阶会慢一些，你多给它吃些好的也就行了。”
楼青茗歪了歪嘴，就它现在这饮食水平，还想吃得多好？！
她感觉她现在养的所有灵兽里面，就它吃得最好。
“我已经够宠它了。”楼青茗无奈叹息。
在不知道它体质的时候，就任凭它一直吃好的，没有虎口夺食，这世上哪里能找得到像她这般大方的修士？！
三花不知想到了什么，抻着脖儿又开始冲她叫唤。
楼青茗撸起袖子：“嘿，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这只蠢鸡。”
陶季这枚飞舟的行进速度很快，楼青茗和三花笑闹了没多久，翁笑就过来敲门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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