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都是可怜人

    好，静心。”云罗无奈的托着下巴，昏昏欲睡，满面的经文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不舒服。

    这经文要么是妃子，要么是太后所抄，咋能轮到顾明渊呢？难不成太后是故意的？

    顾明渊认真的模样格外的好看，平常充满了棱角的气质，在这一刻柔和了下来，平白染上了一分虔诚。

    他这么仔细，云罗也不想太过松散，摇摇头揉揉眼睛，就开始奋笔疾书。

    大约是五更，周围的蝉鸣都停了，起了大风，吹动门外经幡，铃铛发出了“叮叮”脆响。

    这满屋神佛，模样却十分狰狞。

    云罗将最后一个经文抄完后，如释重负的合上了书，将竹简都堆在了一起。

    “为先帝祈福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府了。”顾明渊抱着他的那一摞，放置在了藏经阁里，顺便把云罗的也接了过来。

    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合上双眼，很是虔诚。

    云罗不敢相信这一幕。

    他一个刽子手，手上亡魂无数，竟然会这么信佛。

    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人拜的不是佛，而是自己内心的欲望。

    云罗理了理裙摆，跪在了他身边，心里只想着能让哥哥平安无事就好，也没什么求的。

    风动，心起，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昏暗的殿堂，佛祖的脸半阴半明，像是能窥透人心。

    “哈哈，哈哈哈。”

    不知从何而来的笑声吓得云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睁开眼睛想要去看个究竟。

    “拜你的佛，管别人作何？”顾明渊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没好气的提醒了她一句。

    “可是这深夜里，哪来的女人笑声，王爷你不觉得怪吗？”云罗此刻虽跪在佛祖面前，却一点没有安全感，反而觉得渗人。

    顾明渊依旧闭着眼，薄唇轻启，冷冷道：“皇宫里的人，大多都是活死人，这样做太正常了。”

    云罗只好压住内心的好奇，重新闭上了眼。

    “云罗，本王带你来这并非意气用事，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个只会矫揉造作毫无才能的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的附属品，也不会有男人会去喜欢一个物件，本王希望，你能担起大任。”

    顾明渊低沉的声音在云罗耳边蔓延开来，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犹如长辈的教导，一字字都落在了心上。

    “本王十五岁掌管府内事务，全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需本王亲自过目。看淡了生死离别，也没什么在意的，只是身负重任，如今当着佛祖的面，先帝在天有灵，本王正式给你一个承诺。”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像卸下了许多，也不管云罗有没有听。

    “本王这一生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先祖，但，对后院家眷，多有疏忽，如有一天，命丧沙场，吾妻云罗，守贞也好改嫁也罢，绝无半点怨言。”

    云罗越听越瘆得慌，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死，连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无奈道：“王爷你说什么胡话呢。”

    顾明渊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如打磨好的黑曜石一般，本该耀眼，却死气沉沉。

    “祸不及家人，滥杀无辜的是我，什么后果我一人担即可。”

    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子嗣，是作孽太多，上天给他的惩罚。

    记得先帝咽气时，把他叫到跟前说的那些话，字字伤，将一个帝王的心酸全都告知了他。

    驾崩前，将这个国家托付给了他。

    自己当时年轻气盛，被先帝的话所感动，不假思索地应下了。

    为了这个承诺，为了父王的心愿，他守在离皇位一步之遥的位置，卷入了这场血腥的计谋中。

    “你可信，本王无心于朝廷？”

    云罗瞧着他突然失落的模样，声音也小了许多，或许自己都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这么多年，戴久了面具，再拿下来时，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容，会感到恐惧。

    “我信。”

    顾明渊自嘲一笑，随意道：“拜佛吧。”

    云罗有些急，转身跪坐在他面前，道：“我真的信，你要真像传言里一样，怎么会对皇帝那么好？怎么会撇下荣华富贵远赴战场？”

    “你说的倒好听。”顾明渊依旧不悲不喜，犹如一摊死水。

    “王爷，妾身所言字字真切，这真真假假的皇宫就是个大染缸，王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我都不敢信对方的话，已经是个悲剧了，我做好我该做的，不给你添麻烦，就算尽力了。”

    云罗觉得顾明渊对自己的期望也太高了，对他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这句话，他说不定也对别人说过，自己已经被他的甜言蜜语骗过一次了，同一个地方不可能再陷入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