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章 寒冬
到底是谁主动，还是谁被动？
又或者是都有？
等回过神，墨无鸣已经深陷其中，他想要拒绝，想要说这样不对，可她说想他，他的扇儿说想他。
这让他怎么办？
他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束手就擒。
他可以装出冷冷清清，装出毫不在意，可他的心骗不了自己。
她的出现让他如被困囚笼而获新生。
也让墨无鸣认清，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想她。
日日夜夜的修炼，月月年年的分离，她像刻在自己心里一般，他忘不了她的。
她是他惨淡人间里的亮色，是他杀戮麻木里的生气，是他作为活生生的人唯一会有的情绪。
他的喜怒哀怨气，全都给了她。
不管他怎么想隐藏，它总会冒出来，跑出来，溜出来。
从看她的眼里，听她说话的耳朵里，和被她亲吻着的薄唇里。
“扇儿。”他嗓音有些沙哑得过分，带着不轻易现于人前的欢喜。
“嗯？”她低语着应他，紧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
“扇儿…”
“嗯……”
“我的扇儿。”
“嗬……嗯…嗯…”
秋色纱幔许是迎来了久违的主人，雀跃地掀起，落下，掀起，落下。
再掀起，再落下……
「极生极阳，逢灵则敏，顺应而起，遇元则合之，遇生则采之，毕精于灵穴，万生具于一体……」
事到关头，林亦扇却停了下来，她问：“无鸣，你愿不愿意给我？”
墨无鸣低笑不语，只满目爱怜地吻着她，他怎么不愿意？他都明白。
扇儿需要他，也只想着和他修炼。
她刚刚让他不要订婚成亲，便是此意。
窃阳术没有失效。
再次获得灵力灌体，那种被力量包裹又能随心所欲使用妖力的感觉，简直让人沉迷。
可惜这是最后一次，林亦扇有些失落，“无鸣，我不想让你订婚成亲。”
“傻。”墨无鸣紧了紧胳膊，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轻笑道：“我是修士，大师姐也是修士，修士结道侣不同与凡间娶妻生子，不必日日同吃同住，繁衍子嗣。
我跟她只是绑了个订婚名头，本质上就是名正言顺地帮元家做事。”
“否则，我是天眇子的门下弟子，成日帮宗主鞍前马后总说不过去。”
“唉，可是……”
林亦扇勾起他的一缕青丝绕指尖，“你同大师姐有了亲事，我们以后便不能再有来往。”
“扇儿，你再等等，我不会和大师姐成亲的。”
修真界不久后恐要起一场纷争，若是静休那几个小和尚说得没错，那惠空和尚的死定会成导火索。
他现在势单力薄，必要有人遮墙头才有时间冲扩自身。
林亦扇轻叹：“唉，谁说得准呢？”
男人的话不可信，没到手的空话更不可信。
墨无鸣不想她误会自己，难得解释：“我同你有过肌肤之亲后，我就没想过会娶旁人。
大师姐的事是意外，宗主却以你的性命拿捏我，若是我不从，吃苦头的人是你。”
“那我们可以跑啊，跑去九十九重山，你不在沧澜宗当弟子了不行吗？”
林亦扇嘴上说得恳切，心里却是明白的。
祸事总得有人收场，不是她，就只得是他。
“又说什么傻话？能逃到哪去？”
墨无鸣枕着软枕，又克制地亲了亲怀里人，眉心酥酥麻麻的痒意，让歪在他怀里的蛤蟆草又蹭起他的下巴。
林亦扇想用胡茬的刺痛，取代那抹痒酥酥。
可那痒酥酥的恼人，又溜进她耳朵里。
“沧澜宗多了一个叛逃宗门的人，自然要清理门户。”
“不管是宗主元守承，还是天眇子都不会放过我们，我修为只是金丹后期…”
说到这他又是一顿，看着罪魁祸首，“现在估摸还不到后期。”
至于为什么不到，林亦扇心知肚明，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又不愿伏低做小，于是只能使小性子磨人。
“那个窃阳术着实霸道了些，我又只用过两回，一时控制不好。”
听她说只有两回，墨无鸣又有些意满，那就是和他的两回。
“你也晓得的，我比较笨，学法术口诀手势都得重复好多次。
我做不到一次就烂熟于心，你也别多和我计较成吗？”
墨无鸣指腹搓着幽兰戒，眸光渐沉，“不计较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林亦扇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得问。
“要用窃阳术只能同我，不能跟旁人，你需得答应我。”
“……”
林亦扇不想答应，答应了就是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可眼下的处境真的是……糟透了。
窃阳术的确可以让她拥有妖力，但弊端多得不得了。
最主要还是怪她自己，没有修炼经脉。
“无鸣……”
他忽视她的示弱，只逼问：“应还是不应？”
“你不要逼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墨无鸣拧眉，沉默着没说话，但眼神和抱着她的胳膊都是逼问的意思。
林亦扇腰上一紧，最后只能和盘托出，“实话告诉你吧，我还是没有修炼经脉，即使化妖也还是原来的躯体，唯一能让我使用妖力的办法就是窃阳术。
可窃阳术一次就要吸走你好多修为，我总不能一个劲儿地吸你的修为？”
墨无鸣顿了顿，又神色温和地笑了，“所以，你这次来？”
林亦扇被他的笑惊了一跳，她不怕他发火，就怕他这要皮笑肉不笑。
她同墨无鸣再亲近，也绝不会自视甚高，更不会忘了他的凉薄心性。
他的喜欢和割舍是不相矛盾的。
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但林亦扇作为旁观者跟了他一路，心里却很清楚。
常人若是对于同一物体有喜欢和讨厌两种情绪。
会做加减法，喜欢大于讨厌，还是讨厌大于喜欢，最后再定如何对待。
而墨无鸣不是，这一刻你让他欢喜，他就愿意给你些散碎欢喜。
下一刻你让他不高兴，他就会让你不痛快。
若是放到大事上，当他在需要割舍选择的时候，你又恰好让他不欢喜，那往日什么情份都是空。
该舍弃都得舍弃。
要说他会不会后悔，或许会有，但不多，像吹过山谷的风，会有回响，却了无踪影。
“扇儿，你来寻我做什么？”他笑着又问了一次。
林亦扇不敢说自己是来试验窃阳术半妖能不能用，只能撒谎，撒下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谎。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逃走，不要和旁人订婚成亲，我们可以去极北地之南的九十九重山修炼，再寻处洞府跟这其实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