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 章 反向跟踪 二合一
出了千秋阁，回到图嶂城已是次日傍晚。
乌泱泱的一堆人立在湖边，互看不顺眼，又不能贸然动手。
毕竟三个宗门刚离开千秋阁，谁伤了没了，那定是另外一方做的，正好拿了证据定先前的罪。
相比损伤十几人的掸尘寺，寻欢门才是其中最大获益者，蒲情飞先前还以为沧澜宗有什么证据和大能耐。
结果不过如此。
三言两语就击破了元若澜要指认他们的证据。
如今倒也不必大费周章的灭口，倒是这墨无鸣才是一大祸患。
蒲情飞未同他交过手，只从蒲旋，蒲兰蒲苇嘴里听说过他，此人擅剑擅鞭，功法双修，以一敌三不在话下。
不过有一点最让他纳闷，沧澜宗不是不收非世家出身的修士吗？
墨姓可不在修真世家之列，也不知这人是打哪来的。
琢磨中，寻欢门一行人径直出了图嶂城，未曾留意间，一只应声雌虫落在修为最低的蒲水儿身上。
相比寻欢门的高傲与漠视。
静贤、静休、静匀三个和尚倒是客客气气地同沧澜宗行单掌礼告别，客气一番后才带着伤势过重的惠空、惠无、静蝉三人离开。
至于什么原因，也只有听过秘密的林亦扇清楚。
昏昏沉沉的灯笼下，元若澜正在神海传话：「墨师弟，让他们放松警惕真能拿回我们的法宝？」
墨无鸣：「自是可以。」
元若澜同墨无鸣一直在暗中传话，其余几人并不知情。
从千秋阁回图嶂城的路上。
叠音哀叹连连，“唉，没寻回法宝可怎么办？”
她用的灵剑还是林亦扇的，总不能一直不还？
“只要没被毁，总会寻到。”
相比她的嗟叹，殷京语则觉得事情还没完，出千秋阁大殿时，他亲眼看到墨无鸣从林亦扇手里拿回了一个小竹筒。
刚刚在湖畔又悄然打开。
有什么东西似乎跟着流光萤虫飞远。
走在最前面的元若澜同墨无鸣一直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亦扇则和流以走在最末尾，因两人并没什么交情，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话。
一路上绿光萤虫成群，忽聚忽散忽远离。
沉闷的气氛倒显得脚下步子声明显，全是淅淅索索的踩踏碎叶石粒声。
到了月拱桥，笙鼓鼎沸，光影交错轮转间，又能听到莺啼燕叹的幽怨曲调。
唱的是什么痴男怨女，还是才子佳人相会，林亦扇分辨不出，也听不懂。
只加快脚步往热闹处走，寻到一处视线开阔处，张望着画舫船上的灯火通明。
“花娇难禁蝶蜂狂，和叶连枝付与郎，莫缠郎，鸳鸯枕上少癫狂…”
“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对于林亦扇爱听艳词淫曲的做派，墨无鸣想晾上她几天都不行，快步走到雕花石台上，也懒得开口训她，直接一张变身符贴她背上。
“喵呜！”
林亦扇原地变猫，气得要命，被墨无鸣从衣衫里拎起来，张嘴就要咬他。
墨无鸣紧眉呵斥，“放肆，冥顽不宁，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就变回来。”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
墨无鸣你要死啊！
赶紧放开你姑奶奶！
林亦扇的咒骂，根本没人听得懂，半空中腾着四只小爪子，挠也挠不着墨无鸣。
嘛的，以后他储物戒里就不要想有变身符。
“……”
身后不远处的几人面面相觑，被这突然的变故扫去些犯愁。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元若澜又提醒，“墨师弟，我们也该去不夜国了。”
“不在图嶂城住一晚吗？”
叠音见大师姐摇头，也没有要说明连夜赶路的意思，便没再问。
五人一猫在图嶂城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夜路直飞不夜国。
