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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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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贞闭着眼睛,头埋在明雪霁脖颈里,闻到她幽淡的香气。

    她柔滑的肌肤贴着他的,被夜风吹得微微发凉,她浓密的长发在他指缝里,想攥攥不住,丝丝缕缕滑出来,也是微微的凉。

    牙齿咬着她软软的肉,又用舌尖舔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只是出于本能,又仿佛是为了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他总得留下点什么,跟计延宗不一样的,独属于他的东西。

    明雪霁躲闪着,又躲不开,还不如咬,咬只是有点疼,现在这样,让人羞耻到了极点,又好像哪里打开了,毛茸茸的在心尖上抓挠。

    从不曾有过的感觉,乱得很,让人什么都想不清楚。

    元贞听见她抽紧的呼吸声,他猜她大约是觉得疼,又不敢说,所以连呼吸都变了调子。元贞慢慢松开。

    天太黑,看不见有没有留下印子,便用手摸着。摸到凹下去的牙印,潮潮的,到底还是留下了。这让他心里稍稍觉得安慰,又去摸她的脸,她这下没有哭,也让他觉得满意,计延宗总不可能这么做过吧?这个印子,只能是他的。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连日郁燥中唯一轻快的时刻,将她向怀里又塞了塞,掖好被角,催着马向前走去。

    山脉的影子越来越近,沉沉地压下来,明雪霁模糊看见了向上的山道,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哪里,然而上次曾经提过圆山陵园,如今又在山脚下,她只能猜测是要去陵园。那么肃穆的地方,而她现在连衣服都不曾穿,那么能这副模样?低声央求着:“王爷,您,您让我穿上衣服。”

    元贞看她一眼。方才她你呀你呀的叫他,现在又改口了。王爷,您?虽然多数人都这么称呼他,但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分外觉得生疏。

    于是便没理会她,向障泥上踢了一脚,让马儿走得更快些。

    现在,他们来到了山道入口,明雪霁隐约看见了半山腰的灯光,这让她越发焦急害怕,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像方才城门口那样了!这是陵园,他母亲的坟前,怎么能如此亵渎?从被子的缝隙里伸手,抓住他一点衣襟:“你放我下来,我要穿衣服!”

    元贞勒住马。又改口了么,原来她是急了的时候,才会忘了这些尊卑计较。

    从身下拽出她的衣服,被他一路上压着,皱巴巴的,还带着他们两个人的体温,让他下意识地又摸了下,这才丢给她:“穿。”

    怎么穿?她光是坐在马背上不掉下去就已经很难了,况且难道,要她在他面前穿吗?明雪霁死死拽着被子,坚持着:“你放我下去。”

    嗤的一笑,元贞在黑暗里轻描淡写一句:“方才不都看见了吗?”

    明雪霁低呼一声,抓着衣服捂住了脸。

    慌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抱着一丝侥幸,不会看见的,方才那么黑,况且只是抖开被子那一瞬间,怎么能看见。

    身前突然一空,他跳下马,又抱她下来,他转去了另一边。

    留下她在这边,隔着马匹,简陋的遮蔽。他总归还是留给她几分体面。光脚踩在地上,凉得人直抽气,明雪霁抖着手紧张地穿着衣服,衫子,裙子,裤子,一件件胡乱套上,手抖得厉害,掩住了衣襟,衣带却怎么也绑不好。

    元贞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迈步走了过来。

    看见她明显抖了一下,声音打着颤:“你过去,我,我马上就好了。”

    元贞没回去,走到近前不由分说,抓住了衣带。从腋下伸出来的两条细细的带子,绑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能蹭到一些隆起的地方,软得很,让人很想摸一把。

    喉咙里又觉得渴,摸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元贞慢慢的,绑好了衣带。手还停在那里,迟疑之时,她如梦初醒般,推开他跑开了。

    又很快被他捉住,她呼吸乱得不成样子,嘴里胡乱地找话说:“这是哪里?山上是不是有人?我看见了灯光。”

    这是陵园,母亲的墓地。山上有人,那些夜间值守,防着元再思过来迁坟的士兵。他在这里守了整整两天,燥怒疲惫中莫名其妙的,下山带来了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要这么做,便做了。元贞搂着她的腰上马,随手将被子抛在路边,她软细的腿从鞍鞯垂下来,无处可依,扳过来,想要她像上次那样踩在他的脚上,忽地又改了念头,顺着柔软的小腿摸了下去。

