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情
东京并盛町。
斯库瓦罗愉快的享受着猫捉老鼠一样的快感,将门外顾问成员巴吉尔和手无寸铁的十代一行逼往绝路——
跳马迪诺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阻挡住他的行动。
“喂喂喂,竟然是你啊跳马!”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斯库瓦罗冷笑道,“光遥说的就是你吗?!”
泽田纲吉震惊的瞪大眼,“呃!小遥认识他?!”
倒是迪诺与太宰遥并不熟识,是来到日本后才听说过他的名字。
六月在reborn无果的婚宴上一面之缘,也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孩子。
此时第一反应便是太宰遥被斯库瓦罗抓起来审问了。
迪诺神色肃然,“你对他做了什么?!”
“啊?原来你不知道他?”斯库瓦罗说着,单手抓住泽田纲吉的脑袋,将他举了起来。
迪诺神色一凛,长鞭利落迅捷的甩了出去。
斯库瓦罗随手挡住迪诺攻击的瞬间,将一枚烟雾弹投掷出去,趁乱夺走了装着指环的盒子。
“看在光遥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命!”
银色长发的男人咧着肆意的笑,几个借力跳跃之下,便带着指环失去了踪影。
看似战况惨烈,实际上只有巴吉尔一个人需要治疗,甚至巴吉尔身上的伤都不深。虽然是斯库瓦罗戏弄对手的恶趣味,却也侧面反应出他剑技的收放自如。
不愧是实力强劲的二代剑帝。
巴吉尔的病床旁,泽田纲吉听reborn解释完指环的作用与意义,至今还不愿意面对“自己是mafia继承人”这一事实,尬笑的摆着手,以拙劣的借口逃走了。
迪诺和自家老师说了几句玩笑话,半晌面色沉下来。
“光遥,就是纲偶尔会提到的太宰遥吧?”迪诺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遥吗?”reborn从斯库瓦罗出现开始就一直肃着的神情竟稍稍放松下来。
他勾起唇,“还记得去年对艾斯托拉涅欧的大清剿吗?”
迪诺自然记得,也很快听清了老师话里的意思,“难道说……他是实验室的幸存者?”
“不止如此。”reborn道,“他还是当时的实验室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迪诺想起六月婚宴上看见的那个温和贵气的孩子,愣了一下,“完全看不出来。”
reborn推了推帽檐,“眼力太差了,想回炉重造吗?”
迪诺干笑着转移话题,“这样的话,能确定遥不会叛变?斯库瓦罗……”
“不。”reborn毫不犹豫,“遥不会站在巴利安那边。”
倒是另一位太宰就很难说了。
reborn又敛下笑容。
毕竟,太宰遥和斯库瓦罗先见过了面,基本上会将巴利安来到日本的消息告诉他才是,他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接到通知。
不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就是太宰治刻意引导太宰遥忘记这件事。
又或者,两者都有。
reborn思索着,决定待会联络太宰遥确认事实。
无论和这两兄弟哪一个为敌都很麻烦,更麻烦的是太宰治的立场就是太宰遥的立场,他可不想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同时与他们为敌。
…
“啊、对,斯库瓦罗先生来日本了啊!”
听见reborn的询问,话筒的这一边,太宰遥半掩住脸,“抱歉,昨晚一下子发生太多事了,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联络您。纲哥那里一切都还好吧?”
[还行,成功和巴吉尔会合了。]reborn放下了太宰治刻意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忧虑,调笑道,[发生了什么让你神思不属的?]
太宰遥耳根通红,捏紧了电话线,“没、没什么。reborn大人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哦?]能让太宰遥把vongola的事情都忘光的,除了太宰治也没其他人了。
reborn也不想替太宰治助攻,顺着太宰遥的意思转移了话题,[你的不插手原则呢?]
