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去式是过去了
陈雅歌伸出手掌，没有练剑的薄茧，检查身上的行囊，银子、金叶子、绿宝石、红玛瑙……
她明白这是以一个想象的身躯身处幻境了。
上一次这么富裕还是在上次。
很多宝石都是珍贵的施法材料，基本上陈雅歌一富裕就会备齐。
现在这一世暂时还没有。
勘破幻境还要能解开走出去，也就是类似解开心结，陈雅歌露出苦笑，取材于自己最深刻的记忆的话，这个幻境可能撑不住多久啊。
陈雅歌闻到烧焦的气味，有毒的黑烟上扬不断。面前是布满灰烬焦黑的地面和横亘地面的巨大裂谷。
奇怪的是地面上没有战争留下的骷髅和人迹。
一切荒凉得让人害怕，地面空无一物，山体黄色朝天。
地面还有几道泛白的长划痕，陈雅歌看见一座高山因此缺少了一半的身体。如同大地被伤到流血断肢。
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记忆是每一次苏醒都会看到的场景片段。
两道不清晰性别和身份的光影在激烈地战斗，其一还为另一位下了诅咒。
这种战斗已非人力可以到达的，以陈雅歌随着时代而进步的眼力来说，她从没有见过人类能够做到这一步。无论是借助现在的科技还是献祭生命等邪法。
难道是神战，那么两位的身份只能猜测一个是目前大规模传教的光明神，另一个是被光明神教会抨击的黑暗神。
陈雅歌也查过书籍，结果那个画面中可能的时代太久远了，相关记载非常少，最有可能有传承的光明神教会戒严到根本进不去。陈雅歌只好暂且这样相信。
陈雅歌的念头转动奇快，转眼间她听见了高空有呼啸的声音，她抬头远眺，两道光影纠缠在一起，爆发出的光芒和动静动辄在地上留下疤痕。
陈雅歌咂舌，目前人类最高等级的圣阶能做到裂山和飞行，绝对做不到战斗的余波就把战场破坏到这种程度。
幻境挺逼真的，陈雅歌被极远处的交战形成的气压蹭到皮肤，渗出血，没有躲避交战余波的意思，“幻境可还撑得住？”
陈雅歌话音刚落，如同泡泡被戳破的“啪”一声响，幻境发出不可承受的碎裂之声。
陈雅歌眼前的画面再度模糊，这一次，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位于水中，行动被水阻碍，头上有亮晶晶的光源，幻境最后的影像也向那个方向飘去。
陈雅歌展开手掌，她的装束变得和在学堂中的一致了。
她有信心确认这是本世的身体。（转世权威专家的确认jpg）
看来这个幻境分为两层，第一层存放的是想象中的自己，第二层是空间，存放“睡过去”的身体。
发现在这神奇的水中可以正常呼吸，她环视了周围，没有人。
陈雅歌迅速给自己套上避水（一阶）、风行（一阶）、水中鱼（一阶）的术法，向着光芒处游动，快如游鱼。
“哗啦”水涌动着推出陈雅歌，她冲破水的束缚，到达水面。
水面外的世界是一片葱郁的森林，森林中依稀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人，有点像礼堂里面的学生。
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需要帮忙吗？”一只手伸过来，骨节分明，如同苍劲的竹。
陈雅歌乐得有人帮忙，“那就多谢了。”
她的视线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峨冠博带的翩翩君子，没有蒙上双眼，面带柔如春风的笑，为了拉住水中的人宽大的衣袖也沾上了水。
陈雅歌见过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在不久前。
陈雅歌心中警铃大作。
“你好，我叫闻弦，大家都叫我弦歌先生。”闻弦行了个拱手礼。
闻弦真正见到她，和她说话，和她互动，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仿佛从冬眠中苏醒，再次恢复跳动。
贯恒千年的情感，闻弦确认了它的归属点。
陈雅歌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拍拍衣服，调用火元素施法，水汽升腾消散，造型有些许狼狈地回礼。
陈雅歌从闻弦的眼中看到的景象是一个晕乎乎的小人在转圈圈，有点可爱和不明所以。
“您好，弦歌先生，我是新生陈雅歌，刚刚因为不明原因从幻境中醒来，谢谢你的帮助。”
闻弦轻笑一声：“用不着这么客气，叫我弦歌就好。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
说到这，他给这一块划出一个隔绝的空间。
“您是进京城那天认识我的？”陈雅歌面露心虚。
闻弦若有所思，“不太对，你可以再想想。”
陈雅歌的脸看不出情绪，她从空间戒指里面拉出一把椅子，优雅坐下，说：“我觉得这里的一切外界都不知道。这样我们才能好好谈谈。”
“这个简单。我是这片空间的看守，我可以以天道保证我们的谈话不会被第二个人知道。”
以天道发誓的誓言具有效果。
虽说陈雅歌知道一些规避手段，但是她看见他的眼中全是真诚的“请相信我！！！”的弹幕反复出现，不好意思追问了。
