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动物世界
“大伯，今日我们去哪里行侠仗义？”出了总兵府，哪吒兴致勃勃地问道。
“今日我们不去行侠仗义，你要陪大伯演好一出戏。”
“演什么戏？”哪吒心中一动，竟是更加激动了起来。
“一出为救总兵，大将军大闹城隍庙的精彩大戏。”苏瑾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们要利用威灵显赫大将军如今的声望，让全城百姓和妖魔们都相信，城隍为了抢夺天命，暗中劫掠了你父亲李靖。”
“这样一来，估计会有无数百姓找城隍庙要说法，无数妖魔也会疯狂针对城隍庙，对方轻则臭了名声，重则破家灭庙……大伯，城隍庙是我们的敌人吗？”哪吒好奇地问道。
苏瑾颔首道：“要的就是让妖魔和以城隍为首的神明开战。因为这两拨势力，妖魔垂涎你父亲，神明想要对付你，只有让他们狗咬狗自己撕咬起来，才能最大程度保护你们父子两人的安危。”
“妖魔垂涎我父亲是因为天命之争，神明们又为何要对付我？”哪吒一脸茫然地说。
“因为信仰之争。”苏瑾说着，召唤出了青铜面具，轻轻扣在了哪吒脸上，带着他乘风驾云来到了城隍庙上空，指着下方的庙宇道：“威灵显赫大将军抢了他们的信徒，他们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你想得到全城百姓认同的大任，任重而道远！”
哪吒眼中红芒一闪，扭头望着苏瑾道：“管他是神是仙是妖怪，只要他们挡在我身前，和我们作对，我就会一点点的撕碎他们！”
苏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两股清气自他掌心内发出，顺着哪吒的鼻孔钻进了他的身躯内，打散了他体内不断汇聚的煞气：“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遇大事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明朗坦荡钟情豁达，有得有失有坚持，能笑能哭能尽欢，却一定不能被怒火操控了自己的意志。”
“是，大伯。”哪吒眼中的煞气渐渐消退了，乖巧说道。
“拿着这柄剑去吧，放开了闹，放开了玩，动静越大越好。”苏瑾施法将深紫色的雷霆魔剑变成了一柄赤红色的雷火巨剑，交到哪吒手中。
哪吒双手握着雷火巨剑，向其中灌注了一股仙气，巨剑之上轰的一声燃烧起了熊熊烈火，烈火之中孕育着无尽雷霆。
“真好玩，多谢大伯。”哪吒开心地叫道。
苏瑾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肯定和鼓励的目光。
哪吒手握雷火巨剑，自高空降临到城隍庙前，当着无数或明或暗，或人或妖的注视和偷窥，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乃威灵显赫大将军，城隍何在？”
“是威灵显赫大将军！”
“大将军显灵啦！”
“拜见大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百姓顿时哗然，激动无比的围拢而来，七嘴八舌的开口说话，以至于城隍庙前一片混乱。
“请大家保持冷静，我这次是为了救人而来，实在没办法和大家多说什么。”哪吒严肃说道。
听出他话语中的冷肃，周围百姓们心中的火热渐渐消退，自发的让出了他面前的道路。
“大将军说是救人，难不成是想要请城隍大人协助？”一个脸上皮肤宛若老树皱皮，身躯佝偻，披着一件祭祀长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自城隍庙内走了出来，碧绿色眼眸死死盯着哪吒脸上的面具。
“协助？算是吧。”哪吒冷笑道：“我亲眼看到有几只小鬼携裹着陈塘关总兵进入了这城隍庙内，当然要请城隍协助调查此事。”
“甚么？”
“有小鬼挟持李大人，进入了城隍庙？”
“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小鬼？除非……”
围观的百姓们闻言震惊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若是别人说出来这话，他们大抵是不会相信的，可说出这话的人是降妖除魔，救苦救难的威灵显赫大将军，在百姓们心中的份量根本不同。
“一派胡言！”那老者听着百姓的议论声，脸色瞬间变了，厉声叫道：“根本不可能有小鬼进入城隍庙，更别说带着陈塘关总兵了。”
哪吒说道：“说了这么久，你是城隍吗？”
“我乃城隍庙中的庙祝，是城隍在人世间的化身！”老者神情肯定地说道：“所以我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威灵显赫大将军，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何居心，不过我告诉你，城隍庙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哪吒严肃说道：“别人或许还会怕你的威胁，但是我不怕。纵然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扫尽一切肮脏，让这陈塘关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好！”百姓中，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好，支持大将军。”