“就算不插手,我在他人眼中都是永远的九代派啊。”太宰遥道,“再说了,帮助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哼,你的友人不是遍天下吗?斯库瓦罗都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饶纲一命了。]
“别打趣我了reborn大人……”太宰遥无奈,“斯库瓦罗先生明显是随手离间一下而已。”
时间拉回昨日下午。
太宰遥和斯库瓦罗在洛伦佐的武器店里道别。
他沿着原路穿梭在成为黑市后变得有些错综复杂的巷弄里,打算走正常路线,从路桥上离开。
才刚走到人工岛边缘,正琢磨着巴利安的事情呢,一旁的屋子忽然被什么物体狠狠击中,墙体碎裂开来,飞溅出砖石与烟尘。
太宰遥熟练地往一旁闪躲。
这种突如其来的械斗在人工岛边缘很常见,反正只要远离黑市、别断了路桥交通,就算火拼的整个地表都毁坏了也无人在意。
他本打算趁着烟尘尚未散去时远离战场,却被紧追而来的高大男子注意到了。
“哈,这里还有一个小鬼,一起抓回去卖。”
已进入十月了,还仅穿着一件无袖背心的男人走过来。
他的背心破破烂烂,露出的两条手臂上也同样是无数道被锐利事物割开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只是细微擦伤。
男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看着太宰遥的眼中全是见猎心喜的兴奋,“还是个美人胚子,不错不错。”
太宰遥闻言,稍稍站定了,“请问您在说我吗?”
“当然。”
若是平时,男人要去招惹一个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在黑市里自由穿行的孩子之前,还会仔细考虑清楚了才去做。
但可能是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染了血、脑子太过兴奋,男人竟是道,“乖乖跟我走,你也不想吃苦头吧!”
太宰遥苦恼道,“如果我不和您走呢?”
男人狰狞的笑起来,“那就别怪我伤到你漂亮的小脸蛋了!”
“哎呀,”太宰遥勾起唇角,“真是让人害怕呢。”
半透明的冰锥悄无声息出现在男人颈后,锐利的尖端闪过细微的光。
待会还得去买菜,太宰遥不打算和男人多浪费时间,冰锥迅疾洞穿咽喉的同时——
“——【罗生门】!”
随着嘶哑的声音响起,米白色的利刃破空而来,险险擦过太宰遥身侧!
男人神情凝固,直直穿过咽喉的冰锥阻挡了他低下头查看的动作,也看不见一道布刃正准确贯穿自己的左胸,将脆弱的心脏一击捣碎了。
前端染血的冰锥化为晶莹的碎片,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米白的布刃则收了回去。
太宰遥顺着布刃来时的方向看过去。
倒塌的墙体后,两鬓底端灰白的男孩倚着墙半跪着,穿着过于宽大的、破旧发黄的白色衬衫,身上满是枪械留下的弹痕,或许因为男人的目标是活捉,没有致命伤,但各处伤口仍然让他寸步难行。
也、也太巧了!
太宰遥心里的自己小小倒退了一步。
刚和哥哥说完不会见到这孩子的!上次见到是四月的事情了,半年多没见过,怎么刚好就今天又遇上了?!
芥川龙之介漆黑的双瞳静静凝望着他,空洞的、冷漠的,似在看着他,又不似在看着他。
这孩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是觉醒了异能力的关系吗?
太宰遥顿了一下,还是向他走过去。
芥川龙之介捂着受伤的手臂,反射性朝后退了一下,撞在了墙上。
“别怕。”太宰遥在一个对芥川龙之介来说恰恰好的安全距离半蹲下来,轻声道,“我替你稍微包扎一下就离开。”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不说话,却也没有明显的抗拒。
太宰遥便靠近了他,放下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在穿着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为了本体是绷带的太宰治而随身携带的,几乎每件常穿的外套里都备着一两卷。
“咳、咳咳。”芥川龙之介用被包扎好的手捂着唇咳了几声,黝黑的眼注视着太宰遥随手召出清水替他清理伤口,在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这是、你的异能力吗。”
太宰遥头也不抬,简短的肯定,“嗯。”
“……为什么?”芥川龙之介说,“为什么帮助在下?在下……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东西。”
在下?这孩子去哪学来和巴吉尔一样古古怪怪的自称。
太宰遥想着,却道,“唔,如果真的想要理由……就当报答你刚才帮助我杀了那个男人吧?”
