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 章 谁冤？
墨无鸣不给他们机会，转身便甩出赤莲玄鞭。
“啪！”
振聋发聩的一声鞭响，让飞冲而来的十几道光影四散。
寻欢门的人不善近战。
明显落后于掸尘寺佛修的速度，倒让他们及时避开了这一鞭。
带着炎火的倒刺黑鞭，让寻欢门的蒲情飞眉间猛跳。
“不好，他已然是金丹修士！”
话音刚落。
黑袍男子便遁身跃过掸尘寺大和尚，直扑后面的寻欢门。
“啪啪！”
又是连甩两鞭。
赤莲玄鞭上的倒刺见了红。
挂上了丝丝血肉。
只扫了些鞭风就隐约可见白骨的伤势，让其他修士瞧得心惊。
墨无鸣本就心火强压，现在拿这些人泄火。
出手定是快狠毒。
他飞身四处遁闪，以远超众人的速度连甩十几鞭，抽得速度慢一些的修士皮开肉绽，惨痛哀嚎。
掸尘寺的静休、静贤、静匀早就领教过此人本事。
又被他拿捏把柄在手。
哪敢真刀真枪的回击？
起先在惠空师兄的呵令下，或许有过直接了结祸患的心思。
但这几鞭甩下来，三人心知不敌，都是虚晃招式。
能躲就躲。
有过一次在他手上栽跟头的经历，心里多少都有些畏惧。
寻欢门的蒲旋、蒲柳儿、蒲水儿也是心有余悸。
谁曾想没仗着大和尚的势，反遭这男修追得四处逃散。
闪躲之余，蒲旋急问：“大师兄，现在如何是好？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此人修为绝不止金丹初期。”
蒲情飞眉眼一沉，“把人引向……”
话还未说完，乍起狂风，浓云翻滚。
晴日变晦，隐有雷电闪鸣。
而惠空和尚趁人不备已然闪遁到了月华神树旁，他欲破除树坑结界拿此人做胁迫。
只才跳下树坑，便暗道不妙：怎么是个死人？
计谋落空，惠空欲要飞出树坑，可为时已晚。
“咔嚓！”
腰粗的五道滚雷齐齐劈下。
直指月华神树旁的坑洞。
闪身而出的惠空正着了这雷劫。
“轰隆！轰隆！”
又是两道滚雷劈下。
纵是元婴修士，没有护身法衣、法宝，再配上丹药法阵，也得被这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情况急转直下。
焦黑人影瞬间成了齑粉。
惠空大和尚死得那叫一个冤，而藏躲于一众和尚里的某人倒是笑得前俯后仰。
七道天雷来得实在突然、蹊跷。
又透着滲人的诡异。
让人避之不及也毫无预料。
墨无鸣感应到结界碎裂便要遁身回树坑处。
但半空中已然有五道腰粗滚雷，根本就不给他带走蛤蟆草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
他心跳到喉，但理智尚存，这天雷怕是……
那颗放入她心口的妖丹。
墨无鸣不敢深究，深想。
但隐隐又猜到些什么……
他几回摇摆，为自己开脱，但私心里是骗不了自己，他想过成全她。
假意不知情，将一切顺水推舟当成天意难违，当成谁也不想。
若是可能，墨无鸣也不想扇儿投胎后把他忘记。
忘掉他们的点点滴滴，什么都记不得。
只把两个人的绮旎故事，变成一句：我不记得。
他更怕投胎后的扇儿不再是这幅性情，这般样貌，这般闹腾，这般让他恨不得，怨不得，爱不得。
若是化妖，能让她得偿所愿。
那他，又能得偿所愿吗？
又要怎样得偿所愿？
再睁眼，人已处在冰雪寒霜地。
奇怪，这是哪？
林亦扇瑟缩着肩膀，只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
低头瞧身上的道袍，已经成了夏日里穿的薄衫云雾裙。
正当她想怎么到了这，身后乍响起一道清婉女声。
“你是谁？”
“我？”林亦扇转过身，只见不远处有一女子。
看不清面貌，脸上半遮着一层纱，穿着一身素服，有些弱柳扶风的韵味。
她走上前，“你又是谁？”
“我？”
林亦扇这一问，倒像是把她难住了，只见面纱女子蹙着一道弯月眉，思索着犯难。
太久没人同她说话。
她也快忘了自己是谁。
“我是芮女。”
林亦扇在她脸上睃了两圈，这名字，实在是有些……
听起来就很久远。
她又问：“那你又是谁？怎么会来这？”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一睁眼就……”
林亦扇突然想到什么，她被司明一剑刺穿心口，然后又看见了墨无鸣。
她低头看向心口，又摸了摸，好好的，也没有血窟窿。
“芮女，你知道这是哪吗？”
芮女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待了许久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你，有人跟我作伴了。”
“……”作伴？
谁要和她作伴在苦寒地受冰霜苦楚？