“支持大将军查明真相，救出总兵！”
“请城隍降世，当面对峙。”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城隍庙外汇聚，升腾。民心如火，将整个城隍庙彻底包围，也令隐藏在神像中的城隍宛若置身于火炉之中！
“该死，是谁在算计本官？”城隍勃然大怒，浑身青筋暴起，怒发冲冠！
“大人，您必须要现身澄清一下了，否则的话，这股民意会对我们造成惨痛影响。”日游神显化而出，拜请说道。
“荒诞，可笑！”城隍顽固的训斥道：“人神殊途。世人想要得见神明，唯有靠神明恩赐才可得见。哪里有被人逼到了门前，自己再出去解释什么的？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本官，那些一直看本官不顺眼的人，又该怎么嘲笑本官？这威灵显赫大将军实在是太可恶了，日游神，你去上庙祝的身，给我将其速速赶走！”
日游神知道城隍现在觉得很丢脸，但是和丢脸比起来，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麻烦会更多啊！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劝告道：“大人，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啊！据传李靖为天命之人，这满城的妖怪都是因他而来，若大人您不能证明李靖没在城隍庙中，日后我们恐怕会麻烦不断。”
听着日游神的直言劝谏，城隍感觉自己内心像是窝了一团火，憋屈，很憋屈！
而更加憋屈的是，他很清楚，日游神说的就是事实。纵然对方逼宫到了门前，他也必须要乖乖的去解释！“请城隍大人现身！”日游神飞出大殿，上了庙祝老者的身，转身对着城隍庙内纳拜唱喏。
“唰，唰，唰……”无尽神光自城隍雕像的眼眸中飞出，横跨大殿，汇聚在殿外半空之中，显化成了一个神威赫赫，面容朦胧，高高在上的神灵，俯视着下方扛着雷火大剑的那只小小身影。
“威灵显赫大将军，今日若是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就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哪吒脚踏真火，悬空而起，高度与之平齐：“首先是人证，我亲眼看到有鬼怪将李总兵携裹进了城隍庙。其次是物证，但凡是修行中人，都能感受得出来，你这城隍庙内鬼气森森，显然是这两天内有鬼怪出没，而刚刚的那老头说城隍庙内根本不可能有鬼怪出入，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你感应到的鬼气不是鬼气，而是毛神或者阴神的气息。昨夜三更，本官在庙中宴请众神，天明之前方才散尽，留有一些气息又何足为奇？”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揪着鬼气这点不放。”哪吒忽然说道：“敢问城隍因何汇聚诸神？”
城隍脸色猛地一僵。
这问题应该如何回答？难不成直接说汇聚诸神就是为了对付你？
可若是说谎的话，没有足够的理由作为支撑，根本无法取信于民！
“怎么，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撒谎吗？”哪吒笑着说道。
“放肆！”城隍大怒，伸手戟指哪吒道：“你算一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来质疑我？”
“大人。”被日游神所控制的庙祝脸色骤变，沉声说道：“千万不要动怒，上了对方的圈套！如今最重要的是说清楚李靖的事情。”
城隍脸颊涨成了赤红，双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不过他到底不是那种无脑的莽撞之辈，遭受一点刺激就会爆炸崩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汇聚诸神，是因为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日后怎么更加规范的在规则的允许下，多为百姓做点好事。如此方才不负百姓们祭祀我们的香火！”
哪吒道：“所以说，这只是巧合？”
“绝对是巧合！”城隍斩钉截铁地说道。
哪吒点了点头，倏然变色：“可我并不这么觉得！天底下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们早不为万民谋福祉，晚不为万民谋福祉，偏偏在我发现了你们的鬼魅伎俩之后，说是为万民谋福祉，城隍，你是在把我们当成傻子来看吗？”