相比原来只会在墨无鸣衣襟里哭哭啼啼的小猫，现在则变成了被捆猫质。
因为林亦扇要张嘴咬他胸口，他就只能拿绳子捆住“它”。
跟着竹筒里的应声虫，一连好几天都在赶路。
叠音、流以起先还不明白，后知后觉才知道他们是在跟踪寻欢门。
去不夜国不过是个幌子。
到了出云城，墨无鸣几人跟着应声虫到了登云楼。
登云楼是一家专门接待贵人豪客的客栈，安全隐蔽奢华是它的特色。
不同等次的客房也不在同一处。
对于沧澜宗这种以节俭闻名的剑修宗门来说，价格实在过于高昂。
要不是为了寻回法宝，元若澜几人绝不会把灵石浪费在这上面。
五人凑了些散碎灵石，用足购买四张符箓的灵石才勉强开了一间甲字客房。
因为墨无鸣修为最高，行事入住的人也是他。
跟着一道的林小猫则逍遥快活了，被放出衣襟就跳上床榻到处翻滚，自带梅花院景和温泉的客房，可真是太享受了。
可惜变身符时效没过，不然，她一定要泡温泉。
“入夜后，你老实待在这别乱跑，我有要事要办。”
对于墨无鸣的训话，林亦扇只能一顿“喵喵喵。”
她灵活地跳到他腿上，一点点向上爬，到了他腰间又喵喵喵地叫。
墨无鸣知道她什么意思，定是饿了，“等会我让小二送些饭菜糕点过来。”
他一手托起毛茸茸的一团，揉着她软乎乎的猫脸，沉着脸训诫，“扇儿，这几日你可有反省？”
“喵喵喵！”反省你嘛个头。
林亦扇张嘴就咬他的小拇指，企图扯下他装变身符的幽兰戒。
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
墨无鸣瞧她没咬他，只咬戒指，应该是吃够了教训，于是缓了些语气，“既然你知道错了，明日我便让你变回来。”
“……”明日？
林亦扇咬储物戒的动作停下，明日等他打坐的时候她一定痛打他一顿。
入夜后。
墨无鸣顺着应声雄虫寻到了应声雌虫。
客房里的蒲水儿正给受伤的蒲旋检查伤势，衣衫都未来得及穿好，一蒙面修士就飞窗而入。
事发突然，蒲水儿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套进了雾露网。
而轻纱幔帐后歪倚着蒲旋则被男人封穴控制，她猜来者应该别有所图，否则凭他这么快的身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蒲旋神色不见惧意，反倒是媚笑着瞧他，“你是何人？夜闯香闺莫非是要图谋不轨？”
“……”
墨无鸣并未应答，只收了她的储物香囊，又拿起床榻上的衣衫堵住她的嘴。
蒲旋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十分有自信，偏偏媚术还未施展，就被这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捆了她也不说话，就坐在八宝浮山纹凳上拿银签子挑什么油灯芯。
她心头暗猜，这人八成是个不中用的镴枪头。
不言不语，也不近女色，她只着件绣绿梅的绫罗小衣，露着两截皓白腕子他也当看不见。
要换了别的男人，早就扑了上来。
偏这是个龟人。
就这般静等着…
熬着灯油。
也熬着她。
一刻钟两刻钟，直到房门被敲响，凳子上的黑衣男人才应声而动。
“旋师妹，你可歇下了？”
不好，是大师兄。
蒲旋眼睁睁地看着贼人躲到屏风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蒲情飞见门没锁，屋内又没熄灯，心觉古怪，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灯火溶溶，檀香扑鼻，也无异常。
行到里间，他才瞥见屏风上搭挂着的香云纱，一道身影就逼到他近前。
寒芒刀剑架在他脖颈处。
“你是谁？”
蒲情飞心头警铃大作，此人修为在他之上。
没等到持剑者回话，反倒被他锁穴取了腰间储物袋。
一记掌风将屋门阖上，震得廊下两宣纸灯笼颠晃了个来回。
因甲字客房是独户院落，一时半会也没人发现这边的异常。
眼前黑衣人裹得密不透风，蒲情飞只能从其身形判断出是男子。
