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心不古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后者则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顾明渊一甩衣袖坐在了书桌前，摆开了训话的架势。

    “知道没有药了，还敢出来晃荡，你是生怕右相不找本王的茬吗！”他来了气，抬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笔架上挂着的毛笔被震的来回晃荡。

    在他的暴怒中，顾谦则是特别熟练的撩起前袍，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是我太过任性，让二哥你担心了。”他没有过多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

    顾明渊看着昔日眉眼弯弯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哥哥”的孩子，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心里实在堵的慌。

    “跪什么？谁让你跪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好气的质问道。

    顾谦碧蓝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似乎在无声诉说着自己现在的心情。

    不卑不亢，看似谦卑，实则让他坐立不安。

    “二哥，我都已经到束发之年了，却还要像小时候一样被你们藏在王府。”他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字字都砸在了顾明渊心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会同我说眼睛就是要不一样才好看，你以前也会和我一起出去玩，自从父王血溅疆场，你就完全变成了他的模样。迂腐，固执……”

    “放肆！！”

    在他刚开始说的时候，顾明渊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只好拿起杯子迫使自己听下去。

    这小子越说越过分，几乎就在固执二词出口时，手中的茶杯就被他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顾谦被刚刚的响声吓了一跳，他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是积攒了莫大的勇气了。

    “我知道我说错了，明日我就去祠堂跪着，刚好大哥府邸空着，我也好搬过去住几天让你清净清净。”

    “知道错了还不快滚？”顾明渊长叹了一口气，打发完之后也就没有了精力，缓缓将重心后移，慢慢合上了眼。

    直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时，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小时候总被父亲训斥，嫡子就该有嫡子的样子，要担起整个家族的责任。

    如今这个弟弟，还来质问自己迂腐？

    简直是笑话。

    有时候，真羡慕顾明华呐，他也是长子，却比自己快活了不少啊。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站起，瞧着天色已晚，也应该去休息一会 了。

    选完该带的礼品，云罗洗漱后也就睡下了。

    宽大的绣床很柔软，躺在上面十分惬意，只是有些冷。

    大夏天的，她竟然觉得冷。

    虽然总是告诉自己日后的路还长，应少言多做勤勤恳恳，不要想那些莫须有的。

    可一些画面，总是不受控制的往她脑子里挤。

    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河面，是低头帮她挽袖子的少年。

    那双干净的眼睛，总是那样温柔的望着自己。

    “你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立了功，说不定就能娶你了。”

    在她要嫁到王府的前三天，少年一身粗布衣，拿着比自己还高的长枪，微笑着和自己承诺的景象历历在目。

    她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要嫁给别人，还脸皮薄，嘲他不害臊。

    如今……

    一行清泪悄无声息的从眼中流出，滴在了枕头上，门也应声而开。

    她不由得放缓了呼吸一动不动。

    蜡烛并未点燃，身后的被子被悄无声息的掀开，床边已经塌陷了下去。

    大概，是顾明渊回来了。

    他似乎也有烦心事，接二连三的叹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干脆点了一盏小灯，坐起来靠在床边发呆。

    他也有烦心事吧。

    云罗掖了掖被角，继续装睡。

    漫漫长夜，二人同床异梦，才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