城隍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关说道：“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限你七日之内交出李总兵，否则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总兵大人。”哪吒道。
“我再说一遍，李靖没在我城隍庙内！”城隍严厉说道。
“呵呵！”哪吒冷笑了一声，也不再辩解，转身就走。
“站住！”城隍抬起手掌，无数道彩色气流化作绳索，捆绑向哪吒身躯。
哪吒扬起雷火巨剑，斩碎绳索，竟是凶猛地向城隍扑杀了过去，杀气冲霄。
城隍袖口中滑出了一支黑尺，闪身与哪吒战在一起。
这二人，一人是刚刚功成圆满，气势昂扬。一人是底蕴深厚，神威内藏。打斗起来后各种轰鸣声不绝于耳，而旁人仅仅是能够看到一红一黑两道光芒。
良久之后，哪吒气力渐渐不济，想要脱身离开，却被实力老道的城隍死死拖住，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被对方生擒。
“唰！”就在此时，一条布满紫色雷霆的符文锁链自高空的一朵云层内飞出，栓住了哪吒的腰身，瞬间将他拉入了云朵之中。
“哪里走！”城隍低喝一声，挥舞着黑尺抽碎白云，可在那云朵之后，哪里还有威灵显赫大将军的身影。
“该死！”城隍脸色阴沉地自高空降落，俯视百姓道：“休要听那大将军胡言乱语，他分明是故意诬陷我！”
人群缄默，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应或者说赞同他说的话。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作为看完了整个事件的他们，心中有着自己的判断，不会再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而转移。
城隍这时终于明白了，对方行的不是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而是正奇相佐，阴暗同生的布局。
无论自己在这个局中做出任何选择，最终失败的依旧只是自己！就比如现在，他明明克制住了内心想要爆炸的情绪，明明从一开始就在忍耐，可结果呢？他能扭转百姓们现在的想法吗？他能改变已经固定的认知吗？
那威灵显赫大将军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做出这种局的人，这岂不是说明，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那人根本就没有露面，仅仅是拨动了一下棋子，就令自己如今陷入到了深深的危机之中，其谋算，其城府，堪称恐怖！
这一瞬间，城隍脑补出了很多很多东西，竟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
“大人，您没事吧？”日游神操控着庙祝老者问道。
城隍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如梦初醒：“我没事。尔等要加大防御力度。若李靖迟迟没有消息的话，我们就真的麻烦大了。”
“喏。”日游神领命道。
与此同时，云海之上，哪吒躺倒在一朵又大又软的白云上面，一把拽下了脸上的面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叫着说道：“爽，爽快！”
雷霆魔剑在魔灵的操控下重新变成了最初的样子，自动飞回到苏瑾后背的剑鞘之内。
“短短时间之内就进境到了如此境界，能够被圣人关注的混元珠果然非同凡响。就算是李靖这种天命之子和他相比亦是相差甚远啊！”低头望着哪吒放浪形骸的样子，苏瑾暗自在心中想到。
“大伯，这就是所谓的神明吗？我感觉也不过如此嘛。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肯定能够将他给打趴下！”喘过来了一口气后，哪吒飞到了苏瑾身边道。
苏瑾微微一笑，伸手抚平了他衣领上的褶皱，平静的声音中却隐藏着无尽冷肃和杀机：“不用吒儿再麻烦了呢，这城隍，完了……”“有个任务需要你们一起去完成！”傍晚，将哪吒送回房间后，苏瑾悄无声息地来到外院中，召见了三十二只妖怪。
“请主上示下。”听到任务，妖怪们仿佛看到了立功的机会，眼眸都亮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
“分散出去，在附近寻找你们心目中最强大的妖魔，然后告诉他们，天命之主李靖如今就在城隍庙内。”苏瑾淡淡说道。
三十二只妖怪没有多嘴问为什么的，尽皆一脸兴奋地领命飞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苏瑾视野之中。
苏瑾背负着双手，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着乌云逐渐遮蔽了月光，轻笑说道：“真是一个好天气。”