“姑且相信你。你，还知道什么？”
“比方说，你是生而知之者。”
闻弦仍然是笑眯眯的，陈雅歌也没有过多的动作。
紧张的气氛弥漫，闻弦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杀意。
陈雅歌的内心有些放松，知道得多，那就有所求。有所求，可以沟通交流，比被疯子乱杀一气要好。
“呵呵，我可不记得前几百年遇到这么一位人物。”陈雅歌很镇定。
“……你还记得…塔的阵法吗？”闻弦的话慢吞吞的吐出来。
“就是你继承了魔塔的阵法吗？”
“啊。是的。”
“所以你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是卡洛流传下去的吗。”后一句话是陈雅歌的自言自语。
陈雅歌把自己的故事仅仅告诉过几个人，所以她能很快找到相关“嫌疑人”。
一阵和风吹过。
陈雅歌的眼前再次浮现了过去的一个寒冷冬天的回忆，始于她从道旁捡起一个孩子。白云一样的头发是上天的赐予。
最后好像有点遗憾没看到那个孩子长大呢。
闻弦的双眼亮起来，“……你记得卡洛？”
“他，他是我曾经最优秀的一位弟子，他非常聪明，学东西一学就会，还很专心致志，一下子就从我的弟子们脱颖而出继承了魔塔。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陈雅歌张口就来。
闻弦垂下眼帘。
“我太笨了，对不起。”“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些偏偏拐拐的东西，人的寿命如此短暂，能精通一项就是最好的。”“魔塔没有你的位置，滚吧！”
有些念头在翻滚。
但他面露掩不住的喜色。
因为陈雅歌就坐在他的面前。
“卡洛师公说过他很仰慕您！说如果后人见到祖师爷一定要对您非常尊重。但是他后来怎么样了，我们也没有传闻。”闻弦两眼全是憧憬，双手合十，藏好了一丝丝的感伤。”
陈雅歌仿佛幻视了一只摇着尾巴的金毛。
卡洛徒弟的徒弟算来时间差不多能够活到现在。
“哈哈，这不是一家人了吗。”陈雅歌笑道。
“唉，真是的。这个阵法竟然没有识别出您来，太不像话了。您的名字太醒目了，一直都是雅歌，我猜就是您呢。我前天忙着皇帝的急事，今儿正好遇到有事可以来学堂，我就顺道来拜访一下您，多有得罪，多多包涵。”
陈雅歌端起长辈架子：“咳咳，别用您来称呼我了，时间过去这么久，我才16呢，我们以平辈相称如何？”
“好，这是一点初见小心意，请收下。”闻弦双手递过去一个女式项链外表的魔导具，“这里面储存了可以抵挡圣阶以下的三次全力攻击的术法，只要您遇险，我就会出现。”
闻弦是恨不得一天24小时保护她，看着她，但是这对于没有情感基础的女性来说太过惊悚，所以闻弦决定曲线救国。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珊瑚项链啊，陈雅歌笑着收下了，转头丢进空间戒指。来路不明的东西要防一手。
“我无功不受禄啊，说吧，有什么事要办？”
“哈哈，这真的只是见面的礼物。”
“唔，可是我身上倒是没有带什么贵重的礼物，我先欠着，以后一定会给的。你要秘笈？历史奇闻？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手，尽管说。”
闻弦不好意思拿陈雅歌的礼物，但是他也知道礼尚往来，往来多了，才有感情。
“那就先欠着吧。”闻弦笑道。
作为京城的把门人，他确实不缺什么。陈雅歌苦恼。
闻弦看着陈雅歌有些苦恼的可爱模样，说：“其实，我确有一件事相求，学堂里面混进了不明人士，还望多多注意。”
“好的，我会找到那个人的。作为卧底，我这个身份还望保密。”
“小事一桩。”闻弦再次拱手表示接收这个提议。
正常来说考生从幻境中醒来，就会直接被闻弦传送到礼堂中。
所以闻弦说：“本人在缝隙之间没有见过陈雅歌这名考生，并且这名考生以半个时辰勘破幻境的好成绩排列在榜单的第十名，你看行吗？”
“嘿嘿，把排名往后调一点就行，低调，低调。”
二人再次达成共识，相谈甚欢。
陈雅歌要离开缝隙之间了，闻弦问她要不要自己帮忙，陈雅歌摆摆手说我还是能找到出去的路的。
闻弦只好跟在陈雅歌后面十步的距离送行。
走到幻境和现实的边缘时分，陈雅歌蓦然回首，青丝飞扬，问道：“对了，我之前，什么时候见过你吗？”
跟在身后的闻弦笑而不语。
陈雅歌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已经被闻弦送回礼堂，踩上坚实的地面了。
闻弦轻轻地把弄湿的袖子拧干，看着陈雅歌离开的方向，说：“能见到你就很高兴了。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闻弦知道陈雅歌不会轻易相信认亲的话，能够以交易和利益为锁链捆绑的话，陈雅歌会安心很多。
以后能见面呀，过去式就是过去了。
“会再见面的。”
闻弦拈住一瓣欲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