    圆圆鼓起的踝骨,冰凉光裸的脚,脚底沾着土屑,随意拍了拍,握在手中。

    很凉,但他的手很热,很快就能暖热了。

    明雪霁叫不出声,浑身都软了,倒在元贞怀里。马儿还在往前走,山道狭窄,潮湿的草木气息越发浓了,最浓的是他身上的气味,到处都是,密密匝匝包围着她,无处可逃。

    山道不长,离那处灯光,越来越近了,怕得厉害,又抖得厉害,说不出话,像受刑的犯人,毫无办法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

    他却突然拐到了岔路上,离灯光一点点又远了。

    明雪霁低呼一声,闭上了眼睛。四周安静得很,马蹄踩着泥土,闷闷的响,他的手指慢慢挪动,茧子磨着脚心柔嫩的皮肤,发着痒发着疼,他摸到了上次的伤口,已经养好了,只有一点淡淡的红,不细看的话看不出是疤。他捏着脚趾,一个一个,像把玩什么有趣的东西,手指插在指缝里,慢慢揉着。

    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知道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闷闷的马蹄声,他干热的,带着摩擦的手。

    这条山道,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平整的方台,元贞粗重的呼吸有片刻停住,抬眼,向陵园的方向望过去。

    灯火亮着,隐约照出目前的松柏桂树,隔得远,按理说闻不到花香,但是隐隐约约,又觉得闻到了花香。

    抱着她下马,抛开缰绳,马儿甩着尾巴走去野地里吃草,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

    元贞在台上坐下,伸着腿,将明雪霁横抱在怀里,她的脚还是凉,拢起来握在一起,手心贴住。

    明雪霁到这时,混乱的头脑里才稍稍有点清醒,感觉到了微微的山风,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气,那点火光隔得远远的,附近应该没有别人。“这是哪儿?”

    “我娘的陵园。”元贞揉了揉她的头发。

    像是突然打开了心里某个闸门,一句一句,那些从不曾对人说过的话,突然便说了出来:“她从前说过,很喜欢这里。”

    小时候母亲经常带他来这里,他在山野里疯玩,母亲便坐在边上微笑着看他,那时候元再思也总跟着一起来,跟母亲并肩坐在一处低声说话,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一个男人,他的生身父亲,一旦变了心,竟可以那么让人恶心。

    “我不会让他们带她回燕北。”

    元家祖籍燕北,大雍立朝之时以从龙之功跟随入京,从此便在京中安家,直到死了的那个皇帝命元再思返回燕北封地,又命他这个燕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入宫为质。整整六年,等他终于逃出宫城,回到燕北,才发现元再思身边莺莺燕燕,庶子庶女生了一堆,母亲孤独憔悴,病入膏肓。

    “他们还想改碑文,做梦。”

    这碑是他亲手刻的,除了母亲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什么都没写。都说不合规矩,都说要写元再思之妻顾氏,狗屁。

    明雪霁默默听着,从只言片语里,推测着事情的真相。他一定很爱他的母亲吧。这让她起了同病相怜的心,迟疑着伸手,轻轻拍了下他:“没事了。”

    他那么厉害,他想要的,一定都能办到。

    手被紧紧攥住,他低了头,灼热的唇覆上来,吻着手背,又吻手心,然后是指根下那块疤,舌尖轻轻舔着,激起一波又一波战栗,明雪霁无力地挣扎,软在他怀里。

    元贞也感觉到了那块疤,凹凸不平,他白天里见过,很丑,她好像很在意那里:“怎么弄的?”

    “冻,冻疮。”明雪霁低低喘着,“一直不好。”

    元贞用舌尖丈量着,指根比别的指头细一点,常年戴戒指才会这样:“戒指呢?”

    “卖,卖了。”眼睛开始发烫,心里酸的很,从不曾对人说过的话此时对他说出,“我娘给我的,红宝石的,嵌着一圈小珍珠,很漂亮,卖了十七两半银子,在镇上姚记当铺。”

    元贞沉默着,双唇含住那块疤,轻轻又吻一下。

    心里激荡起说不清的情绪,从未有过的情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臂紧了紧,将她抱得更贴近些,天光有点亮了,模糊看见她脖颈上他方才留下的,红红的牙齿印,蓦地想起这种给喜欢的东西留个记号的脾气还是小时候的习惯了,多少年再不曾有过这种幼稚的举动,可是今天对她,不知不觉便又做了。

    又蓦地想到,他方才在无意之中,竟把她归到了,喜欢的一类。

    明明从一开始只想逼着她推着她,让她离经叛道,让她放纵报复,明明只想看看她能在这条路上做到什么地步,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他喜欢的东西了呢。

    元贞在微弱的天光里看着她,淡淡白色的脸,柔软的眉眼,计延宗的妻。他方才为什么非要给她留个记号?是了,是要跟计延宗区分开,那种不值一提的男人,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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