“轰，轰，轰……”
半个时辰后，一只两层楼高，身躯宽大的阴神黑影自深海中跨步而出，浑身滴水，身若无物的轻易穿越过坚固城墙，进入到了青砖街道之上。
“蛇精，城隍庙怎么走？”低眸望着四通八达的道路，阴神询问说道。
一条花蛇盘卧在他的肩膀上，吐着信子说道：“沿着这条大街一直直走，到了尽头后左转……”
阴神颔首，再度迈开脚步。他的一步便是三丈长，脚掌每每落下时，普通人听不到任何声音，附近的通灵者却如雷贯耳，心中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周围空气逐渐粘稠，呼吸开始急促。
总兵府内，殷十娘从睡梦中霍然惊醒，柳眉微蹙，起身穿好挂在墙头的披挂，拿起桌上的宝剑就走出了房门。
“十娘何去？”当她来到里院门口时，刚好看到苏瑾推门走了进来，对方疑惑问道。
“兄长，我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庞大的妖气，心生不安，所以想要出去看看。”
苏瑾摆手说道：“没事儿，别担心，我在守护着这座城市，不会让妖魔乱来。”
殷十娘蕙质兰心，心思聪慧，仅仅从一句话中就分析出了很多事情，委婉地问道：“这一切都在兄长的掌控之中？”
苏瑾微微一笑，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与此同时，一袭黑袍，带着黑色长冠，手中握着一柄夜字黑幡的夜游神急匆匆地跨步进城隍庙内，惊慌说道：“城隍大人，大事不妙了，数十道气息强横的魔神从四面八方向城隍庙走了过来，最多再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赶至这里。”
“该死的，这些妖怪们都是蠢猪吗？为什么会相信那扑风捉影的传闻？”城隍化身而出，握着黑色神尺的手掌都在颤抖着。
“大人，必须要现在去请诸神救援，否则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日游神从一根柱子里面飞了出来，恭声说道。
城隍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已经再也掌控不了局势了，只能宛若一个溺水之人，哪怕是会浮水，亦要随波浮沉，寄希望于可以尽快找到一根救生浮木。
“夜游神听命，你马上带人去请诸神前来。”城隍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凶厉，沉声说道：“日游神，组织城隍庙的防御，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要支撑到援军到来！”
“喏。”日夜游神异口同声地说道。
“城隍何在？！”片刻后，巨大的阴神带着花蛇，率先来到了城隍庙前，声音宛若擂鼓一般响起。
“放肆！”日游神骑着一只由香火凝聚而成的金光灵马，手握烈阳日字幡，带领着黑白双煞，牛头将军，以及一些最为低等的香火神兵踏出城隍庙，勒马喝声道。
“交出天命之人，饶你不死！”阴神握紧双拳，冷漠说道。
“是你找死！”日游神反手掷出日字幡，长幡化作一杆金枪，瞬间洞穿了庞大阴神的眉心。
“吼！”阴神仰天怒吼，眉心处亮着金光，伸手向日游神抓了过去。
黑白双煞挥舞着黑白两色摄魂棒，身躯高速旋转着，如同一黑一白两柄柳叶弯刀，把阴神伸过来的双手瞬间切成了粉碎。
“轰！”
正当这两柄恐怖的屠刀即将顺着他的胳膊向上切割时，一道漆黑如墨的火焰突然从远方激射而来，横扫过黑白双煞的身躯，将他们一瞬间击飞了回来。
“一窝神明欺负一只妖魔，现在不是你们冠冕堂皇说公平和正义的时候了！”一只黑鸦呱呱怪笑着，自黑漆漆的乌云内飞了出来，变化成为了一名面容阴翳的中年男子。
“爆！”日游神冷冷望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轰隆一声巨响，深埋在阴神眉心处的烈阳日字幡爆炸出了无数金光，阴神抱着脑袋惨叫，凄厉的声音直冲云霄，引得城中无数修行者瞩目。
黑鸦吐出冥火，攻击向日游神。一只又一只阴神厉鬼或者妖魔精怪随后纷纷现身，宛若黑色大海，将亮着灯光的城隍庙包裹成了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战争由此拉开了帷幕……虽然阴神们接触不到实物，无法对固定物造成什么破坏，但妖魔们可以，长街在余波中开裂，看起坚固的城隍庙在一波波的进攻中摇摇欲坠，被隐藏在暗处的城隍以法术勉强支撑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隍庙所属的神兵渐渐死伤殆尽，仅剩下黑白双煞和日游神三神在妖魔海洋中挣扎。
“唰……”不久后，一束束黑色神光自城隍庙内飞出，割草一般腰裂了无数妖魔鬼怪。
妖魔们因此更加疯狂了，竭尽全力的撞击着城隍庙。殿堂之内，城隍雕塑眉心中开裂出了一道道缝隙，护着宫殿的金光顿时黯淡了许多。
“杀！”这时，土地公，灶王爷，以及各路神明带领着兵马及时赶到，撕裂了妖魔鬼怪们的防线，与日游神，黑白双煞汇合，共同组建成了神明防线！