完全不是理由。
芥川龙之介看的分明,即使没有自己的攻击,男人也无法对面前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那天,在下的母亲死了。”芥川龙之介看着太宰遥的发顶,忽然说,“要是再晚一些回去,在下就连妹妹也会失去。”
太宰遥的动作几不可察的一滞,静静地继续替他清理细碎的伤口。
“然后,在下觉醒了异能力。”芥川龙之介道,“可是……在下,还是保护不了同伴。”
这次一起出来觅食的两个同伴,都被方才的男人射杀而死,一击毙命。
要是小银也一起出来了——
芥川龙之介看向自己的手,“在下……依旧,卑贱万分。”
太宰遥俐落的将绷带打结,抬起眸温和的望着他。
依旧是……如芥川龙之介在擂钵街抬头望向天空时看见的,一望无际的蓝。
“你叫什么名字?”太宰遥突兀的问。
“……芥川龙之介。”
太宰遥柔软的微笑着,轻轻摸了摸芥川龙之介的头发,“芥川君,你做的很好了。”
芥川龙之介瞪大了眼。
自从母亲离开后,没有人再摸过他的头。
很……奇怪的,安心感。
“芥川君从来都没有错,芥川君也绝不卑贱。”
太宰遥叹息着道,“所有努力活着的生命,都绝不能以卑贱来形容。”
活着。
生存的……意义?
芥川龙之介,不自觉用力咬住了后槽牙。
他撑着地站起来,几乎是逃避一样的撇过头。
“同伴……还在等着在下。”
太宰遥半跪坐在地,看着芥川龙之介慢慢走远的身影。
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身上无处不在的窃听器。
他倒抽一口气。
……果然。
一回到家,太宰治就站在玄关前,双手抱臂幽怨的盯着他。
“……哥哥,怎么站在这里?”
不是、我也没做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心虚?
太宰遥心中升起强烈的疑问。
太宰治凑上前来,往太宰遥大衣口袋里一摸,“少了一卷呢。”
他冷笑了一下,明知故问:“遥没什么要告诉我的吗?遥身上,有野狗的味道。”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既视感……是在什么电视剧里见过吗?
太宰遥不合时宜的神游天外了一下。
太宰治:“遥在想借口骗我吗?!”
“不、没有。”太宰遥道,“我今天不小心遇见了上次那孩……那个野犬。”
“还把我的绷带给他了!”太宰治控诉,“明明是特地为我准备的绷带!”
简直是水羊羹事件重演……
“我再去帮哥哥多买几卷。”太宰遥安抚道,“我先换件衣服,就去做饭给哥哥吃?”
太宰治依然一脸幽怨,“遥只会这样转移话题。我们的爱还在吗?”
“还在、还在。怎么可能消失呀?”
太宰遥说着,从太宰治侧身让出的位置走过去。
太宰治忽然抓住他的手,倾身贴了上来,距离极近的看着他。
“哥哥?”太宰遥一愣。
虽然他真的只是随手救助芥川龙之介,但太宰治似乎……特别在意。
太宰遥抿抿唇,有些愧疚的反握住太宰治的手,温柔的和他十指相扣,“抱歉,哥哥。一直没注意到哥哥的心情,我以后……”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太宰治……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唇。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不、不是……发、发生了什么?
这和以往纯粹的亲近完全不一样,是完全不同含义的触碰。
太宰遥反应了两秒,白皙的脸瞬间通红,他猛地退开两步,提着的袋子掉落在地,双手捂住了脸。
“哥、哥哥!”他闷着声音,“哥哥在、在做什么啦!”
太宰治带着调笑一样的语气,“在亲遥呀。”
“为什么突然……”
太宰遥说到一半,捂着脸的手被太宰治拉了下来。
他泛着水汽的眼瞳与太宰治暗暗沉沉的眼对上了。
“我想了很久,该怎么给遥打上标记呢?”太宰治极为难得的吐露了真心,“只是兄弟的话,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真正绑住了。那就再亲密一点吧?遥觉得呢?”
太宰遥呆呆地看着他。
因为知道太宰治是认真的、知道他说出真心话的时刻有多难得,太宰遥一时连羞涩都忘记了。
对太宰遥而言,太宰治永远都是摆在第一位的。
就算关系改变了,一切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也……他其实也,不想改变。
从来无法想象未来会有另一个作为对方伴侣的人介入他们之间。
无法想象……哥哥和其他人亲近的样子。
光是想想,就……
“……哥哥想做什么,都可以。”太宰遥扬起柔软的笑容,“我、是哥哥的所有物哦。”
太宰治沉默半晌,忽而轻笑一声,“遥想让我做什么呀?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吗?”
太宰遥:“诶?什么……”
太宰治:“我们还小呢!”
太宰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