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 章 蜜渍
雨愈下愈大,雨如落珠,偶有飞入洞内的雨滴落在荀草上。
“啪嗒。”
“啪嗒。”
一滴又一滴,敲得人心烦。
见他毫无反应,林亦扇也跟着沉默,过了一阵,衣料声落在软被上。
身侧传来一阵低闷嗓音,“给。”
林亦扇摸着软被上的衣料,确认是寝衣便拽进被褥里换上。
而那件被扯坏的,被她卷着蹬到脚边。
一阵窸窸窣窣后,气氛又恢复成先前那般。
她同他既不是谈天论地的至交,也不是什么亲近关系。
这样近得躺在窄窄的一方榻上,总感觉要出事。
就这样想着,但又不好开口。
犹豫间,听着雨声林亦扇反倒睡了过去。
耳边呼吸均匀,墨无鸣知道她睡着了,攥着的手也从被子里探出。
然后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脸颊上,他轻轻地抚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细腻光滑,还柔软得不可思议。
慢慢地指腹又摸到她的唇瓣。
猛然脑中涌出个念头,若是亲上去,又会是怎样的滋味?
他从没这样做过。
但今天却格外的想试一试。
墨无鸣弓着腰背,俯身凑了过去,一点点贴向她的唇瓣,刚一挨着他就觉得软得不像话。
像吃初夏里熟透还蜜渍过的樱桃。
他幼时在家中就很受宠,也很讲规矩,即使再喜欢一件东西,若不合规矩,他便不会当着人前去触碰。
不过若是想得紧了,私下无人的时候总要摆弄一二。
吃够了樱桃,墨无鸣才躺了回去,他有些舍不得她。
模样性子都是他钟爱的。
可总要做选择。
这几日他给她吃的那些灵果,若能让她身体强健一些,便最好。
若不能,那就此时做个了断。
<tt_keyword_ad data-title="教育培训"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10"></tt_keyword_ad>
一夜无梦。
沧澜宗的这场雨从下起来就没有停过。
而后山镇妖谷因阴润气息的滋养又开始蠢蠢欲动。
镇守在后的北常鳞连日施展雷诀以镇妖物,可时日过久,全靠雷诀镇压实在有些吃紧。
了玉剑尊得了徒弟的传话,又催了一次元守承。
元守承也知后山久无净祟玉莲台镇压早晚会闹出事,于是也催促起了天眇子。
「师弟,配合挖取净祟玉莲台的丹药可炼制好了?」
收到传音,天眇子神色就有些不耐烦,一张脸显得苦大仇深。
不等他回话,那头元守承又道:「剑尊已经催问过我两次,净祟玉莲台不能久放在那凡人体内,时日久了容易出事,现下连日阴雨,后山镇妖谷也是波动不断,那丹药你到底还需多少时日?」
挖取净祟玉莲台哪里需要什么丹药?
不过是天眇子为了让宗门帮他寻找炼制元血丹材料时胡诌的。
他本意等元血丹炼成,倒是一并拿出可普通丹药交出即可。
现下被催得紧,也只能改了主意:“丹药已成,只我觉得品相不佳,怕服下后影响法宝剥离心脉的速度。”
“成了?”
“成了就好。”元守承可不管那凡人会如何,能完整取出净祟玉莲台便够了。
“我同几位峰主商议个取法宝的日子,确定之后,你让弟子把人和丹药都带过来。”
事情说定,当日元守承便找了关青游和月卿芝几位峰主议事。
敲定五日后取出净祟玉莲台。
当天夜里。
天眇子便把此事告知给了徒弟墨无鸣,“到时候你将人送到苍梧峰后山,其余事情就不用再管。”
“是。”
墨无鸣遵循师命应下,后面几日还是照常给蛤蟆草带斋膳堂的饭食。
一连多日都是如此,日日下着雨也没耽搁,让林亦扇觉得他变得过于体贴了些。
她拿着箸儿,夹了些烩嫩叶菜,细细地嚼着,眼睛却全落在他身上。
直到吃完都没猜出个所以然。
倒是又记起先前没来得及问的事,“无鸣,宗主愿意不追究大师姐的事,是你答应他做什么了吗?”
墨无鸣回头看向她,温和笑了笑,“我答应他会帮大师姐寻到断肢重生的药。”
“断肢重生药?”
林亦扇拿手绢揩嘴角,折叠成方块又往他那边凑近了些,“有线索了吗?你这些日子出江浮峰后有去看过大师姐吗?她怎么样?”
林亦扇脚下踢着接雨水的罐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墨无鸣说话。
一连下雨半个月,洞府都快成水帘洞了。
墨无鸣抬脚稳住被她踢得晃荡的瓦罐,语气散漫道:“她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在还在昏睡中。”
“唉。”
林亦扇有些惆怅,蹙着眉感叹:“突然失去双腿,谁都受不了这种打击,你说她会后悔救我吗?”
墨无鸣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她不救你,她也会没有双腿,只是会多保留一截大腿而已,而且她的伤是她咎由自取,跟你没有关系。”
当时大师姐明明就有伤在身,远远地和北羽、司明在一处并无什么事。
非要选在那个时候在凶兽面前拦下蛤蟆草要什么玉佩。
“……”话是这样讲,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林亦扇不好说墨无鸣,只有些惋惜道:“可是那样就是我没了双腿…”
墨无鸣并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目光有些冷,“她不叫住你,并不会惹出这些事,一个身负伤况的修士,强立于危险处就是给他人拖后腿,也是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
“再说,你没了双腿寻到丹药还可以再生。”
“她没了双腿,吃了丹药长出来的血肉躯壳可是无法修炼。”
墨无鸣为她那点可笑的妇人心思开解:“明面上好像是她救了你,实际上造成如此局面的是她,而你却要为她背上罪名,至于其中什么愧疚,感念恩情就实属无稽之淡。”
他抬手摸了摸已经有些迷糊的她,嗓音放低了些,“扇儿。”
“嗯?”林亦扇觉得自己忽然有些困,眼皮子都在打架。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你是,我亦是。”
再彻底闭眼前,她感觉自己被墨无鸣抱起,然后他还给她盖上了软被。
耳畔的雨声渐渐飘远。
暮色沉沉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