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离去
夕阳下，一群孩子在一片空地上玩儿起了砸沙包，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四，最小的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欢乐的笑声和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是这座坊市的主旋律，此地是青云宗边缘的一处坊市，里面有不少凡人售卖食物和一些草药。
这些凡人有的是某些弟子的亲族，也有的是附近村子上的普通人家。虽然仙凡有别，但总归是免不了跟凡人打交道，不少青云宗弟子也都喜欢来这里感受感受烟火气，一些新入门的弟子更是把这里当成食堂。
白澈跟黑玄也在这群砸沙包的队伍中，他们最开始因为力量太大还差点砸伤人，后来也知道了收力，只把力量控制在相应的年纪内，很快就和这群孩子打成一片。到底也是半大的孩童，很快就混得厮熟。
齐川熟练掌握融合之后就放白澈跟黑玄出玩儿了，一连出去了半个月也不见回来，古神境开启在即今日就是起程的日子，齐川要去古神境的消息应杯浊早已知晓，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齐川找到了正在砸沙包的那群孩童，见到了正在玩耍的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齐川不由得有些失神，他想起了那些在大齐村的日子。当年自己也是这般拥有许多玩伴，每天都过着不知忧愁的生活。但物是人非，曾经的玩伴也早已化作一抔黄土，留下的只有那早已模糊不清的痛苦记忆。
“主人！”白澈跟黑玄也察觉到了齐川的到来，跟那些玩伴打过招呼后跑到了齐川面前，脸上还有一些汗渍。
“该走了，下次回来不知道也什么时候，就和他们道个别吧。”齐川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古神境一结束他就要离开九圣域，九圣宗的态度难以让齐川再在九圣域多待一刻。
“那好吧。”黑玄跟白澈都有些失落，恋恋不舍的跟那些孩童一一道别。其中一个女孩儿一听白澈说要走，就把那个沙包塞到了她的手里，二人又说了好久的话白澈才回来，眼里还有些泪水。
齐川明白分离的痛苦，但他不可能将白澈留在这里，拉着白澈消失在了坊市。临走时齐川拜访了那家包子铺，见那包子铺老板有一个还在襁褓的孩子，就将一粒胎元丹赠给了他。这丹药齐川早已用不上，给了这孩子让他提前感受灵根，说不定日后也会有些机遇。
即便没有，也能让这孩子幼年时期百病不侵。包子铺老板感恩戴德的想要磕头，齐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拿走了一笼包子算作报酬。如果没有这笼包子，恐怕自己想要明悟融合之道还不知要多少岁月。
“走吧，要去古神境了。”
“嗯。”
黑玄点了点头，身子一涨化作不死鸟，载着齐川飞向了聚集队伍的广场。那些玩伴看着化作不死鸟的黑玄，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原来和他们玩了这么长时间的伙伴，居然是一只妖精！
走之前，齐川到底还是没有去看龙语欢，既然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可再更改。往后要面对的将是将是难以言喻的危险，任何一个破绽都可能会将龙语欢牵扯进来。纵使万般不舍，齐川也不能再让当年的事情发生。
路过藏经阁，齐川将装有数十坛灵酒的乾坤袋放在了那还在打瞌睡的老匹夫面前，随后悄悄离去没有打搅那老匹夫的美梦。待齐川走后，那老匹夫睁开了眼，从乾坤袋内拿出一坛灵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倒是还有点良心。”那老匹夫容貌一变变成了一个样貌普通的青年道人，看着齐川渐渐消失的背影淡淡一笑，拿着酒坛子缓缓消失在了藏经阁。
随后齐川来到了扶桑神树那里，将一大团葬灵之土和一片扶桑树叶放在了她的脚下，这扶桑树树叶就是他养在玉片世界的那棵扶桑树，虽未诞生灵智但也已经郁郁葱葱，随后躬身一拜坦然离去。
当年扶桑树灵为自己求情，让青云老祖没有对自己下杀手，齐川自然不能忘记扶桑树灵的恩情。待他走后扶桑树灵出现在了葬灵之土身边，拿起了那片扶桑叶，上面传来的阵阵波动让她有些动容。
“抽取了这么多气运他都没有死吗”扶桑树灵将树叶放在胸口，想要感受一下齐川这些年的经历，扶桑树一族可以使用树叶来传达对方的经历。然而神识刚刚探入，被那扶桑叶的本体强烈的抗拒，拒绝了扶桑树灵的探查。
扶桑树灵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选择遵循那个孩子的意愿，至少她已经知道了，那孩子现在活得很好，齐川没有骗她。
一道黑光闪过，齐川降落到了广场。此处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都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每一位都称得上是一代天骄。这个点早就过了该启程的时辰，但是带队的掌门确一直没有宣布出发，好像是在等谁。