妖魔鬼怪进攻了整整一夜，攻势凶猛！黑白双煞，日夜游神纷纷战死，一些低等的神明也沦为了炮灰。直到远方的天空上开始浮现出一抹鱼肚白，这些妖魔们才堪堪退去。
“轰！”
城隍迈步踏出了城隍庙，没有了他神力的支撑，饱经摧残的城隍庙瞬间坍塌了，沦为了一片废墟！ 日游神死了。
夜游神死了。
黑白双煞死了。
整个城隍庙内的属神全部死绝了。
城隍庙塌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无尽黑暗，照射到自己身上时，已然成为孤家寡人的城隍不仅没有感受到丝毫暖意，反而是浑身从内到外不停地恶寒。
而其余诸神望着怔怔发呆的城隍，一时间心中亦是百味杂陈，想要安慰些什么，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不要再去招惹威灵显赫大将军了，千万不要！”良久之后，城隍转目望着诸神道：“此人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那人略施小计，就坏了我的庙宇，杀绝了我的属神，险些坏了我的道统，令我万劫不复。”
群神缄默了一阵，土地公随后说道：“会不会是巧合？或者，太高估对方了？”
“高估？不，不仅没有高估，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对方的强大。譬如说昨天晚上的那些妖魔，正常情况下，哪怕妖魔们怀疑李靖在我这里，也不会如此疯狂的冲击城隍庙。否则的话，他们早就攻破总兵府了。一定是那幕后黑手在暗中挑拨，操控着整个局势，最终达成了这种效果。”城隍心惊胆寒地开口道。
土地公喉咙蠕动了一下，道：“可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大肆掠夺原本属于我们的信仰？”
“不然呢？”城隍反问道：“是你土地的实力比我强，还是你土地庙的势力比城隍庙强？我的下场，还不足以令你们敲山震虎吗？”
土地公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我在想，就怕我们想着放过他，可他不想着放过我们啊！万一他要荡平陈塘关内的所有神明，汇聚全城百姓的信仰于一身，我们又当如何？”
“为今之计，只有通过威灵显赫大将军将他幕后之人邀请出来，好好的和他谈一谈，看他愿不愿意给我等一条生路。若是他不肯放过我们的话，到时候再鱼死网破不迟。”灶王爷说道。
土地公叹息说道：“真憋屈啊！我等堂堂神明，居然要向别人俯首认输，传出去会被笑掉大牙的。”
没有神明附和他，因为大家也觉得这事并不光彩，不好意思再拿出来讨论谈及。
“各位，我准备先藏匿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了。等李靖有了别的消息后，再开神旗，聚神仆，重建城隍庙！大家，后会有期。”眼看着街道上面开始出现人影，城隍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庙宇废墟。
“谁调查出威灵显赫大将军真正的身份和位置了？”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眼前，土地公沉声问道。
群神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开口。
“罢了，让我们各自的属神尽量寻找吧，只要他还想要陈塘关百姓们的信仰之力，就一定会现身显灵。”土地说着，转身也登上了自己的轿子。
随后，当群神各自分开散去，一股淡淡的魔气自废墟中飞了出来，显化成魔灵的样子。
“真是一群胆小鬼，枉为神明！”魔灵小声嘟囔了一句，比较“从心”的向总兵府方向飞去。
她觉得自己这不是怂，只是比较识趣。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堂堂魔灵就算是做一个探子又何妨？
“你是说那些神明们怂了，准备向我服软，乞求我放他们一条生路？”半个时辰后，总兵府，西厢房，听完魔灵讲述的苏瑾惊诧问道。
在他看来，哪怕是杀鸡儆猴了一次，这些神明们也不会这么快认怂的，谁曾想他们居然这么软，转头间就毫不犹豫的跪了！
“主人，要不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真把这些神明们全都消灭了吧。”魔灵靠近到苏瑾身边，吐气如兰地说道：“我们可以把陈塘关变成一方魔国，吸纳天下妖魔，问鼎一方诸侯！”
苏瑾瞥了她一眼：“收起你那花花肠子，成立魔国？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魔灵心里猛地咯噔一声，急忙跪倒在地：“主人，属下不敢。”
苏瑾深深望了她一眼，稍作沉吟道：“既然他们怂了，我也没必要斩尽杀绝，逼得他们鱼死网破。今晚还需借你的身躯一用，当做我的使者，和哪吒一起与诸神会谈！”
“主人，我不明白，您为何始终要隐藏在幕后。”魔灵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只要您想，随时能够代替所有人，赢得无数崇敬和掌声，名望和信仰！”