架在脖子上的黑紫长剑他未曾见过，应该也没同此人交过手。
“道友深夜上门所为何事？凭你这身手应不是宵小之辈。”
蒲情飞试探着搭话，想知道更多消息，可惜蒙面人惜字如金，并不理会。
“……”
墨无鸣嫌聒噪，将他身上搜刮完，反手就塞进了雾露网。
然后又静等着鱼儿上钩。
给蒲旋看伤势的蒲水儿一直未回客房，胞妹蒲柳儿便寻了过来，谁知刚敲门就被人从身后偷袭。
“哪来的贼…”
话未说完，人也囫囵地进了雾露网。
不到一个时辰，墨无鸣就用这招出其不意捉了三人。
在千秋阁的时候，他就同大师姐神海传音，让她给寻欢门留下不擅心计的印象，为的就是此时此刻。
修为最高的蒲情飞已被制服，其余几人自不成气候。
院内梅香袭人，墨无鸣不喜这暗冷香，未在树下久立便跨步进了客房，绕到屏风后，榻上的倩影还被捆缚着。
僵硬着躺在银红翠绿里，连倚着的姿势都未变。
他扯掉她堵嘴的衣衫，嗓音有些低沉，“掸尘寺同你们寻欢门的密谋是谁提的？”
熟悉的声音让蒲旋就将明未明的猜想做实，原来是他啊。
“掸尘寺。”
因不觉得有什么好遮掩，她回答的利索，反倒是对眼前人起了兴趣，“那你又是谁？”
修真界可没有墨姓世家，难道是偷混进沧澜宗的小杂鱼？
墨无鸣没作答，他只想弄清一些事，“杀害修士，你们不怕与别的宗门结仇？”
“怕？有什么可怕的，你不会以为是我们低阶修士想主动惹事吧？”她娇笑一声，像在感叹他的天真。
“有人指使？”
“无人指使。”
蒲旋没说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雷泽海双生秘境本就没什么凶险，去里面主要是挖些灵植再借里面的浓郁灵气修炼。
但出发前，师父却说可以与别的宗门联手。
联手做什么？
在没有凶兽的秘境里，需要联手吗？
墨无鸣追问：“原因？”
寻欢门的内部情况蒲旋不能说，于是只仰着脸，媚生生地睇他，眼波里全是蓄意勾引。
但眼前的黑衣人不解风情，也不懂怜香惜玉。
不给她延缓推脱的时间，直接将赤莲玄鞭甩出，霎时白玉脖上多出几圈血痕。
“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再问你一次，原因。”
冷漠嗓音中，勒在脖颈处的鞭子又紧了些，不等蒲旋想出逃生办法，也等不到她冲开被封穴脉，墨无鸣就拿出一泥色瓷瓶。
拔开三层活塞就举到蒲旋头顶，指腹刚敲了下瓶身，还没等里面的秘药滴出瓶口。
蒲旋就惨白着脸嚷道：“我说，我现在就说，你把瓶子拿远些。”
在千秋阁时，惠无和尚要指认的秘药应该是这一瓶。
等他收回泥色瓷瓶，蒲旋才松了口气，为了自保她只能迂回着透露其中关窍。
“修真界有六大宗门，以沧澜宗为首，其次是云水宗和金徽门，再次是掸尘寺、御灵宗和寻欢门。”
“不夜国坐拥灵脉，每十年上缴的灵石沧澜宗得三成，云水宗和金徽门各两成，而剩下的三个宗门则只得一成。”
墨无鸣对修真界宗门恩怨知之甚少，因问：“二者有何干系？”
“修真界各大城池的商铺大多数都是世家名门望族产业，每年上缴的税息不知几何。
沧澜宗只收世家望族出身的弟子，云水宗和金徽门偶尔也收灵根资质好的弟子。”
“而掸尘寺、御灵宗和寻欢门是只看灵根资质，不论出身，因此……”
欲言又止里，蒲旋不敢再明说，“听到这，你应该懂的吧？”
墨无鸣收回赤莲玄鞭，又坐回桌前。
修真界和凡间看来也一样，都绕不开一个利字。
已飞升的琢罄道君虽定了凡人做国主，但上缴的灵石如何分配，则由世家弟子最多的沧澜宗决定。
自家店铺缴纳的税息，花用在自家弟子修炼上，这事无可厚非。
可分给闲杂宗门的弟子，那就是白让人捡食。
不患寡而患不均。
千百年来，彼此之间早就积怨已久。
而掸尘寺和寻欢门已经到了可以不顾禁令，私下残害沧澜宗、云水宗、金徽门的修炼弟子，为的就是在最初期就斩断这些宗门的根基。
弄清局势也解了惑，墨无鸣倏尔笑了。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