众人也都不敢多问，等就等着吧，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次带队的除了掌门之外还有三位太上长老，分别是李无锋、白霜、钱向云。三位太上长老都已经到齐，那么还没来得只能是内门弟子。众人议论纷纷，哪个内门弟子如此张狂？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一笼包子的少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少年的造型有些让人摸不透。少年一身白衣，额前几缕白发轻轻垂落，将原本平凡的容貌衬托的有几分出尘之意。然而他左肩上站着一只乌鸦，右肩膀上还有一条蓝色小蛇，手里还抱着一笼灌汤包。
如此造型，很难跟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联系起来。这哪里是修士，分明是江湖上玩儿杂耍的，就差再牵一只猴子。
“什么时候内门连耍杂技的也能进来了？”
“是啊，居然不辟谷还吃包子，就不怕误了修行？”不少奚落声传来，齐川即便是听得真切没有在意。有不少道神识扫了过来，齐川心念一动感知到了他们的实力，此次前去试炼的大部分都是筑基后期以及大圆满，极少数弟子是中期，想必也有底牌傍身。
“解决了？”
应杯浊依旧是双手揣袖，看着齐川面部表情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一是之前孙沉月也曾说过齐川的功法出现了问题，一直没解决。二是按照齐川的性格，刚才别人冒犯他他居然没有出手实属罕见，应杯浊还在担心怎么处理之后发生的事。
“解决了，多亏了这笼包子。”齐川走到应杯浊面前扬了扬手里的包子：“吃点？”
“多少钱一笼啊，味道还可以。”应杯浊也不拒绝，伸手就拿了两个塞到了嘴里，夸赞起来。李无锋也拿了一个塞进了嘴里，另外两个长老也不拒绝，各拿一个。那个钱向云就是当年的钱老爷子，齐川看了看他也没有想开口，能出现在这里拿自己的包子，恐怕当年的事儿也已经一笔揭过。
其实确实如此，齐川此次出来为青云宗做了不少事，尤其是跟禁山牵头获取资源，负责此事的职位后来让钱老爷子拿去了，其中能捞的油水让所有的太上长老都很眼馋。
这项决定其中也有一些齐川的默许，钱老爷子也明白这意思，同意了应杯浊的邀请前来护送。二人都没有多说话，钱老爷子只是静静地吃包子。当年钱钟冒犯在先，齐川杀人在后，归根结底还是钱老爷子的默许才让钱钟葬送了性命。任谁也没想到齐川当年敢破罐子破摔，直接自爆身份解决危机，还引出了老祖出来主持此事。
“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啊，都吃了。”齐川见最后一个包子也被应杯浊拿了塞进嘴里，眼角抽了抽。
“哎呀，不就一笼包子嘛你看你小气的。”应杯浊抹了抹嘴上的油水嘿嘿一笑，贼头贼样的样子让齐川有几分无奈。
“我可一个都没吃啊，这笼包子钱可还欠着呢。我因这笼包子感悟神通大成，给了那包子铺老板的孩子一粒丹药，算是答谢。走的时候这笼包子可没给钱，你到时候去给。”齐川特意在那孩子二字上加重了一下语气，顿时让应杯浊肉疼起来。
“不就一个包子嘛，你看你，还给我扯上一桩因果。”
“谁让你不给我留一个。”齐川抹了抹手，将装包子的蒸笼扔向肩膀上的黑玄，随即一口不死火吐出直接将其化为虚无。如此手段让那些本来就心惊的弟子更是吓了一跳，能跟掌门有说有笑，还请三位太上长老吃包子，还让掌门去付钱！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
“走吧走吧，耽误不少时间了，别让传送阵那边的人等急了，那可都是钱！”应杯浊一边后悔不该吃那包子，一边摇头晃脑的哀叹。齐川也不搭理这个精明到家的老头儿，跟了上去，临走时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广场的尽头，一道倩影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龙语欢一身素衣，远远地看着站在传送阵内的齐川，双目古井无波。一束白色的花被捧在手心随风摇摆，似乎也在诉说着什么。
龙语欢直勾勾的看着齐川，没有动作，此时无声胜有声。
齐川沉默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脚下传送阵白光大亮，笼罩着三百多人朝着天际冲去在广场上出现了一道冲天光柱。不多时光柱消散，龙语欢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开，目光始终还看向齐川离去前的位置。
手中的花束也停止了摇摆，龙语欢也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希望你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孙沉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龙语欢身后，轻声安慰道。之所以齐川从禁山内归来后一直不愿意和龙语欢接触，为的就是保护她，保护她不再像当年那般出意外。
当年龙语欢差点和钱钟结成道侣，齐川因为此事自曝身份换取龙语欢自由，既是成全，也是斩断因果。
“齐川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当年青云老祖消失前曾给我们交代过这句话，并且吩咐不准再去干涉他的任何行为，我希望你能明白他的不易。”孙沉月交代完这句话后，悄悄离去。
不多时，那被捧在手心里的妖灵花花瓣上，出现了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