苏瑾淡淡说道：“你不懂。成为幕后大佬才是真正的强大。比如说，今日我顺手栽下了一根竹子，若干年后，竹子成为了声名赫赫的竹神。今日我种下一棵柳树，他年之后，柳树成长为了上斩青天的柳神。今日我收下的徒弟，经年之后，尽皆为一方仙帝。届时，我在幕后的一声令下，整个三界大势都操纵在我手中，又岂是做一个英雄，做一个神明可以比肩的？”
魔灵怔怔地望着苏瑾坚毅平静的面庞，突然间有些浑身颤栗，心脏紧缩。
假如说他当真能够成长到这种程度，不，哪怕成长不到这种程度，只是成为一个幕后棋手，能够一念搅动三界风云，就足以令自己心神皆服，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了吧？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傍晚。吃过了晚饭后，苏瑾带着哪吒告别殷十娘，走出了总兵府大门。
“大伯，我们这次去哪里玩？”哪吒的精力简直旺盛到了恐怖，前两天才和城隍死拼了一次，今天出门之后就又变成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去见诸神，索要一点好处。”苏瑾淡淡说道。
“打劫神明啊！”哪吒觉得自己的大伯比他更像是混世魔王，比他更会玩，手段还高明了何止百倍。比如说每一次带他出来的时候，总能提出令他感兴趣甚至是兴奋的提议。
和打劫神明比起来，欺负一些普通的凡夫俗子简直太小儿科了，都不好意思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
看着哪吒兴奋莫名的样子，苏瑾不禁陷入了沉思。
话说就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自己究竟会言传身教出来一个什么怪物？而且不管是小敖丙也好，小哪吒也罢，为啥感觉自己带出来的娃都向着一个德行靠拢？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ps：尊敬的各位领导：今天凌晨，也就是过了午夜十二点，作者君又又又又又要上架了，和第一次上架时相比，心态确实平和了很多。
这些年，小号开了一堆又一堆，上架了一本又一本，有过兴奋，有过失望，有过欢笑，有过泪水，他娘的，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上架，就不卖惨了，哥几个听过的惨比我见过的还多，我就不说出来恶应你们了。
上架求一波首订，我知道大家可能也都不容易，有能力的就挺挺作者，不宽裕的挺我这个月就好，也就块吧两块钱的事情。但是有了您的支持，我就能混几个好推荐，或许就能写的长一点了，真正将其当做一份事业。在陈塘关这片大地上，神系之中，以城隍为尊，城隍之下就是土地，灶神这种二档神明。如今城隍庙坍塌，城隍隐匿，土地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片神系中的领军者。
若是放在以前，能够成为诸神中的无冕之王，土地不说会欣喜若狂吧，最起码也会兴奋很久。可是现在，有一个能够随时屠神的家伙虎视眈眈地望着这片神系，自己成为了领军者岂不是就成为了出头鸟？只要对方还想要屠神，下一个目标就肯定会是自己？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憋屈，脑补的越多心里就越害怕，以至于土地都萌发了搬家的冲动。反正如今天庭掌控不了三界，各种神系驳杂，缺少有效监管，完全不成系统，自己跑去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杀了当地土地，李代桃僵，完全可以开展一个美好的新生活。
就在他窝在土地庙中，畅想未来时，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来到了土地庙前的拐角处，距离庙宇仅有十里路程。
“魔灵！”苏瑾拉着哪吒停在了一颗大杨树下，轻声唤道。
魔灵极不情愿地飞出了雷霆魔剑，主动放弃抵抗，任由苏瑾激发深埋在她灵魂中的傀儡印记，彻底控住了她的魔躯，将她的魔魂变成了一个傀儡！
“你跟着魔灵一起进去，在里面要和她做好配合。”苏瑾伸手拍了拍哪吒的肩膀，笑容温和明亮：“这一次，主要是锻炼你随机应变的能力。经历过的事实多了，见识过的大场面多了，人才不会故步自封，永远活在自己的井里，抬头只能看到那几寸天空。”
“是，大伯。”对于这些话，哪吒听的很认真，郑重其事地点头。
在家的时候，殷十娘教他做人要善良，李靖教他做人要正直，太乙真人向他灌输各种各样的大义。他不喜欢善良，不喜欢正义，不喜欢舍己为人，牺牲自己，他喜欢大伯的道理，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让自己委屈！
他凭什么，要委屈自己，从而取悦别人！
除了爹娘和大伯之外，他又不欠任何人。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苏瑾对着他挥了挥手，身躯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第一次见面，你好呀。”哪吒咧开嘴，对着魔灵笑道。
