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恻隐之心

    “我们不过就是好心救了人家而已，那女子却以命相酬，那般恶毒的牵羊礼……”墨子骐还是对那天间谍带来的情报耿耿于怀。

    明面上那帮畜生折磨的是中原女人，却是真真正正的打了他的脸。

    顾明渊将拇指上的扳指拿了下来放在了桌上，相比于墨子骐的反应，他更平淡一些。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擦干净的血液，因操劳过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无一不是在说明，他很累。

    战争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死亡而停下来，也不会因为他的疲惫有所缓和。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了那面之前插在土堆上的小旗子，命令道：“你吩咐下去，将那人剥皮抽筋暴晒三日，完完整整的给那帮匈奴人送回去。”

    将军都没了，再猛的部队也会歇息几天重新选个头儿。

    墨子骐抿了抿嘴，前几次也有这种情况，他都是十分积极的响应，这次不知为何就是下不去手。

    一个女子能与男人并肩作战，不管她是哪族人，都值得敬佩。这种侮辱的做法倒真的过分了。

    “这样怕是有些……”他刚刚的冲动结束了一个生命，这次明显有些心虚。

    “一个国家，男人不行护不住那些女人，反过来还怪敌人无情，这更像个笑话，你怜悯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朝公主？我们此次不能将那帮人镇压，被剥皮抽筋的人可就不是这个将军了。”

    顾明渊明白墨子骐的顾虑，那个女人的死对他来说就是一把插在他心窝子上的毒刺，无时无刻不在警醒他的良知。

    可是，上了战场披上盔甲，身后是整个国家，哪里还有退路可讲？

    “我明白，但这次我可不想亲自剥皮。”墨子骐长出一口气，现在朝政动荡，长公主最为珍贵，可不能被那人得逞。

    “天色已晚，告辞。”

    他拱了拱手，想出去吹吹风让自己平静下来。

    “墨子骐，我们这种人，不能有良知。”顾明渊在他走之前奉上一句话，至于他能不能明白，就看造化了。

    这一走，偌大的营帐就只剩下了他一人，虽手中的笔未曾放下，但他的目光却总也忍不住的往自己手上瞟。

    不知是眼花还是什么，整个手掌竟然都变得血淋淋的。

    他杀了人，手底下有许多冤魂，这次的血却是忘了洗而显现出来的。

    讽刺，相当讽刺。

    与此同时，他又被手腕上的红绳给吸引了过去。

    中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婚夫妇手腕会在一月内同系一条红绳，必须编有中国结，以示永结同心。

    这都一个月了，他因为忙于军事所以才没有解开。

    “云罗，她倒是快活啊。”

    不知怎的，顾明渊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二人洞房花烛时女子充满氤氲的双眼。

    不谙世事中透着绝望，还有一丝强压住的情 欲。

    那眼神，着实叫人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寥寥几笔就已勾勒出女子的大致形态。

    外露的香肩，柔美的侧脸，倒还真有那么几分神似。

    “当不了王爷，当个宫廷画师也不错。”顾明渊笑笑，将满是香艳的纸张揉在一起扔进了火堆里。

    但愿，那个看起来有点傻的姑娘能反向制约那些快要成精的嫔妃吧。

    与此同时，正在宽衣的云罗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恶寒，本来由两人休息的大床此时只有她一人，显得宽敞了许多。

    如果没有那些账本的话。

    什么是正妻？原来就是和男主人有了夫妻之实的大管家而已。

    下人的吃穿用度她要管，妃子每月的俸禄她要管，就连王府建筑修葺一新的费用她也要管。

    还要不偏不倚绝对公正，别人才会服你。

    由于现在情况特殊，嬷嬷也没教她礼仪，而是把正妻如何管家如何理财的本领全都塞了过来。

    理论那么一大堆，却还不如顾明渊上次跟她说的实在。

    算账罢了，不做虚的就行，府里最好的东西都在你这里，没什么好搜刮的。

    这句话才是说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虽是官宦之女，从小却寄人篱下，比起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妃子，她更爱钱。　　　　如今好的都在这了，那就尽量公平呗。

    她靠在塌上核对着账本，却始终无法专心，大概是困意来袭，也可能是她的心思早就飘了出去。

    刀剑无眼的战场，没了一只眼的李家哥哥生死未卜，不知道那次一别是不是永别。

    还有顾明渊，他要是出事了，整个王府恐怕就会被太后党羽给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父亲为何想不开，将自己要嫁一个这般危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