许是林亦扇的嫌弃神情过于流露，让芮女眼中多了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肯定不愿意啊，这这么冷，谁受得了？”林亦扇搓了搓胳膊。
“冷？”芮女面露狐疑，她怎么毫无所觉？
不过很快她又寻到原因，又笑着宽慰她，“你在这呆久些就习惯了。”
林亦扇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尤其是到了这以后，几次三番遇到的糟心事都是在冬天。
那种刺心刺骨的冷，任谁都受不了。
芮女说，“你从外面来，应该有许多有趣事吧？给我讲讲罢。”
林亦扇可不想和她讲故事逗趣，只想着怎么离开这。
“没有。”
“没有？”
芮女不信，又道：“那你给我讲讲你的事罢。”
林亦扇环顾四周，四下无人，除了漫天飞雪，就只有她跟她。
于是脑筋转得飞快，变了主意，“还是你先跟我讲你的事，然后我再告诉你外面的趣事。”
“我的事？”被问及此，芮女脑中的记忆如覆盖上了一层白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也不知在这等谁。
但她记得的，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也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在等人。”
“等人？等谁？”
林亦扇露出温和笑脸，不着痕迹地向她靠近。
等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的一瞬，眼前的芮女就像是一层薄雾穿过指缝。
她触碰不到她。
“你是鬼？”
芮女似笑非笑地摇了摇下巴，“我是东荒鸾神鸟，芮女。”
“……”东荒鸾神鸟又是什么？
林亦扇听都没听说过，熟耳朵的鸟名就是炸鹌鹑、骂人鹦鹉、啄人天鹅、拉稀海鸥。
眼前这女子不是鬼，又有人形，那应该是像白耗子一样的妖。
“轰隆！”
雷鸣突响。
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后，眼前的芮女消失。
地上留下一颗发着光的珠子。
林亦扇忙不迭的捡起，是那颗被墨无鸣抢走的妖丹。
她心头一喜，当下也明白过来，这妖丹定是刚刚那鸾神鸟芮女的。
“轰隆隆！”
雷鸣再起。
接着几道过后，林亦扇就感觉到一股吸力。
空荡荡的寂静地也没什么借力稳住身形的扶手。
几次挣扎过后。
林亦扇就因抵挡不住，而被这股吸力拽走。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芮女。
只是这一次，她神色清明，脸上蒙着的面纱被摘去，露出满是刀疤的脸。
“我都记起来了，但我该走了。”
“……”
因芮女双颊全是刀疤，笑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也可以说是吓人。
林亦扇想问一句她走哪去，但很快意识到这话不该问。
万一被她这么一问，人家又不走了呢？
芮女心如明镜，朝她笑了笑，“它就留给你罢，我得不到的圆满，送给你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林亦扇从到了修真界，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这般什么都不求的善人。
她有片刻暗悔刚刚的小心思，不过也只是一瞬。
她回以一笑，“那……多谢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芮女没再说话，因疤痕稍显扭曲的笑，也变得温和平静。
她等了万年都得不到的得偿所愿。
凭什么别人可以？
“轰隆！”
月华神树旁的坑洞在九道天雷过后迸射出耀眼光芒。
如月华倾泄，也将雷云穿透。
林亦扇感觉有如山海般的气流冲向她全身，一遍一遍地来回横冲直撞。
像是要挣脱什么，逃出去。
尤其是腹部和胸腔处的压迫性疼痛，让她几欲喘不过气。
而等五脏六腑不再疼了，她的后背又开始撕裂，眼睛也如被针扎。
林亦扇想要呼痛，但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像被装在什么瓶子里，箱子里，但这瓶子、箱子又是无形的，只是将她牢牢捆缚其中。
让她不能呼痛，也不能求救。
只能默默承受。
好在她也终于熬了过去。
身如轻羽，心静澄明。
……
“快看！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虫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