苏瑾操控着魔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好可爱啊！”
人是一种感性和理性并存的生物，感性上来时，因为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可能喜欢对方。因为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可能厌恶对方。哪吒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在大伯出现之前，为此还受过了不少嘲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希望有人夸奖自己，称赞自己。
脸色微微有些羞红，哪吒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自信地说道：“你真这么觉得？”
苏瑾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就凭你这句话，你就是我朋友了，进去之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哪吒努力绷住开心的大笑表情，戴上面具，挥了挥手，豪气干云。
魔灵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带着他一起来到了神庙门口。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土地庙，应该不是来上香的吧！”一个身材单薄的中年男子突然从庙中走了出来，疑惑问道。
“故弄玄虚！”苏瑾对着这人吹了一口气，男子的身躯飞速扭曲了起来，最终竟是变成了一个薄薄的纸片人，转着圈子倒在地上。
“是你！”土地庙半掩着的大门骤然被阴风推开了，手握老树拐杖的土地公面容冷厉地走出庙宇。
“是我，我们又见面了，土地公。”苏瑾微笑说道。
土地瞥了一眼带着面具的哪吒：“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们都只是吾主的使者而已，只不过是分工不同。”苏瑾渐渐收敛起了笑容，认真说道：“土地公就准备在大门外面招待客人吗？”
土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哪吒，转身走进了庙宇内，挥了挥衣袖，地上凭空出现了三方桌案，三个蒲团。
土地坐在了其中的一个蒲团上，拍了拍手，一缕青烟从鼎炉内飞出，化作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端着一壶茶水，三个木碗，来到三张桌案中间。
女子俯身，将木碗分别放在三张桌案上，低头斟茶，一股沁人心脾，深入灵魂深处的茶香顿时散发而出，使人迷醉。
“请喝茶！”土地抬手说道。
苏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明明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到了嘴里后偏偏变成了甘冽的泉水，异常丝滑，顺着喉咙一路流进了胃里，这才又冒出了一股热气，堪称奇妙。
“这茶……有点意思。”
土地微微一笑，略微得意地说道：“这茶的茶叶为种在黄泉的婆娑花，一念一开花，一念一枯荣，生命周期极短，所以不易开采。此花遇风则长，遇火则焚，遇土则融。胃在五行中属土，正好与之相融，可尽得花茶中的灵气和灵性。经常饮之，可清宁灵台，净化灵魂，有助于保持良好的修行状态，借此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苏瑾一脸赞叹地望着他，真诚说道：“很好，很好。”
土地捋了捋自己胡子，心中对这魔女的厌恶之情稍微削减了几分。
虽然她有时候说起话来能够将人气的半死，但最起码还有一点品鉴能力，不枉自己在她面前显摆了这一通。
“相逢即是有缘，这茶叶是挺不错的，土地公送我们十斤八斤的就可以了。”苏瑾放下茶杯，轻笑开口。
“嘶！”土地公手掌猛地一抖，生生拽下一根胡子来，惊声道：“十斤八斤？你怎么不去抢？”
苏瑾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抢的话能够得到更多？”
土地公：“……”
他娘的，当我没说过！
这混蛋玩意是真有洗劫自己的能力啊！
“十斤八斤是不可能的，我这里只剩三斤半了，可以给你半斤。”
“三斤半？我要三斤！”
“魔女，你不要太过分！”
“两斤半，不能再少了。”
“两斤。”
“成交！”苏瑾摆手道：“让你占了一个大便宜。”
土地公：“……”
娘嘞，必须要收回刚刚改观的想法，这魔女依旧可恨，可恶，面目可憎，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